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季如祯这只小狐狸到底在心底打着什么样的歪主意,都影响不了当今天子皇甫爵此时的好心情。
他有儿子了!
像天底下千千万万个初次当爹的男人一样,皇甫爵对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喜爱。
吃晚饭的时候,他特意交待赵喜顺,让御膳房多准备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甜品和水果。
看着儿子面对桌上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不断流口水的小模样,皇甫爵的心瞬间被满满的父爱所取代。
“娘,这个给你吃!鲎”
一只白晳软嫩的小手捏着一只精致可爱的小笼包,出现在皇甫爵的眼前。
脑海中正构画着父慈子孝场景的皇甫爵被儿子口中唤出来的那声娘,雷得有些无言以对。
眼前的小娃,顶着一张精致的小脸蛋,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身上穿着一件猩红色软绸缝制的小褂子,将他雪白的肤色衬托得几乎无懈可击。
横看竖看,这都是一个可以让人疼进心窝子里的小宝贝,可小宝贝每次见了他,都会甜甜叫他一声娘的滋味,真是让皇甫爵哑巴吃黄连,有苦道不出。
最让他恼恨的就是,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坏女人非但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还无比温柔的用软软的帕子,轻轻帮儿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一边擦还一边在儿子耳边小声怂恿,“溪儿,比起小笼包,你娘更喜欢吃青虾,你不是一直说你娘不爱笑吗,你亲手给你娘剥只虾喂他吃,说不定等他吃快活了,就会对你笑了。”
“咦?是这样吗?可是小笼包明明也是很好吃的呀!”
小娃满脸失望,刚要抽回递包子的手,就被皇甫爵一把抓住,就着他小手的方向,张开口,将那只玲珑小巧的包子嚼到了嘴里。
开玩笑,这可是有生以来,儿子第一次伺候自己吃东西,如果就这么拒绝掉,岂不是会造成他的终生遗憾。
小娃见他“娘”吃了自己递去的包子,高兴得直拍手,还不忘扯着娇嫩的嗓子问,“娘,好吃吗?”
皇甫爵三口两口将小包子咽到肚子里,对满眼期待的小娃道:“儿子送的,当然好吃,不过溪儿,朕不是你娘,朕是你的父皇,乖,快叫声父皇来听听!”
“父皇?”
小娃满脸懵懂,回头看了他“爹”一眼,“爹,父皇是什么?”
没等季如祯给出答案,皇甫爵沉着俊脸,纠正道:“溪儿,父皇就你爹,而那个被你口口声声叫做爹的,她其实是你娘。”
这下,小娃彻底凌乱了。
“我爹怎么可能会是我娘,我娘怎么会是我父皇?我爹就是我爹,你就是我娘啊,爹……”
被这种奇乱无比的关系搞到一头雾水的季凌溪一头扑到他“爹”怀里开始告黑状,“爹,我娘其实有病吧?”
皇甫爵被儿子的话气了个倒仰,要不是因为对方年纪太小,不适合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他真想揪过一心管自己叫娘的儿子,大声对他说,有病的不是你爹,是你娘。
好好的女人不做,偏要穿上男装扮男人,扮男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欺骗儿子稚嫩无辜的小心灵,从小就灌输他错误的理论,抓着当娘的叫爹,揪着当爹的叫娘。
该死的季如祯,要不是她无事生非,故意搞了这么一出,他何苦要承受被自家宝贝儿子叫娘的后果。
为了避免已经被绕晕的儿子继续晕头转向,皇甫爵决定暂时偃旗息鼓,先放过对方一马。
将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儿子抱到怀里,费了好一番功夫细心安慰了一痛,又硬着头皮在对方叫自己娘的时候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这才将非常难搞的儿子哄得破啼为笑,心满意足。
眼看着儿子连吃了两小碗米饭,啃了一鸡烧鹅腿,嚼了三块小点心外加一小盘子新鲜水果,皇甫爵担心小孩子晚上积太多的食物会造成腹胀,于是让赵喜顺调派几个聪明懂事的宫女,带着小公子去院子里消化消化食。
皇甫爵在宫中住的这幢宫殿叫做龙霄宫,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是赵喜顺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式人物,尤其是在皇上跟前儿伺候的这些人更称得上是皇上身边比较信得过的心腹,所以在小皇子的真正身份没有被大肆公开之前,只要在龙霄宫的范围内玩耍,消息是不会被透露到宫外的。
在几个样貌俊俏的小宫女的陪伴下,季凌溪充分展露出小孩子爱玩的天性,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了小半个时辰,宫女进来传话,说小公子大概是累了,直嚷嚷着要找他爹陪他睡觉。
季如祯也没犹豫,从宫女怀里接过眼皮子一搭一搭的儿子,柔声哄了几句,小孩儿似乎是闻到了属于他“爹”身上的熟悉的味道,没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自鼻间传来,就这么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皇甫爵看得眼睛直发热,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在她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这三年里,儿子对他这个名义上的“爹爹”,到底是有多么的信
任和依赖。
如果三年前如祯肯跟自己回京过日子,他又何必在三年之后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存在着一滴血脉。
最让皇甫爵心理不平衡的是,这滴血脉虽然嘴里甜甜的喊他一声娘,实际上,在儿子的潜意识里,并没有多把他这个“娘”放在眼里。
皇甫爵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计较这些东西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但生生被剥夺了为人父、为人夫的权利,一时半会儿,他心里还真是有点平衡不了。
“彧哥,你脸色很不好。”
将已经睡熟的儿子安顿妥当,甫一转身,季如祯就见皇甫爵绷着俊脸,一副别人欠他八百吊的样子。
皇甫爵心气儿不顺地冲她哼了一声,转而让赵喜顺将近前伺候的下人全都打发出门。
待寝宫大殿只剩下他跟季如祯两个人时,他才满脸正色道:“既然你跟儿子已经回到我的身边,有些事,咱们必须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进京之前,你应该已经从各方面渠道打听过皇宫里目前的情况,早在好几年前,我就已经过了大婚立后的年纪,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整个后宫,别说是皇后,就是连一个妃嫔美人或是才人也没有。虽然这个特殊原因我目前暂时还不想向你坦白,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三年前你肯跟我回京,这偌大的宫闱不但有你的一席之地,我皇甫爵的儿子也不必跟着你在外面漂泊了那么久。季如祯,我们的儿子,拥有着最尊贵的皇家血脉,而你却为了自己的私心,让他跟着你在外面吃苦受罪,要不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了,你这种不负责任的娘,真是被处死十次八次都不为过!”
“是,彧哥,我知道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