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了一百米,李舒沁这时候可谓是信心满满,血槽满值,连带腿根的撕裂疼痛感也消减了三四分。她在几个女生的帮扶到蛙跳测试区和仰卧起坐测试区,忍着腿上疼,让蛙跳和仰卧起坐都发挥了正常水平,全部顺利通过。
李舒沁测试完往旁边让了让,坐在塑胶草地上等着吴贝贝测试。吴贝贝测试完之后,她就和吴贝贝找了操场边的椅子坐下,等着班级剩下的其他人测试。
坐着的时候,吴贝贝低头往她大腿根部看了看,李舒沁连忙捂住,“贝贝,往哪看呢?”
吴贝贝抬起头看她,“我瞎看看,要不是那里我就能帮你揉揉了,让肌肉放松放松。沁沁,要不你自己揉揉?揉一下估计就没那么疼了。”
李舒沁低头看了一眼,脸上有红意,“这怎么揉啊?人家还以为我干嘛的呢?这部位太特殊了。”
吴贝贝想了一下,一本正经地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往李舒沁身上一盖,“这样就看不到了,手伸进去揉。”
李舒沁看着吴贝贝,知道她这性格肯定不是开玩笑的,于是又尴尬又想笑。表情扭曲了半天,只好把手伸到校服底下揉了揉自己的大腿根部。揉了一阵子,疼痛感渐渐消除了一点,她又把校服递给吴贝贝,“快穿上,这也不是什么暖和的天气,待会冻着。”
吴贝贝连忙把校服套上,手插到口袋里,眯眼看了看操场说:“我们班好像快测完了,马上就能走了。”
“好像是的。”李舒沁也看着操场上的人。
这话刚说了没一阵子,王老师已经把组织的班级同学都带了过来。吴贝贝扶着李舒沁站起来,王老师看着李舒沁问:“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王老师。”李舒沁回。
王老师没再说什么,转身把班长叫到前面说:“你自己能组织好队伍吗?”
“王老师,没问题的,您有事可以先去忙。”班长回。
“那你组织好同学,还是带到大门前,上大巴车回学校。一个都不能丢,知道吗?”王老师看着班长认真吩咐。
“好的,王老师放心。”
王老师点了一下头,又看向班级同学:“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回学校,不准掉队脱队,知道吗?要是让我知道谁不听话,绝不轻饶。”
“知道了……”同学们齐声应。
交代完这个,王老师才回身看着吴贝贝和李舒沁,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吴贝贝你扶着李舒沁,跟我一起回学校。”
“哦,好……”吴贝贝呆呆地应,然后扶着李舒沁跟在王老师后面。
到了学校,王老师跟着吴贝贝和李舒沁到教室,确定李舒沁没什么异常情况之后才回了办公室。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王老师走后吴贝贝长吐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李舒沁也长吐了一口气,“总算是没白拼。”
吴贝贝笑了笑,“看你弱弱的,没想到会这么勇敢。”
李舒沁眉毛一抬,“我看起来很弱吗?”
“对啊,人看起来软软的,说话听着也软软的。但其实……骨子里比谁都有主意。”吴贝贝还是说得认真。
李舒沁放下眉毛,笑了笑:“你了解我。”
两人在教室呆了有半个小时,其他同学才一团跟一团地进教室。体育测试刚结束,教室里的气氛偏轻松,大家都在讨论一中和刚才的测试状况。也有的同学到教室坐下就抽出习题册,开始做习题。
吴贝贝看到了,“哦……”了一声,也抽出自己的习题册,一边说:“不能浪费时间。”
李舒沁耸了一下肩,发现没一会大家就都一个比一个安静下来做题了。初三就是不一样,尖子班也就是不一样。
傍晚放学,李妈妈换了李铭来接李舒沁。李舒沁和吴贝贝告别,跟李铭回家去,不留下上晚自习。李铭是当过兵的,对伤势比较敏感。他看李舒沁又开始右脚只敢稍稍碰地,就说:“你没听妈的话,参加的一百米测试吧?”
李舒沁喉咙里拖出一声“额……”然后立马说:“不要告诉妈妈,我感觉这次没有一开始被拉伤那么疼,可能肌肉已经适应了,没什么问题。”
“跑都跑了,告诉了又能有什么用?我不会说的,你放心吧。但是接下来你自己可要注意,养不好留下后遗症瘸了腿,好好的姑娘可就不好看了。”
李舒沁被李铭说得心里一沉,一把抓了李铭的衣角,使劲点了下头:“我一定会注意的,肯定不会再瞎折腾了。”想想要是瘸了腿,多惨啊……
体育测试完了之后进入五月份,算算离中考也就还有一个半月。还剩一百天的时候学校还举行了盛大的誓师大会,让初一初二的学弟学妹们准备了慷慨激昂的演讲激励他们,渲染很浓烈的紧张气氛,逼迫大家用尽全力学习。现在呢……
老师们说:“该复习的都差不多了,下面都是巩固。大家从现在开始调整心态,不要让自己太累了。”说是这么说,但越是临近中考拼命的人越多。
五月开始后不久,就有外市的学校开始提前招生。这种提前招生基本也都是针对外市的学生,想把其他市的好学生招揽到自己的学校,提升高考升学率。
这些东西李舒沁上一辈子都关注了很多,这一世不大想关注了。她只关注自己的腿,从不怎么疼开始就尽量平衡走路,不让自己一瘸一瘸的。本来觉得一瘸一瘸挺好玩的,但是听李铭说她会变成瘸姑娘,这就要不得了。
一直到五月中旬,李舒沁虽还是瘸着腿走路,但拉伤的肌肉已经彻底不疼了。为了让它能更好愈合,李舒沁也是小心加注意,该热敷的时候热敷该揉的时候自己揉揉,再也不做用到腿的大幅运动。车她也还是不骑,一直都是李妈妈和李铭交换接送。
考试分数是最能体现一个学校的地位和价值的,王老师也是筛选了外市高中的提前招生,然后安排合适的同学去考试。考上外市好高中,也是提高学校实力的一种手段。当然,志愿表上的志愿都只能填本市的。如果是考上了外市的,不等中考成绩就能拿到录取通知书,直接交定金开学就能去读了。
老师们虽鼓励大家出去参加提前招生老师,也十分希望都考上,这样说出去就是学校实力。但是在真正选高中的时候,老师们还是会劝你留在本市就读。分数线够哪家,就上哪家。不是本市有多好,只不过是地方学校关系罢了。关系搞好了,一中这样的学校才会给下面其他初中优惠待遇。
李舒沁因为腿的原因,也因为自己不想参加的原因,一个外市的学校都没去考。倒是吴贝贝、周小梅和葛月潭都去了,但只有葛月潭考上了隔壁市的最好高中,吴贝贝和周小梅都落了空。
提前招生结束后,几个人就围在一起,看着葛月潭问:“大师,你真打算去h市读高中?”
葛月潭看着大家,半天说:“我妈把一学年的书本费都交了……”
“啊?这么着急做什么?”周小梅盯着她。
“他们是有时间限制的,还不是怕中考成绩出来后大师有别的选择就不去他们学校了,所以先把钱收了。这个定金,去了就是一学年学费,不去就打水漂了。”李舒沁详细解释道。
吴贝贝和周小梅都看着李舒沁,然后又看向葛月潭,葛月潭点了一下头,“我妈着急的,说不交机会就错过了。”
“那是一定要去了。”吴贝贝说。
“可你走了我们就少一个好朋友了。”周小梅看着葛月潭,语气低低说。
王凯在旁边听着新买的索尼mp4,摇晃着身子。周小梅抬手打了他一下,他才把耳机拔了,不知情况地问:“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葛月潭这时抬起头来,“早知道我就不去考了。”
李舒沁看着葛月潭,半天轻敲了一下桌面。葛月潭和周小梅、吴贝贝、王凯都看着她,等她说话。李舒沁清了一下嗓子,很平淡地说:“你可以选择不去……”
“恩?”吴贝贝和周小梅出声。
李舒沁把手缩回来,“这只是一种可行的建议,h市的高中比咱们市的一中好,所以阿姨才会着急帮你把钱交了。不去的话,好像挺麻烦的。考不上好大学会后悔,而且还有交掉的钱……”
葛月潭低头想了一下,又抬头说:“我还是好好想一下吧。”
“嗯。”否则还能怎么样呢?
说完葛月潭的事情,周小梅抬手把王凯另一个耳朵上的耳机也拽了,看着他问:“你能不能考上一中啊?”
王凯摆了个ok的手势,很是自负地说:“没问题。”
“可别说大话。”
王凯把mp4关了,“你看我最近那么认真,像是说大话吗?”
“那一起加油吧。”吴贝贝说了总结性的这句话。
而来来回回的提前招生搞过去,也就到了六月份。因为全国高考在l市中考之前,所以在中考之前l市的所有初三学生也都放了三天假。三天假放得也不轻松,几乎都是堆在题海里过来的。
高考大家关注的不多,三天假期后倒是老师上课的时候就会时不时提两句。当然这时候老师们都不会再说让学生们紧张的话了,都是轻轻松松的。这时候能掌握的不能掌握的,其实也都差不多了。唯一怕的,就是紧张的心情整垮之前所有的努力。
中考也算是大家人生中经历的头一次大考,也是很多人的头一次大事,紧张的是大部分人。李舒沁经历过又有成绩,当然没什么感觉。周小梅也还好,吴贝贝就是几乎表现在了脸上。本来人看着就认真沉闷,现在几乎是沉重了。
李舒沁知道大道理是讲不通的,所以每天就是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目的都是为了帮她放松心情。吴贝贝也知道李舒沁的苦心,所以自己也尽量让自己放松。
到了最后关头,班主任开始说这样的话:
“中考才多大点事啊?等你们长大了,回想起来就觉得这事儿小的不能再小了。”
“都不要紧张,大家成绩都摆在那呢,随便答答,一中是稳上的。”
“多出去玩玩,还做题,把脑子都做闷了!”
李舒沁感叹,他们的酸甜苦辣,也是所有一同经历了中考的老师们的酸甜苦辣。
这样一阵子之后,6月18号如期而至,吴贝贝还是在这天来临之前失眠到了大半夜。进考场之前王老师带着大家排着队,絮絮叨叨地瞎扯淡,都是为了放松大家心情。吴贝贝听着考场广播里放着《阳光总在风雨后》,眼睛一挤眼泪就掉了下来。
李舒沁在她旁边瞄到,忙上来问:“贝贝,你怎么啦?”
吴贝贝声音有些哽咽,“我昨晚失眠了,没睡几个小时。”
王老师看有人哭也忙过来,笑着说:“真哭啦?”
吴贝贝有些不好意思,把眼泪擦了擦,没说话。王老师看着她,“没事,人家三天三夜不睡觉不是照样干活。凭你的成绩,只要你上场考,就一定能上一中,放轻松放轻松。”
李舒沁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贝贝,不要有心理压力。”
吴贝贝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恩,我没事的,我会好好考的。”
这样安慰好了吴贝贝,也就到了进考场时间。王老师又嘱咐了一遍考场注意事项,让大家考完还在原地集合,才放各位同学进考场。
李舒沁在进考场的时候还是深吸了口气的,就算都经历过,这种考试的紧张压抑气氛还是会往心里钻的。
第一天考了语文和数学两门150分的,第二天考了英语120分,理化合卷150分,第三天考了小科综合类,中考也就结束了。
中考前大家的书本资料早都收拾回家去了,考完所有的科目集中到教室,只剩一派轻松皮闹景象。李舒沁也和吴贝贝在座位上聊天,吴贝贝说:“你知道赵琴在考语文的时候在考场吐了,只考了三十分钟就被人背去医院挂水了吗?”
李舒沁摇了一下头,她还真没听说这个事。赵琴是他们班的一个女生,貌似是中考之前就生病了一直没好。吴贝贝看着李舒沁,又说:“她就在我们考场,我是看着她被背出去的,好可怜。”
“下面的考试都没考吗?”李舒沁问。
“下面的都坚持来考了,就是语文。语文150分呢,她估计只能得几十分。”
“这么惨……”李舒沁附和,这种让人懊糟又可惜的事情,高考时才是真的多。
大家在教室里闹嚷了一阵子,班主任王老师才进了教室。他一脸的笑意,总算是没课一身轻了。他站在讲台上,看着大家说:“考完了,安心了吧?”
同学们都笑,王老师又说:“放暑假了,回家都好好玩玩吧。以后呢,记得老师就在教师节给我发个信息,不记得就算了。”
“王老师,我们想给您唱首歌。”王老师并没有离别情绪地说完话,班长突然站起来说。
吴贝贝转头看着李舒沁,小声问:“真唱啊?”
“这是我们的心意,当然要唱!”李舒沁看着她。
王老师也来了兴致,看着班长问:“要给我唱什么歌?”
班长笑着:“吴奇隆的《一路顺风》。”
王老师笑:“好,那唱来听听。”
班长清了下嗓子,起了个头,然后带着同学们就唱了起来:“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沉默……”
黑板上早抄好了歌词,大家起初对合唱有点不好意思,唱起来之后不好意思之情慢慢都融进了情绪里。虽不是送别,却是一样的伤别情绪。
班主任王老师在歌声中抹了几下眼睛,这个三十出头的大男人也哭了。同学们也是唱着唱着声音哽咽,要分别的不止是老师和同学,还有同学和同学。相处了一年,玩过的没玩过的,在这一刻都有了感情。
不舍难言!
唱完歌,伤感的情绪久久散不去,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突然捧出一捧康乃馨,跑上讲台往王老师面前一送:“老师您辛苦了!”
王老师接下花,又擦了一下眼角,吸了下鼻子说:“没白教你们一场,以后出息了不要把我忘了就成。”
吴贝贝在李舒沁旁边悄悄擦眼泪,李舒沁自己的眼眶也全湿了。离愁这种东西,都是催发出来的。
唱完歌送完礼,有再多的依依不舍还是要各自离开。李舒沁背着包和吴贝贝、葛月潭出教室,再找到周小梅和王凯,一起出去吃了顿饭,晚上回到家躺到床上,关于初中的所有一切,也都结束了。
而李舒沁的腿,也可以正常走路骑车了,虽然不知道肌肉有没有完全愈合。
李舒沁躺在床上想了想重生回来之后的种种,心里油然而生出满满的满足感。这样的生活轨迹,让她很是满足。
想完这些,手机震动了一下。李舒沁摸过手机,是韩小野的信息。两人聊了几句,韩小野就把电话打了过来。李舒沁接起电话,“干嘛啊?”
“中考结束了,不该聊聊天么?”韩小野说。
而就是因为中考结束了,韩小野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在意时间,聊了很久都没有一点要挂电话的意思。然后电话就突然断掉了,李舒沁愣了一下,等了一会韩小野没再打过来,她才拨过去,结果就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李舒沁抽了一下嘴角,一看时间,一点钟了!罪孽啊!
这大半夜的韩小野肯定没地方去充话费,李舒沁也没再等就放下手机睡觉去了。想想明天起来就能去乡下找外公,然后看到韩小野了,一切都让人充满期待。
第二天李舒沁起得有点迟,起来的时候李铭和李妈妈都上班去了。李舒沁找出家里的行李箱,收拾了一箱子的衣服行李,然后打电话跟李妈妈说:“老母,我现在去乡下找外公啦。”
“现在你自己去?”李妈妈出声问。
“是啊。”李舒沁说:“昨晚不是跟你说过了嘛。”
“你自己怎么行呢?要么你哥哥送你要么我送你,等到周末。”
“我都高中生了,怎么不行啊?你要相信,你女儿我,是能独立的。”
李妈妈想了半天,“不行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汽车站我找得到,钱我有,我给外公打过电话了,他在那头汽车站接我,没问题的……”李舒沁一边说着一边拖着行李箱出门,到了楼梯边上又站住:“妈,我到车站买好票再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李舒沁卯足了力气把行李箱弄到了楼底,差一点就想踹下去了。箱子弄下来后,她就欢喜地拉着箱子往小区大门奔去。到了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帮她把行李箱装进后备箱,然后拉着她往汽车站去。
到了汽车站,李舒沁很是熟练地去买了汽车票,然后安检进入候车厅又给李妈妈打了个电话。李妈妈看她已经到汽车站把票买好了,也就没再说其他,嘱咐她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之类的。
李舒沁都一一应下来,挂了电话检票上车。到车上李舒沁又给外公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上车了。外公十分开心,说马上就去车站接她。
李舒沁说:“外公,不用了,我到车站自己找车过去,你在村头接我就行了,不用到车站。”
“这不行,你妈刚才还给我打电话了,她不放心我也不放心。”外公一口否决。
“恩……那好吧。”李舒沁只好应下来。
李舒沁挂掉电话,在车上闭眼休息了一阵子,又看车窗外一阵子,摸摸索索想这想那也就到了终点站。她下了车拖着箱子出站,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了来接她的外公,满脸慈和笑意。
在外公旁边站着的……是韩小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