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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宅邸之后,格雷格娅感到十分疲惫,并不是生理上的,而是精神上的,亚洲人的伏击并不是主要原因,对于自己没能从意识行走者的力量中坚持下来,还被消除了相关的记忆,她有些耿耿于怀,并不是在意自己的记忆被消除一事,经过五十一区“命运之子”计划后,她对于神秘圈内的事情已经不在那么天真,这些事情可没有普通人从旁观角度看来的那么有趣,能够激起好奇心的刺激,对于亲身参与者来说,就是一场从生理到心理全方位遭受打击的磨难。所以,对于此时已经自诩为行内人的她来说,是认同义体高川和咲夜对的处理方式的。

只是,拥有了梦寐以求的神秘之后,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吃了当头一棒,就算有所心理准备,也是一件让人十分难以接受的事情。格雷格娅对自己“什么都没做到”这一点感到失落,她也曾经幻想过,自己拥有了力量之后大杀四方,成为拯救他人,拯救组织,拯救命运的关键人物,犹如小说电影中那些对某次事件至关重要的主角。只是,这个幻想在开始之前,就被扑灭了。敌人的强大,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没有一点存在感,也无法改变什么。

甚至于,失去记忆之后,对于当时所面对敌人究竟有多么强大,也没有了明确的概念,只有残留在脑海中的,一种朦胧的感觉。更不清楚,自己在当时到底是如何处理的,即便想要吸收经验以待将来也做不到。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在前线战斗吧?格雷格娅不免生出这样的念头,那种一觉醒来,什么都改变了,却不清楚什么地方改变了的感觉,让她无法如以往那样去思考太多的东西。也失去了那努力构建起来的,如同刺猬般的锐意。

格雷格娅的状态不好,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她显得沉默,不如之前那般呛人。也没有刻意的采取针锋相对的话术。整个人有点儿消沉,就算是打起精神的样子也有些勉强。但是,这是每个人都必须自己渡过的难关。对比起更多的新人,她无疑是幸运的,很多人在面对同样糟糕的境况时,连什么都做不了就死掉了,而她现在还活着,未来也还有定位,耳语者中有一大堆工作等待她去完成。

“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你会知道。自己并不是无足轻重的。”义体高川平声细语地对她说:“有一些事情,不需要我们做太多,但是,一定会有什么事情,是非你不可的。”

“这是安慰?我可没有那些刚离开校园的女人好糊弄。”格雷格娅的笑容在义体高川的眼中,显得有些勉强。

“不管你当它是什么。安慰也好,鼓励也好,我觉得你可以接受它。”义体高川的话语并不急躁,徐徐地说着,“虽然你觉得自己已经是圈内人士。应该做得更好,但事实就是,有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接受这种不可控制的结果,重新出发,不也是专业人士的素质吗?”

“我觉得你应该去做职业心理辅导班的讲师。”格雷格娅盯了义体高川半晌,扑哧一声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恭喜你,你激活了一个沮丧的下属。我会好起来的,我保证,就在明天。”

“你说的不是早上?”义体高川看了一眼时钟,“现在已经过了零时。”

“男人就别在意这些细节了!”格雷格娅瞥瞥嘴,看向咲夜,“你们呢?准备先来点夜色情调?啊,不用回答,反正又不是没有听过墙角。你们和八景玩三人行的时候,可是闹得很大声呢,下回加我和契卡两个?”说完,自个儿打了个哈哈,“开玩笑的。”说罢,径自走回了房间。

“那么——”咲夜对义体高川说:“我也去休息了?阿川你还要出去逛逛吗?”

“我会呆在客厅里。”义体高川说:“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会去处理。格雷格娅的安全就交给你了,阿夜。”

“放心吧,这里可是网络球的地盘。”咲夜亲了亲义体高川的嘴角,“不要做多余的事情,现在的情况乱糟糟的,网络球最想要的,就是一个相对平稳的过度,他们做出的承诺,绝对不会在现在就兑现,那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冒险。这种保守的策略,应该会持续到会议结束,走火也已经忍耐很久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

“我就是看看。”义体高川这么回答到。他当然也明白咲夜说的情况,只是,如果只是单纯静观其变的话,就需要更多的运气。敌人的脚步,绝对不会主动和自己的步调保持平衡,如果自己这边进展缓慢的话,就有可能错失胜利的机会——即便,从当前的情况看,自己的胜利几率,仍旧极小,但总并非是完全没有。

也许这个晚上,那名*的持有者,还会有更多的动作。义体高川想着,这名*持有者的神秘,足以接触到“江”的封印,如此一来,“江”那边也应该会有所反应。之前自己短暂的失去意识,就时间点来说有些巧合。

不管*持有者为什么要通过攻击“高川”的方式,驱动那些被*影响的人们,他此时已经意识到“江”的存在的可能性,几率超过百分之五十。或许,这会成为他进一步试探的契机,而他越是激烈用力的试探,造成的影响就越大——无论是对于网络球那边,还是对于自己这边,都是如此。

义体高川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的持有者,因为摸不清自己所体验到的“强烈异常”而采取保守的做法。不过,对方在这个时候现身,自然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到,就再次潜伏下去。网络球召开的全球神秘组织会议,聚集了当前神秘圈中,最大也最多的变数,这个混乱的局面,对于任何想要做点什么的人来说都是有利的。

而这种谁都可能获利的混乱局面。将只会持续到会议结束为止。会议的结束,必然是相关的世界性组织命题的通过,到时整个神秘圈的意志会在大方向上达成一致,迅速结束此时的混乱现象,再想浑水摸鱼。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当欧美区的顶级神秘组织都为同一个目标发力的时候。其效率必然是极为惊人的。

美洲,非洲,欧洲。三个大洲的神秘圈,必然会暂时结束内耗的局面。神秘组织的动作,虽然也可算是政治的一环,但是,可没有正常政治那么磨叽,想要期待各方为一个协议争执拖延超过一个月的时间,甚至是在达成协议后,故意使用小手段破坏协议执行进度,是绝对不会如愿的。义体高川十分清楚。神秘组织的内部利益冲突,绝对没有正常的组织那么严重,将大家凝聚在一起的,是一种比可见的金钱利益更高效,也更纯粹的,类似于信仰、梦想和愿望之类的东西。

即便是锉刀隶属的雇佣兵组织。也并非是用“金钱利益”构架起来的。这些拥有神秘的雇佣兵,看似只要付出利益就能让他们做任何事情,但是,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的话,它的结构就会在短时间内分崩离析。因为。拥有“神秘”的人,绝对不会从非神秘的角度,去判断事物的轻重。

而正常意义上的“利益”,和“神秘”没有半点关系。这不仅是“神秘”自身的特性所致,也是神秘圈的“大人物”刻意维系的结果。唯有排除利益的自身、运气和交情,才能保证“神秘”不会在大范围内传播——狭隘性,导致其力量性。

一边思考着,等待着,义体高川点燃香烟,凝视着墙壁上的钟摆。格雷格娅和咲夜进入卧室之后,房间彻底变得没有一丝的声音,连抽烟时的吸气声都如同鼓风箱一般。如此的静谧,就算是普通人,也会下意识感觉到一些和日常不一样的东西,或许那是错觉,但是,那种感觉,却格外的强烈,反是拥有感性的人们,都会在那不知其名,不知其貌的压迫感中,察觉到逐渐渗入灵魂的洗礼。

——自己,在变形。

但或许,自己并没有改变,而是身边变得不正常了。

义体高川在类似的感觉中,下意识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有意识行走者在活动,但是,这个念头很正常,整个宅邸一开始就被网络球的意识力量笼罩着,说不定,这种意识防御还借用了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力量。只要不是极为迟钝的人,刚进入宅邸,就能察觉到这种意识力量笼罩所带来的,遍及整个宅邸的异常感,网络球的一些盟友,正是因为对这种异常太过敏感,更宁愿住在防护不那么严密的宅邸外。

义体高川此时也说不清,自己感受到的,究竟是“不善来者”,亦或着是“宅邸守卫”。

但是,第二个念头很快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念头出现的根由十分晦涩,但却让他完全没有生出怀疑——有人死了。

是的,有人死了。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和上一个意识行走者被杀害的情况类似,应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直到例行的巡查,来到尸体的边上。上一次,义体高川也没有察觉,但是这一次,或许是更深入地接触了*的力量,身体和意识,已经记住了那特殊的味道,或许也是对有人死亡的情况早有准备的缘故,义体高川感受到了,弥漫在意识防御体系所形成的异常感中的,另一种细微却格格不入的异常。

遵从这个感觉,义体高川甚至下意识明白,自己应该走哪一条路,走往哪个方向,才能抵达死者的身旁。在夜晚,这个宅邸的工作人员是不鼓励人们出来的,因为,这个时候,整个宅邸的意识态防御力量会大幅度提升,将整个宅邸变成危险的迷宫。从其力量产生作用的角度来说,同样可以视为,网络球的意识力量,会无差别地侵蚀呆在宅邸中的每个人——而这一点,也同样可以看作是,那些网络球的盟友不愿意呆在宅邸里的原因之一。

无论网络球的过往表现和信用,是何等的“不作恶”,但是。仍旧不足以让他人彻底放开自己的内心,去完全相信这种“不作恶”的态度。正常的社交中,这是极为常见的,必须遵循的规则,而在神秘圈中。对涉及意识的问题。就更加的敏感。

竟然用遍布这种意识力量的宅邸作为对盟友的招待,即便初衷真的是“为了保证安全”,也不得不说。网络球真的十分大胆,就好象是在刻意地展示自己的肌肉。

义体高川并不担心意识力量的入侵,宅邸中非意识力量构成的机关,也对他产生不了伤害,更在这种仿佛直指向死者所在之处的感觉中,完全不觉得自己会有迷路的可能。夜晚下的宅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值得警惕的,但是。义体高川的行进,完全没有半点阻碍。

一路走过拐角,下了楼体,他才停下脚步。在他看去的方向,墙壁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连锁判定却反馈回详细的观测结果——死者的尸体,就躺在距离他直线二十米的地方,不在房间中,更像是刚刚从房间里逃了出来,所留下的痕迹。显得这人十分惊慌。这个人,或许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要被杀害。

死者是个女性,从初步勾勒的脸部线条轮廓来说,长得相当不错,身材也好,充满了犹如不甘寂寞的成熟美妇人般的魅惑风情,此时的脸上,还残留着红晕,不过,身上并没有出现被侵犯的痕迹,所以,大致是因为某些事情而太过激动,所留下的现象吧。

尸体身上没有伤口,严格就生理机能的运作来说,这并不是一具尸体,更像是一个植物人。有点和达郎的情况相似,意识上受到了致命的伤害,但却没有波及到身体。当然,放任不管的话,身体的生理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过,现在她的身体温度,还在正常的水平线上。

“不趁热来一发吗?”声音突然从侧边的墙壁中传来。义体高川并不吃惊,连锁判定早已经观测到了这个人,他似乎也是为了死者而来的,甚至比义体高川更早一步就呆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义体高川不确定,他是不是原本就居住在这里。他的声音,表现出一种无动于衷的戏谑态度,让人不禁将他列入凶手的嫌疑中。

“你是谁?”义体高川平静地问到。

“来捉凶手的人。”隔着一堵墙壁,那声音回答到:“我知道,不止今晚,直到会议结束前,直到网络球完成中继器的改造前,都会持续死人。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我知道,这是*的力量,那家伙又回来了。”

“那么——”义体高川顿了顿,说:“你想做点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是那个家伙的对手,我连你都打不过。不过——”声音同样顿了顿,“如果是把大家的力量凝聚起来,的确可以做点什么,例如,阻止*继续这样的行为。”

话音刚落,一把巨大的铁锤就破开墙壁,掀起沉重的呼啸直击而来。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这样的速度,就如同一帧帧的慢放。他仔细观测了,墙壁的碎裂,暴露在碎块之间的矮小身影,以及那体积狰狞的铁锤。

铁锤用于击打的一面,直径将近一米,中部弹出一个三角钉锥,一旦被击中,绝对不是被拍飞那么简单。整个锤子到柄底,总长两米三,如此庞然大物,却持在一个只有一米五几的少女手中。这个少女,有着欧洲人极为常见的金黄色长发,扎成了双马尾辫,面孔精致,身穿黑白色调,有着荷叶和蕾丝边的哥特裙装,如同被人时刻捧在手心的公主,但是,此时的表情,却一点都不纯真,充满了一种恶意的狰狞。

无论是手持重锤的攻击姿态,还是那种疯狂的眼神,以及五官和穿着,都和义体高川中的另一个名少女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在拉斯维加斯瓦尔普吉斯之夜里,最终和红衣女郎结合的那名不知道其真正身份的哥特少女。

义体高川向后跳开,游刃有余地躲过了这一击,又在这名哥特少女抽回铁锤之前,跳到了铁锤上,用力压住这把狰狞的重兵器。哥特少女的动作,不免一阵停滞。

“我们见过?”义体高川问到。对于战斗,除非碰到的是“江”、“病毒”、少年高川或“最终兵器”那些怪物,他从来都不会担心自己无法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