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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若敢出兵,北琅必将迎战

凤栖梧负手站在铁甲重兵之前,神情漠然,声音不高不低,是真没有半分要踏平苗疆之意。

“好,我信。”

桑暮野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知他没有说谎,他是真将苗疆当成了微不足道的小物件儿,就这般傲然漠视之,也不知何物才能入他眼。

信也好不信也罢,凤栖梧并未放在心上。

皎洁清晖照进他的眸子里,碎光起伏,仍旧是诡谲幽暗的一片。

桑暮野清了清嗓子,又道:“北琅陛下,今日我苗疆折损良多,后续还有好些要事要处理,舅舅的丧仪更是重中之重,便无法再招待你们了。”

言语之间,皆是要逐客的意思。

凤栖梧似笑非笑,也不知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收兵——”不等他作答,桑暮野侧过身,直接下令。

掷地有声。

月色溶溶,卧于肩头的猎鹰忽而振翅高飞,于天际来回盘旋,偶尔的几声长唳,仿若又似恸哭,撕裂着漫漫长夜。

苗军听着命令飞快整肃,而在此间,忽而有人影攒动。

人影往人海中行进,尽量隐去自己的存在感。

一直看好戏的温染颜,突然指尖一勾,握起旁边一把弯弓,衣裙翩跹时她拉弓搭箭,两箭齐发,飒爽利落。

两支利箭裹挟着强劲气流,转瞬劈开长空,避开人群,直直追随着目标飞射而去。

“嗖嗖”两声。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利箭便强钉入地面,石板路忽如蛛网般碎裂,直接挡住了阿史那跋和摩柯莲华的去路。

摩柯莲华的雪色袈裟,被利箭上的劲气震得飘摇乱飞,他手握迦南佛珠,如今那串佛珠也被劲风割裂,咕噜滚了一地。

“你们这是何意?”他霍然抬眸,眉心一点朱砂神光流转,万般佛性天然流露。

他目光含笑,温和一如既往。

阿史那跋跟在其身后,面上依旧无波无澜,神情孤傲,眉峰如刃。

温染颜把玩着手中弯弓,很是无辜地耸了耸肩,可说出的话却满是笑音:“我若是说,我就是随意拿了把弯弓玩玩,你们可信?”

她眼中的戏谑染上眉梢,如此明显大胆,竟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摩柯莲华故意视而不见,笑意温和,一贯的好脾气,“那可真是太凑巧了。”

“就是这样凑巧。”凤栖梧拿过她手中的弯弓,修长手指在弓弦上轻弹捻转,很随意的举动,却像千钧压来,击得人心头重重一荡。

摩柯莲华站于原地未动,笑意不落。

阿史那跋立在长夜中,细长黑眸如狼一般冷傲嗜血。

凤栖梧瞧了他们片刻,不咸不淡地开口:“两位赴仰雪练之约而来,可是也想如他一般,出兵北琅,金戈相交?”

话落,他轻弹弓弦的手微顿,又于孤夜中缓缓抬眸,墨发扫过他的眉眼,眉峰下是一双如利刃般的寒眸,直慑人心。

危险肆意。

阿史那跋下意识握住腰间匕首,一言不发。

摩柯莲华笑着出了声,神态出尘,如隐世高僧:“前苗疆王相邀,不过是因着国宴之事,那日在高楼碰上北琅陛下,今日宴会又突遭变故皆是凑巧罢了。”

他轻顿,又道:“经过此前之战,西域早已元气大伤,怎敢,又何谈出兵?”

嘴上说的好听,可满口梵音禅意的佛子,不过是佛口蛇心的修罗。

凤栖梧心知肚明,却未点破,只是垂着寒眸,不紧不慢又道:“那刚才苗军突然暴动,也是凑巧了?”

摩柯莲华颔首,目光清澄坦然:“自然。”

温染颜用长袖掩面,险些笑出声,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闻言,凤栖梧唇边笑意加深,眸中尽是嘲弄,可他仍未点破,淡看着高洁佛子胡说八道,笑中陡生了几分看戏的愉悦兴致。

阿史那跋下意识瞥了摩柯莲华几眼,眉头蹙起了几分。

他刚才在旁听得分明,这位西域君主随意两语就煽动了兵将们的情绪。

苗军暴动是他促成,现今却矢口否认,敢做却不敢为,当真无耻。

阿史那跋薄唇轻蠕,最后,却只字未提。

“小可汗呢?突厥可要出兵北琅?”凤栖梧看向阿史那跋,笑意流转,眸中却淌着一簇冷光。

阿史那跋直面感受着他与生俱来的威压,即便相距甚远,却仍避无可避,压得人喘不过气。

消音了半晌,他才艰涩开口:“……不出兵。”

凤栖梧听后,一身威压却丝毫不收敛,直到完全渗透在空气中,他才悠悠地拢了一下袖袍,抬眸之际,红袍猎猎,眉目冷鸷,化不开的浓稠危险席卷人心。

“出兵也好,不出兵也罢,我北琅必将全力迎战,将外侵者斩杀殆尽。”

夜风狂卷,吹得几面扬起的北琅战旗猎猎作响,凤栖梧就站在兵甲战旗间,寒眸如刃,眉峰似箭,似有几分摧折之意,威压惊人。

摩柯莲华和阿史那跋到此时方才明白,他忽而率兵布阵,并非单单只是为了仰雪练,更有一番威慑他们的意思。

且看他今日如何进入苗疆,他日,定也有办法率兵踏入西域或突厥。

届时,仰雪练的下场便是他们的下场。

即便还未成真,可此番震慑却是真实存在,他们也确实被威慑住了。

清辉之下,两人表情变幻,一时缄默无言。

凤栖梧垂眸欣赏,片刻才拂了拂长袖,一身威压稍稍收敛,风中飘着一缕馥郁花香,气氛也不再那般压抑摄人了。

“苗疆事宜繁多,无法招待,两位还不走?”他嗓音含笑缱绻,颇有几分反客为主赶人的意味。

摩柯莲华方才回神,听得此言笑意不变,声音温和:“告辞,再会。”

阿史那跋微微颔首,依旧是那副冷然孤傲,沉默寡言的模样。

两人侧身离开,孤月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

凤栖梧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双眸浓如黑墨,诡谲藏尽,晦涩不明。

彼时,苗疆的兵马也已收兵,堆叠的尸体也被好好殓收,偌大的宴会角楼如今已是冷清寂寥,再无刚才的喧嚣,只余北琅的旌旗在风中招展。

“要回北琅了?”温染颜支起头,时辰不早,她有些睡眼惺忪的。

凤栖梧回眸,透过皎皎月纱望向她,音色低磁缠绵。

“苗疆事了,是该回去了,你说过的,要与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