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痫发作?
凌思澈身为太医,自有救死扶伤的本能。
他站起身上前想要查看江秦的情况,谁曾想江秦双手抱着头,不让他动。
凌思澈说不了话,求助地看向苏月倾。
“那个,不用换人。”苏月倾制止了妈妈想叫人将这个女子拖走的心思,道,“你别管,交给我们吧。这位公子是个大夫。”
妈妈将信将疑地瞥了两人一眼,不过耐不住苏月倾乞求的眼神,便答应了。
妈妈走后,苏月倾将屏风拉出,隔出空间,随后蹲下身温柔地说道:“没事了,你可以信任这个人,他会治好你的。”
苏月倾以为这个女子只是怕被责骂。
忽然,女子停止颤抖,忽然暴起,扼住苏月倾的喉咙。
她红着眼,从喉咙深处发出恶毒的怒吼:“苏月倾!我要杀了你!”
凌思澈霎时间反应过来,一脚踹向那个女子,将她狠厉地扯开往墙角摔去。
这个叫作江秦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任大将军秦宇晟的小妾江知晚!
苏月倾记不得江知晚的容貌,不停地咳嗽,惊魂未定。
“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发什么疯啊!”苏月倾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江知晚怒骂道。
江知晚也不装了,她忍痛站起身来,将遮住脸的头发拨开,露出完整的脸。
“苏月倾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我现在这么惨都是谁害的!”江知晚怒吼。
凌思澈闪身挡在苏月倾身前,双眼死死地盯着江知晚。
他指缝之中已经夹住了银针,蓄势待发。
只要江知晚有一点对苏月倾不利的动作,这颗银针就会精准地刺进她的喉咙。
苏月倾越过凌思澈的肩膀,看着面目狰狞的江知晚,有些茫然。
“江秦……江秦……”她喃喃地念着,忽然反应过来,“江知晚,秦宇晟!”
这两个名字是小枝给苏月倾讲述往事时反反复复地提到过的。
苏月倾看向江知晚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哦,原来是你。”苏月倾笑道,“你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方,当一个舞伎了?”
“苏月倾!都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我恨死你了!”江知晚呲牙咧嘴道,着实有些恐怖。
苏月倾从故事中,知道江知晚不是什么善茬。
可是她现在的记忆里并没有江知晚残害她的部分,因此对她的恨意也不太深。
“你恨我就恨我吧。你现在的下场,也算是为曾经的所作所为赎罪了。”苏月倾长叹一口气,平静地说道。
“你……”江知晚愣住了,眨眨眼,有些茫然。
“苏月倾,你为什么不赐死我?你现在是大殷皇帝了,你可以立刻下令将我赐死啊!”江知晚颤抖道。
苏月倾悠悠一笑,说道:“你刚才想要掐死我的行为的确值得一个死罪。不过,你若真像你所说的不畏惧死亡,早就自行了断了,犯不着在这个羡鸳楼里扭扭捏捏地苟延残喘。”
江知晚被苏月倾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极尽侮辱。两行滚滚热泪顺流而下。
终究是苏月倾彻底地赢了。
如果能重来,她宁愿当初不救秦宇晟。
那样的话,就算塔南战败,她沦为逃难者,也会一直一直和柳如欢关玉堂在一起。
而不是如今这般境地。
一念之差,害人又害己。
苏月倾见江知晚落泪,莫名地同情起来。
“别哭了。”苏月倾温声安慰道,“过去了的就过去吧。好好地过好以后的人生才是要事。”
江知晚怔住,从小声啜泣,逐渐变成放声大哭。
苏月倾从钱袋子里掏出一锭金子丢给江知晚,说道:“这个钱你省着点花,亦或是去做点小生意。这羡鸳楼里,终究还是不适合你这样心气高傲的人。”
江知晚双手捧着那锭金子,浑身颤抖不止,哭得几乎快要断气。
“公主啊……”江知晚从灵魂深处,发出这句呐喊声。
随后她便无力地瘫倒在地。
这是这么久以来,江知晚第一次真正地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悔过,也是自秦宇晟死后,第一次放过自己。
她放声痛哭,似要将这些年的悔恨苦楚都哭个尽。
凌思澈将指缝夹着的针收了回来,回过头,深深地望着苏月倾。
苏月倾的眼睛,澄澈又平静。
凌思澈心中泛起苦涩的笑。
或许,失忆对苏月倾来说并不是坏事,她忘记了以前的仇恨和痛苦,以大殷女帝的身份重获新生,往后余生,属于她的,只有肆意张扬。
江知晚哭得太久太惨烈,以至于羡鸳楼的妈妈以为她受了欺负,连忙带着几个堂倌闯了进来。
“两位客官,我们羡鸳楼的人可不是任你们欺负的!”妈妈嚣张地叫嚣道,“你们初次来这儿不懂规矩吗?”
凌思澈再次凝起神色,警惕地盯着几人。
苏月倾按住了她,满脸赔笑,“不好意思,我们确实是初次前来,与这个江秦姑娘很投缘,便想为她赎身。她激动才哭成这样的。”
妈妈上下打量了苏月倾一眼,有些不相信。
苏月倾立马又掏出一锭金子,放在了妈妈手上。
她说道:“这个为江姑娘赎身,应该绰绰有余吧。反正江姑娘性子内敛,不会讨客人欢心,又为你们赚不到什么钱。”
妈妈掂掂手里的金锭子,又咬了一口,确定了真假,终于展露笑颜。
“哎呀贵客呀!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她弯腰赔笑道,“这江秦你们就带走吧,咱这儿还有好多姑娘呢,两位客官要不要再看看?”
“不了不了!”苏月倾连忙摆手摇头,一个江知晚就花了两锭金子,她可遭不住啊!
江知晚也渐渐停止了哭泣站了起来,畏畏缩缩地走到苏月倾跟前,随后嗵的一声跪在地上,向苏月倾行了个大礼。
一磕头,是感谢苏月倾今日的慷慨大度。
二磕头,则是表达对自己从前所作所为的歉意。
重重的两个磕头砰砰作响。
就在江知晚准备要磕第三个头时,苏月倾连忙蹲下身扶起了她。
“免了免了!”苏月倾连忙说道,“日后你好好过日子,当一个良民,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