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如同外界所想的一样井然有序。
乌黑的墙面、不知是谁乱刻上去的怪异字符,小到只有丁点光线可以穿透的窗户,这个牢房的一切都让人感到压抑沉闷。似乎很久没通气了,空气中带着点酸涩的味道,大概也只有味道还能算让人过的去眼。
“编号,有人来看你。”
正蜷缩在墙角的男人忽然听到了狱警高昂的声音,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向了一旁床上坐着的男人。只见那男人身上全是大块凸起的肌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刺满了青黑色的虎豹纹身,头发剃得精光,目光凶狠悍然。
“叫你的,还不快去!”
编号一听这话,立即猛地点点头,然后起了身一瘸一拐的向牢门走去。那狱|警见着他一扭一别的模样,乐得吹了个口哨,不过多时便获得了监|狱到处的响应。
编号英俊的脸上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深刻的似乎是印上去的,此时他的脸颊泛起了一点羞愧的红色,然后加快了速度跟着中等个子的狱|警一起出了门。
走在逼仄狭窄的走廊上,原本身材高大的男人蜷缩了身子,小声问道:“乐……乐哥,是什么人来见我?是我家里的人吗?”
被称作乐哥的男人一听这话,笑着反问:“你爸不是就在y市监|狱里呆着吗,好像还有两年刑期吧。你家里不是从来不来看你的嘛,还做梦呢?编号。”话音刚落,乐哥又嘲讽说:“你放心,明年你的死缓结束后,你爸估计还不能出来看你一眼。你也就安心的去吧,别以为你做的那点恶心的事整个监|狱没人知道的。早点投胎,下辈子做个好人。”
编号听了这话后,并没有再吭声。
他低着头跟着狱|警一起到了探监房,刚打开门,他一抬头,便愣在了原地。
“快进去,编号,还愣着干什么?!”狱|警用力地推了男人一下,令他踉跄地进了房间,然后“砰”的一声后,整个探监房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隔着一道厚而无法逾越的防弹玻璃。
“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来看我。”拉开椅子坐下,编号自嘲地叹了一声气,说道:“从我被判了死刑后,你还是第一个,林锡。”
“潘伦,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你,”顿了顿,林锡倏地勾了唇,笑道:“也是最后一次。”
与牢房不同,这间探监房的窗户开凿的不小,灿烂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映射进屋内,将室内照亮。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两年多了,时光温柔地抚摸下,这个原本在他印象中漂亮精致却又缺乏内涵的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一块光滑瑰丽的宝玉。
潘伦不由眯了眼,好像这样就能够让对方身上灼目的光芒稍微减弱一些。
他轻轻地搓着手,尽量让自己的背梁挺直一些。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他就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脸上早已被沟壑纵横的皱纹覆盖,潘伦尽量地露出一个以往自以为最潇洒的表情,笑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对,其实我对你也没有什么恶意。你知道的,当初我也给了你时间去考虑,我也没强迫……”
“潘伦,我从来没想过……你是这样一个人。”浅琥珀色的眸子里泛着冰冷的色彩,林锡面无表情地说:“以前真是我一直高看你了。曾经以为你这个人虽然本事不大,但是还算老实诚恳。后来即使知道你是个懦弱无能的小人,但也没想到你居然会作出那种事。你真是让我恶心,恶心到和你曾经呼吸着同一片空气都难受!”
潘伦的话一下子哽咽住,他怔怔地看着一层玻璃外的青年,完全无法反驳。
“原本我是想来看看,你这个恶心的人现在怎么样了。本来还想训斥你一番,但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那……那是我年少无知!是张翼丘那个家伙不识好歹!他一个穷学生,我追求他,我对他那么好,这么久时间了,他居然还看不起我!他有什么资格,他根本就是个……”话音戛然而止,潘伦看到林锡厌恶的神情,立即开口:“不,林锡!我的意思是,我当时太冲动了。你知道的,我当时还太年轻了,如果是十年后,我绝对做不出来了。”
“潘伦,你就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犯错的人很多,但是能够错到你这种地步的,必然不会是心善之辈。”仿佛是在看待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林锡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说道:“有句话,我想反驳你。你认为,十年后你不会作出错事。”
“是,你没有像对待张翼丘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失去生命,但是……”顿了顿,林锡冷笑:“你依旧有这个杀人的勇气和决心。”
潘伦惊讶地张了张嘴,手脚开始颤抖起来。
“有些事,法律是永远无法裁判的。你的后事虽然做得还不如杀害张翼丘那个时候的干净,可是这一次你成功了,没有人能够发现那一天在天语大楼天台上的真相。”无奈地摇摇头,林锡说:“那是因为我错了,给了你这个释放凶恶本性的机会。呵呵,真不知道我是瞎了什么眼,才没有看清你的真面目。但是,世道轮回,自有公理。潘伦,即使这些年你掩藏的再好,你还是得到报应了。”
“你……你是……”双眼惊恐地睁大,潘伦双手举起颤抖地指向林锡,金属手铐发出碰撞的清脆声音。
“张翼丘这辈子只有一件事实在是倒霉,那就是和你做了同学。除他以外,我唯一觉得不值得的就是林锡。”垂了眸子,林锡轻叹一声:“对于有的人来说,要么不动心,要么便是一辈子。你纠缠了他那么久,你应该知道这个孩子认真钻死角的性格。”
“你……你……!”潘伦惊吓地倏地从椅子上站起,那轻巧的折叠椅随着他的动作而向后倒去,撞击在地面上发出轰隆巨响。
林锡不以为意地抬首,神情淡漠地看着潘伦,说道:“如果是各取所需,那无可厚非。可是,你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他这个人。他居然会为了你选择用那样一种悲壮的方式放弃生命。潘伦,你成功了,至少林锡是真的喜欢上了你。”
“齐……齐文……”潘伦结结巴巴地说着,极大的恐慌已经让他无法完整地说完一句话。他猛地冲上前,用力地击打着玻璃,似乎想要冲破阻挠冲到另一边去。但是他再大的力气的动作都只是徒劳,玻璃只是重重地晃动着,没有一点破裂的迹象。
见着对方这疯癫的模样,林锡站起了身,淡然冷静地望着一层玻璃后的男人。
不过多时,从监控视频中发现异常的狱|警赶紧从门外冲了进来,很快就制止了潘伦疯狂的行为。乐哥从腰间掏出警棍,用力地在潘伦的后背重重一击,呵斥道:“编号,你给我安稳点!”
“齐文远,居然是你!!!”
一棍又一棍狠狠地击打在潘伦的身上,发出厚实的闷声,光是听上去,便觉得是痛极。但是潘伦却一点没有在意那落在自己身上的重击,他用手攀附着高台,似乎是想要爬起来再说些什么。
但是无数力道强劲的警|棍却让他无法站立,整个人都趴伏在地上。由于他这不断向上反抗的动作,狱|警们纷纷不敢停手,就连那乐哥都有些奇怪一向老实的编号怎么突然狂躁起来了。
“编号!你老实点,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可是这话听在潘伦的耳中,却恍若未闻。他忽然用力地拉住了一旁一个年轻狱|警的脚踝,趁着对方惊讶的空隙用力地咬了一口。但对方发出一声尖叫后,他赶紧扒着高台站起身自,对着玻璃那边喊道:“齐文远,你……”
浑浊的眼瞳瞬间睁大,潘伦的话一下子又咽在了嗓子眼里。
只见隔着一道薄薄的玻璃,那个身姿清挺的青年,那个用最冷漠无情的眼神看着他的青年,不知何时早已离去,只留下一张空荡荡的椅子,好像还在嘲笑他刚才的无知可笑。
“编号,你他妈疯了!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说着,乐哥就从另一侧的腰间掏出了一根电棍,手指一按下开关便碰上了潘伦的身上。
“啊!”
电流瞬间穿过全身,一下子便麻痹了大脑。潘伦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仅仅是动弹了两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呼,这编号是发什么疯!”
从探监室里,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不断传出,夹杂着一些脚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