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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纺锤体机器的中间正对我们的部分有一个金属牌,上面蚀刻着方块状的文字。

包括纺锤体在内,所有材质的表面都刻上众多繁复的回路花纹,包括天顶、四壁和地板构成一种宏大又诡秘的气氛。

无数流光经由回路的轨迹,如同电子云一般忽隐忽现,遍布于四面八方。

有许多人行生物站在巨大纺垂体机器的下方,一共是六个素体生命、十个巫师,以及艾鲁卡。他们眺望着巨大纺垂体机器的中部,那里鼓起的地方是半透明的,透过外壳可以看到静电般的链状闪光。这些链状闪光正不断击打在悬浮最中央的一点上,我的视网膜屏幕开始工作,将那里的景象放大,那是一个指甲大小的芯片。

关于芯片的大量数据让脑硬体发疯般运转,让我有一种脑袋发涨的感觉。

——检测到人格保存装置,可能性百分之六十。

任务栏自行从视网膜屏幕中弹出,夺取人格保存装置的字眼被用深沉的红色标示出来。

我有些惊讶,自从超级桃乐丝提起“人格保存装置”及其无法确定的性质之后,我一直以为它是游戏中类似隐藏物品的东西,需要碰点运气才能找到。然而面前的景象似乎又在告诉我,这种物品并非“已经存在”,而是“正被创造出来”。而创造者似乎就是这些素体生命、艾鲁卡和巫师们。不,即便是超级系色也应该无法预料到艾鲁卡的出现。那么,艾鲁卡在这些事件中仅仅是扮演“催化剂”和“加速器”的角色,即便没有艾鲁卡,素体生命也仍旧会和末日真理教联合起来。制造出人格保存装置和精神统合装置这类物品。

也有可能在统治局存在的时期,人格保存装置的制作技术已经被研究出来,而素体生命和巫师们仅仅是将其从技术转变为实体产物。又或者,人格保存装置在统治局遗址中一直存在,如今只是被素体生命和巫师们挖掘出来

情报缺乏,无法判断哪一种可能性比较大,但无论哪一种都已经证明了超级系色的预言,这个末日幻境中真的有能够保存人格和统合精神的物品。那么。超级系色对其进一步的预言就应该十有**是正确的,那就是这种物品极其稀有。最低限度,我需要人格保存装置和精神统合装置每个三枚,来确保能够用在咲夜、八景和玛索身上。近江被判断是“江”的投影,她在某种意义上不需要这种东西,但是,如果能让她的人格保存下来,或许能够在未来面对“江”时产生一定影响。

现在就有一枚人格保存装置出现在眼前。尽管这个玩意看起来被敌人格外重视,夺取时机也不是很好,但也绝对不能放过。视网膜屏幕中的深红色任务不断提醒着我,这就是我这个高川诞生的意义。可惜的是。在即将开始的战斗中,这个大厅和那些古怪的回路机器根本不可能保全。否则近江也许可能从中破解制造人格保存装置的方法。

“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够找到这里。”艾鲁卡伸出食指,向上顶了顶深红礼帽的帽檐。

“现在谁都别想出去了。”锉刀以一种幸灾乐祸的口吻对他说:“除了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研究所已经彻底被恶魔吞噬了。”

“哦?”艾鲁卡似乎不太了解外面的情况,“这里有恶魔吗?真是令人惊讶,看你们慌慌张张的样子,似乎是很强大的恶魔。”

回应他的是一阵古怪的笑声,就像是潜在水底听水面上的声音,有一种混沌的感觉。

“嘻嘻,很强大……的……恶魔。”断断续续的声音来自谁也没想到的人——洛克。

他的突然插口和那种充满阴谋气味的古怪笑声让气流都停滞了一刻,锉刀带着愕然的表情朝洛克望去。

“洛克你……”她还没有说完,我已经开启伪速掠抓住近江和她向远处撤离,同时做出相同反应的还有走火、荣格和席森神父,就如同以古怪的洛克为中心,四面散开的花瓣。

当发现那个古怪的笑声来自于洛克时,我就直觉感到不妥,尽管有所猜测,但具体的原因尚无法确定。只能说,大家都感觉到了洛克在这一刻散发出来的不自然的气息。他突然间就变得和之前判若两人,这肯定是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进入研究所后一直紧绷的警惕心让除了锉刀以外的所有人做出了相同的反应,只有锉刀因为是洛克的队长,才会为发生在自己最亲密的战友身上的突然变化而无法及时做出反应。

洛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不断发出古怪的仿佛快要断气的笑声。他的表情十分扭曲,似乎想要做些什么动作,可是身体关节的不协调让这个动作变成了一个古怪的姿势。

“洛克!”锉刀厉声喊道。

“洛……洛克……”洛克好似被掐断了喉咙般重复着自己的名字,紧接着眼球暴凸出来,青色的静脉如同蚯蚓一般布满整张脸,让这个健壮的男人变得更加诡异可怖。

我从他身上嗅到了那种独特的不详气味,一瞬间就确定了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许久以来,只有在恶魔出现时才会让人感觉到这种不详。恶魔不知何时进入了洛克的身体,如蚯蚓般鼓涨起来的静脉逐渐变成灰色,这个形象进一步确定了这种想法,因为那些变成灰色的静脉就像是之前看到的那些灰色丝线。

“该死的!”锉刀瞪大了眼睛,我根本无法读取她的情绪,因为太过复杂了,她用力咬着自己的拇指指甲,死死瞪着洛克。洛克身体的扭曲已经达到了令目睹者也感到疼痛和毛骨悚然的地步。骨头咯吱咯吱作响,似乎正在寸寸断裂。“到底……什么时候……”锉刀的身体在发抖,一种令人汗毛直竖的愤怒和杀意从她的身体中散发出来。

“洛……洛克……洛……克……”洛克如同坏掉的复读机,断断续续地念着自己的名字。他看着天空。一脸呆木,鲜血中从他的眼睛、嘴巴、鼻子和耳朵中流出来,嘀嘀嗒嗒落在地上时,立足处的回路立刻光芒大作。血似乎在融入光中,血色的光沿着回路向远处传递。视网膜屏幕锁定了这些异常光芒的轨迹,发现它们最终汇聚到纺垂体机器上。这种现象让人不得不怀疑敌人在这些回路中动了什么手脚,大厅中的回路代表着某种献祭仪式。

素体生命、艾鲁卡和巫师们没有更多的动作,仅仅是站在那边注视着事态的发展。又像是在守护纺垂体机器,不打算提前引爆战斗。如果那块人格保存装置是他们研究的成果,那么,这个成果尚未完成的可能性极高。对它们来说,保护研究成果比和我们打上一场更为重要。而我们的进入,或许并不像艾鲁卡表现出的那般意外,我们的到来说不定会成为这个人格保存装置完成的关键——那个玩意需要献祭某些东西,例如生命、身体、血之类。

更多的血从洛克的肌肤上渗出来。将他彻底变成了一个血人,这些血正不断注入他脚下的回路,被浸染成红色的光芒不断传递到纺垂体机器上。这个时候,谁都明白。洛克已经没救了。

“洛……洛……洛……”洛克的喉咙仍旧在发出沙哑的声音,但是。已经语不成声。

“杀了他,高川先生。”锉刀的声音似乎从牙缝中一个一个地蹦出来般。

我们都明白。这是最好的做法,如果洛克还有半点自我意识,那么如今的状态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残酷的折磨。锉刀几次想要出手让他解脱,但最终还是垂下手中的柴刀状临界兵器。这把临界兵器是近身战武器,但是,靠近现在的洛克身边,说不定会遭遇不测的危险,换作平时或许会冒这个险吧,然而,这里还有更加强大的敌人和更加激烈的战斗。无论多么想要亲自做一个了断,她仍旧以极为强大的克制力按耐下来。对此,走火和荣格都点点头,表示哀悼和认同。

我举起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近江却按住我的手臂。

“我来吧。”她这么说着,抬起行李箱对准洛克,用一种暧昧的语气,意有所指地说:“让我……献上一份大礼……”

她的声音陡然低落下去,就连我也没听清楚更多的东西。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行李箱喷出风暴般的弹幕,将前方的洛克打得摇摇摆摆,不停倒退。可惊人的是,洛克不仅没有在如此凶猛的炮火中四分五裂,更没有倒在地上。近江的射击持续了三秒,洛克在密集的枪声停歇之后,如同只剩下双脚的骨头般,上半身软软地弯下来。

下一刻,体无完肤的洛克猛然直起腰肢,仰天大吼一声,他身上早已千疮百孔的防护服终于脱落下来。声音不断拔高,变得尖锐,最终超出了正常人可以聆听的频率,一股强烈的旋转气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席森神父将手掌抬起来,朝身前的虚空一按,迅猛的气流漩涡立刻四分五裂,如同狂岚般四下扫荡,唯一平静的地方就是席森神父的身边,大家都开始朝他那儿靠去。

洛克还在做出尖叫的样子,大厅中的气流也没有因为席森神父的处理而平息下来。几个呼吸后,灰色丝线取代了那个血色的身体变成最清晰的东西,而洛克本身却成为了不重要的布景。灰色丝线纠缠在血之人形上,不断向内收缩,仿佛无法承载这股挤压的力量,下一瞬间,洛克的身体不断爆炸,血沫横飞,当他的血肉飞溅在空中时,立刻如蒸发了一般变成一团血红色的烟雾,而烟雾又迅即变幻成人的头颅——五官俱全,面相凶恶,一看就令人联想起“恶鬼”这样的词语。

这些“恶鬼”的头颅绕着洛克飞旋,随着更多的血肉在爆炸中喷飞。更多的“恶鬼”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和数量聚集。洛克的头部被炸裂,紧接着是肩膀、身体、手足,最后连脚踝也被炸得一干二净后,烟雾状的血色恶鬼们顺着狂暴的气流向大厅中的所有生命扑去。

不仅是我们。连同素体生命那边也受到了血雾恶鬼的袭击。奇诡的大厅陡然变得阴森可怖,如同陷入地狱深渊。

我、走火、荣格和锉刀以席森神父和近江为中心构成一道防线,各自应付血雾恶鬼的袭击。席森神父控制周边的气流,完全由烟雾构成的恶鬼受到气流的拉扯,形体不断变幻拉伸,越是靠近我们,这股撕扯的力量就越强。尽管如此,被撕碎的恶鬼却真的如同烟雾般重新聚拢。看上去。正常状态下的物理伤害对它们毫无效用。荣格射出的飞刀进一步证明了这一点,那些飞刀穿过血雾恶鬼的身体,就像是穿透了一片空气。

走火的枪械式限界兵器开始激发,这把枪械每射击一次。都会喷出一大片蓝光,这些蓝光的前进速度很低,但是,每前进一段距离就会彼此纠缠,最终形成一张蓝色巨网。将血雾恶鬼包裹起来。当血雾恶鬼凭借气态的身躯穿过这张巨网后,就会被网线割裂,这种割裂足以让这些恶鬼受到伤害,让它们痛得尖叫。即便如此。没有第一时间死亡的它们,更加凶狠地朝走火扑去。直到被更强烈的气流撕碎,吹开。又在二十米外的地方重组。

“杀不死?真麻烦。”走火吐了一口唾沫。而就在这个时候,锉刀已经提着高周波泛域切割装置向最接近她的血雾恶鬼扑去,将这只恶鬼劈成两半。恶鬼的气态身躯以剖成两半的姿态静止在半空,随后被风给吹散了。锉刀在解决这只恶鬼之后,没有继续攻击其它恶鬼,重新回到阵列中。

“死了吗?”她似乎在问自己。

视网膜屏幕将那两团随风而逝的血雾锁定,穿越血雾恶鬼的缝隙后,一团血雾落在地面上,立刻被回路吸收,化作血光进入纺垂体机器中。另一团血雾则扭曲了一阵,仍旧变成了一个新的恶鬼,只是身体稀薄了一些。

在席森神父的气流操控下,没有一只恶鬼能够轻易抵达我们身边,它们只是一波紧接一波地涌上来,似乎没有别的攻击方式,但谁也不想尝试被扑中后会是什么情况。

我朝血雾恶鬼们挥动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振荡冲击轻易瓦解了它们的身体,当细碎的颗粒重新凝结成雾气后,重生的恶鬼数量和被振荡消灭的恶鬼数量严重不符,而且,它们的身体比起被高周波泛域切割装置斩断,又被回路吸去一半后更加稀薄。

我的一击将前方大范围内的恶鬼一举清空,但随后又有更多的恶鬼蜂拥而来。

这样看来,限界兵器可以对这些恶鬼起作用,但真正可以给它们造成威胁的只有临界兵器,以及地面上的奇怪回路。而在我们的侧方,那些素体生命、艾鲁卡和巫师们已经彻底被血雾恶鬼层层叠叠包成一团,没有见到有人突围,但是,只要这些恶鬼没有散去就代表它们还活着。

这些血雾恶鬼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虽然暂时无法对我们产生足够的威胁,但是,这种情况也同样意味着恶魔正在渗透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灰色丝线和血雾恶鬼应该都是这只恶魔的力量,而并非它的正体。虽然没有看到这只恶魔的真实模样,但它潜伏在洛克体内,利用洛克进入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手段证明了它拥有相当程度的智慧。

一旦这只恶魔完全打开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我们就要面对一个真正意义上难以战胜的对手。以灰色丝线对整个研究所的侵蚀来看,想要毁灭它就必须毁灭整个研究所,而我们此时此刻并没有这种造成大规模伤害的方法。也许只有艾鲁卡才有完全击破这只恶魔的力量。

幸好,短时间内,即便没有我,其他人也足以抵挡血雾恶鬼的攻势,而敌人也在承受相同的压力,这让我产生了趁机夺取人格保存装置的想法,唯一顾虑的是,敌人的不作为,是否意味着这个人格保存装置尚未成形?血雾恶鬼的到来,如同给纺垂体机器添足了燃料,被血光缠绕的机器犹如的光景,而内部的链状闪光也运动得更加剧烈了。

如果在当初洛克尚未崩溃时,不是由近江发起攻击,而是由我使用振荡冲击,是否能够将这些恶鬼失去诞生的机会?那样的话,如今会否是另外一种状况?近江那句“送一份大礼”的暧昧,让人不禁觉得她似乎事先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

但是,真是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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