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祯却不将那些人控斥的眼光放在心上,面对赵玲珑的厉声指责,她帅气地挑了挑眉,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用疏离又略带几分轻挑的姿态冲“倍受委屈”的白瑾月施了一礼。
“抱歉,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位是越安侯府的二小姐。因为她的样貌与八宝楼的如香姑娘生得实在是太过相像,我一时看走眼,这才闹出了一个大乌龙,还请白二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才是。”
白瑾月还没说话,赵玲珑则不屑地冷哼一声:“你那是什么眼神儿,八宝楼的如香,哪里跟越安侯府的二小姐样貌相似了?她那样貌可是连瑾月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峻”
季如祯淡然笑道:“这位姑娘说得没错,经我刚刚仔细一瞧,八宝楼的如香,生得确实不如白二小姐这般精致动人,是在下眼拙了。”
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算是彻底辱了白瑾月的名声。
再怎么说,白瑾月也是越安侯府的小姐,如今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拿来跟一个戏子相提并论,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赵玲珑还要再开口说些什么,白瑾月趁机拉了她一把,冲她做了一个制止的眼神,示意她别再开口。
看在别人眼中,白瑾月这种退而求其次的行为,看上去大度而又善解人意,可她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抹怨恨,却让季如祯给捕捉了个正着。
这场小风波并没有在曲宴上引起太大的轰动,随着所有的客人全部到场,被请到王府的戏子们也纷纷开始登台亮相鲫。
季如祯怡然自得的坐在康亲王下首的位置,神态优雅高贵,一点儿也不比那些常年在贵族圈中游走的名门公子逊色。
从她落坐那刻开始,四面八方便不停有人向她这边频频投来打量的目光。
季如祯对此直接视而不见,而是饶有兴味的听着小戏子们扯着娇嫩的嗓音,呓呓呀呀在台上唱着南腔北调。
季如祯可以悠然自得的无视众人,旁人却没办法像她那般淡定自若,尤其是对她很感兴趣的秦慕言,他特意选了一个离季如祯比较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见不远处那个神采奕奕的贵公子一边优雅的品尝着茶水,一边有节奏的用细长的五根手指在桌面上打着拍子,秦慕言忍不住搭话道:“季三公子在进京之前,一直都生活在怀安么?”
正在认真听曲儿的季如祯经他这么一问,不由得将目光移到对方的脸上,客气的答道:“因为养父母都是怀安人,所以这些年一直都在怀安生活,直到无意中查到自己的真正身世,才兴起去平阳寻找母亲和妹妹的想法翡翠之塔。”
当她说到“妹妹”两个字的时候,秦慕言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裂痕。
季如祯没太在意,坐在秦慕言身侧,一直没讲过话的白瑾梅却将自己夫君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对于越安侯府这位嫡出的大小姐,季如祯对她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跟白瑾月相比,白瑾梅少了几分心机,跟白瑾瑜相比,她又少了几分刁钻。
总体来说,白家这位大小姐给人的印象就是贤良淑德,中规中矩,典型的大家闺秀风范,让人在她身上丝毫挑不出半点错处,却也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让人亲近的理由。
所以从入场到现在,季如祯虽然一早就发现白瑾梅的身影,却始终将对方当成透明人不予理会。
不过,她看人的目光一向精准,仅仅一眼,就从白瑾梅的眼中,看出了她对秦慕言的依恋。
让人觉得讽刺的是,白瑾梅将满腔爱意投注在秦慕言身上的同时,秦慕言的心里牵挂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至于他牵挂的是谁,季如祯不想去知道,也不愿去知道。
从秦慕言三番五次试图从她口中询问季如祯的情况下来,不难猜想,他对季如祯这号人物直到今天仍旧无法忘怀。
不管忘得掉还是忘不掉,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就是秦慕言在怀念着那个女人的时候,将另一个女人娶进了家门,并给了她正妻的地位。
对于这个事实,季如祯不予置评。
毕竟她从来都没给过秦慕言任何承诺,所以对于对方娶妻生子的事实除了欣然接受,也只剩下了欣然接受。
让她恶心的是,秦慕言娶的女人,是越安侯府的大小姐,当这个铁打的事实摆在眼前,就注定日后她与秦慕言之间不可能再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观念,面对秦慕言的刻意接近,季如祯心里便少了三分兴致,两人说起话来,她也是有一搭没一搭,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没想到秦慕言却是个不死心的,她明明都已经将厌弃他的立场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却像是看不出来似的,总会找不同的话题,试图跟她再做几分亲近。
秦慕言越是上赶着,坐在他身边的白瑾月的脸色便越是难看。
她紧紧撕绞着手中的绣帕,咬着下唇,不用十分不善的眼神冷冷瞥着季如祯。
在场的宾客除了白瑾梅看季如祯不顺眼外,白家二小姐白瑾月同样也将季如祯视为了头号眼中钉。
“姐夫跟季三公子聊得这么热络,是不是因为季三公子与当年居住在平阳城的季如祯是孪生兄妹的关系?”
在旁边憋了半晌,白瑾月终于为自己找了一个开口的机会。
当她从父亲口中得知目前在京城风头正劲的季家三公子,居然与当年在平阳城跟自己结过不少仇的季如祯是孪生兄妹时,很是诧异了一阵。
每次想起那个季如祯,她心中都会生出浓浓的不甘与恨意。
这辈子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在人前出丑,偏偏那个叫季如祯的,却嚣张跋扈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