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幅画是她亲手所为,当书院里几个淘气的小孩子用一只蹴鞠把它踢成两截,他才会那么愤怒。
没想到他整个情绪都陷入绝望中时,奇迹居然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你……”
秦慕言的神情中出现片刻的犹豫,“你到底是怎么修补的?”
“秦公子,在您问出这句话之前,可以告诉我,咱们之前的赌约,我究竟是赢是输么?件”
秦慕言微怔片刻,唇内吐出三个字,“你赢了!”
“那么,我弟弟和其它几个孩子,也可以继续留在正德书院读书了?龊”
“没错!”
“既然如此,我就不在这里打扰秦公子了。”
“等一下!”
见她要走,秦慕言急忙叫住她,“你还没说,你到底是怎么修补的?”
季如祯回了他一记灿烂的笑容,“秦公子,看家本领,概不外传,还请您多多见谅,告辞!”
秦慕言:“……”
因为季如祯的突然插手,避免了那些倒霉孩子被退学的噩运,这让很多忧心忡忡的父母在放下一颗心的同时,对那个从中化解了危机的季家姑娘生出了不少感激之情。
尤其是小霸王姜洛炎。
这小子仗着自己老爹是平阳城首富的身份,便在书院里嚣张跋扈、欺凌弱小。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自以为自己可以像螃蟹一样在书院里横着走的小霸王,却差点因为一只蹴鞠而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就算姜老爷在平阳城还算有点地位,真到了秦慕言面前,他也得对其卑躬屈膝,不得不缩起脑袋夹着尾巴做人。
秦慕言一句全部退学,那些惨遭牵连的学生及其父母一个屁都不敢多放。
所以当季如祯为了弟弟挺身而出,顺便解救其它孩子于危难之中后,以小霸王姜洛炎为首的几个小屁孩,顿时对这位季家姐姐生出了无限敬畏之心和感激之情。
本以为此次事件以皆大欢喜为结局,算是可以完美地的告一个段落,结果有人似乎不太甘心,竟然利用正德书院老大的身份,非要跟季如祯来一番二次交流。
比如刚刚,她正在妙音阁支着下巴打瞌睡,呃不,是正在跟认真负责的李先生学习琴技,那个名叫小德子的小厮突然现身,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当着众人宣布,秦公子有事,要求单独约见季如祯一面。
小德子这一句话就像一道响雷,顿时将妙音阁里其它的姑娘们炸了个外焦里嫩。
啥?秦公子居然要见季如祯?
秦公子是何样人物?季如祯又是什么身份?
就算上前在评分比赛中,季如祯利用两根丝线代替琴弦稍微夺了一下众人的眼球,在周元容与徐芷荷这种眼高于顶的姑娘眼中,她也不过就是一个靠卖弄小聪明来谋生存的小角色。
反观秦公子,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容貌才华气质更是胜出别人无数筹。
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居然派自己身边的小厮亲自过来请季如祯过去一叙,这让一心想嫁进秦府给秦慕言当媳妇的的周元容,情何以堪?
可周元容再怎么不乐意,也没本事阻止秦慕言的命令,于是,她只能眼含恨意地,看着仍带着几分睡意的季如祯,在众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落落大方地走出了妙音阁。
季如祯可没多余的心思关心周元容心里的想法,这阵子为了跟姜洛汶合伙做生意,整整熬了两个晚上来做策划,此时她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偏偏姓秦的居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来这么一个回马枪。
“秦公子,我之前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关于补画的工艺,是我们季家祖传的秘技,不能轻易对外流传,虽然我也想很大方的对您倾囊相授,但如果我娘在天有灵怪罪于我,您可就陷我于不义不孝之中了。还望秦公子能够见谅,别因为一时好奇,为难我一个贫民小老百姓才好……”
“这茶怎么样?”
面对季如祯的喋喋不休,惨遭抱怨的秦慕言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流露出半分不悦,反而像个温润贵公子一样,慢条斯理地直接跟她讨论茶道。
季如祯非常无语,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应付差事般轻啜了几口。啜完,随意给了句评语:“茶味清淡,唇齿留清,不愧是极品碧螺春,可惜这茶泡得虽然火候够了,却少了一样可以衬托它美味的先天条件。如果泡茶的水是用清晨采集出来的露水来煮的话,味道一定比现在更加香醇诱人。当然,茶中再滴两滴槐花蜂蜜,就可以直接堪称世间完美了。”
秦慕言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像季如祯这种生活在底层的小老百姓,对茶艺居然会有这样深的研究,这还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在叫人请她过来之前,他已经让人大概调查过季家两姐弟的情况,家庭成员极其简单,两姐弟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苦哈哈,就算她那已经过世的娘,曾经算得上是平阳城里有名的女商
人,但人走茶凉,季家的家产都落到亲戚的手中,年纪尚幼的两姐弟避免不了被逐出家门流落在外的命运。
听说,季如祯小时候还跟周家的公子周良辰订过亲,后来因为季家家道中落,周家嫌贫爱富,便直接毁了这门婚事。
这种事情对姑娘家造成的伤害其实是非常大的,但这个季如祯好像并不以为耻,丝毫不在乎毁婚后究竟还会不会有其它人家上门提亲。
总之,横看竖看,季家两姐弟的情况都可以用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来形容。就算第一次在妙音阁,他亲眼看到她用普通丝线代替琴弦弹了一首堪称完美的曲子,当时心里的想法也只不过就是,这个姑娘很聪明而已。
直到她拉着她那闯了祸的弟弟跑来跟他谈判,甚至还用他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式,补好了他的画,秦慕言发现他再也不能用寻常的目光来打量季如祯。
该怎么说呢,她就像是一道难解的谜,谜面明明那么通俗易懂,偏偏解起来却有万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