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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德筹备了这部电影近十年,其中的充足准备自然是不用话说的。当林锡和欧诺抵达柏林后的几个小时后,他们便与投资方签订了合同。紧接着,剧组一行人便迅速乘机赶到了主要拍摄地——

维也纳。

这座静静卧躺在阿尔卑斯山北麓上千年的城市,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温柔的音乐符号。一条碧蓝色的多瑙河横穿了整个城市,阳光映射,波光粼粼,仿佛在演奏着一首幽远婉转的华尔兹圆舞曲。

近一个月的准备,令雷蒙德早已将所有的内景、外景全部准备完毕。一行人走在这绿意繁密、卵石嶙峋的街镇小道上,随处可以看见用白色大理石雕铸的雄伟雕像。从少年天才莫扎特,到大小施特劳斯,这些在世界漫长音乐史上绽放绚丽光彩的传奇人物,一一地陪伴着这座音乐圣都,向下一个辉煌的时代而去。

林锡从未来过维也纳,但是仅仅是走在这红砖石的小道上,他便好像能感受到那种浓到快要溢出的音乐氛围。他仿佛能够想象到,当初那个怀揣着音乐梦想的莫青,是如何从遥远的东方来到这陌生的城市,努力地打拼奋斗,却在最后即将攫取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缕荣光时,毅然离去。

“我似乎能够理解了,为什么这个地方,能让那么多音乐青年为之疯狂。”

剧组人员正在铺设外景,一开始便已提前做好了大部分准备,所以最后的收尾工作显得很是简单快速,大概不需要半个小时就可以开机第一场戏了。

欧诺听着林锡的话,转首看去。望着林锡眼中闪烁着的期待,他微微勾起唇角,道:“这个地方,确实令人陶醉痴迷。”说着,他又抬首看到了不远处正与副导演商量着什么的雷蒙德,然后说道:“可能你有点不大习惯。雷蒙德和其他天x朝的导演不一样,他不喜欢搞开机剪彩、拜神这些。不过,一般而言他也会弄个精简一点的开机仪式。”

林锡明白地点头:“所以,这次连开机仪式都没有就直接开机……是因为太迫不及待了吗?”

欧诺轻轻颔首:“嗯。你要理解,一个老人等待了这么多年的心情。”

林锡闻言,不由抬眸看向了摄像组那边的雷蒙德。和一个月前所见到的那个严肃刻板的老人不同,雷蒙德此时就像突然焕发了青春活力,虽然神情还是一样的严峻,却让人觉得他生动鲜活了许多。

“我记得第一场戏是你……欺负人的那个镜头?”

沉默了半晌,欧诺道:“对。”

“你怎么老欺负人,哈哈。上次是叶伊伊,这次是爱德华。”林锡正调侃了一句,他刚准备再说几句,便见了陈雅静从一边走了过来。

“来林小球,我再帮你补补妆。”说着,陈雅静就将手中的化妆包放在了折叠桌上,开始为林锡补妆起来。一边扑着淡雅的浅色粉底,她一边斜了一旁的欧诺一眼,说道:“欧诺,你还干站着干什么?爱德华那边等着和你先对对戏呢。刚才我看他紧张得差点进了女厕所,你也不去照顾照顾新人?”

“嗯。”

几句逐客令将欧诺给赶到一边,陈雅静这才满意地拿了眉刷,将林锡的眉毛扫得更黑密了一些。她快速地将最后的一点收尾结束,不过多时,场记那边也开始来喊林锡去拍戏。

欧诺和爱德华早已在片场中等候。

摄像师到位、打光师准备、滚轮轨道铺设,一切的一切就好像雷蒙德曾经无数次想象过的一样,全部活生生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抬首,与那个穿着深棕色呢子大衣的青年相视了一眼,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锡深吸了一口气,便听到一道响亮的打板声在自己的身后响起。

沉闷的一声,如同从遥远的上个世纪慢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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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斯德,别以为你是乐团的第一钢琴手就可以滥用私权了。”男子低低的咒骂声从阴暗的小巷里传出,声音很大,甚至引起了街道上一些人的注意,却没有人有兴趣去搀和这件事。

“请让开。”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宁静的小巷中响起,如同大提琴一般的优雅。

天气很冷,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莫青从乐团剧院里走出,刚走了几步,便听到了这隐藏在小巷中的争吵。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却也是十分激烈的争吵。

“凯斯德,我求求你了。我家里全部要靠我一个人养活,如果乐团把我辞了,我真的没办法活下去了。”

“凯斯德,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十分热爱这份工作,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该死的,凯斯德,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家伙。你别以为那群老家伙是看的起你,其实在他们心中你就是个机器,只会弹钢琴的机器!”

“凯斯德,我诅咒你!我……”

男子肮脏的咒骂还在不停地继续,莫青却定住了脚步,视线在这个男人身上停留。凯斯德似乎也没想到刚出小巷就会见到对方,他只是惊诧了一瞬,简单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打算从另一边走开。

“凯斯德·陈!”

带着异样口音的语言忽然在宁静的小街上响起,那是苦涩难懂的德语,却带着一点来自华夏江南的软糯,好像小桥流水,与这冰冷寒封的欧洲大陆大为不同。

凯斯德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紧张得低头的青年。

“你……你好,我叫莫青,来自华夏。”青年结结巴巴地说着,精致漂亮的脸上带着忐忑和不安,“我想请你……能不能帮我特训一下《恰空》。”

这是莫青来到维也纳的第四个月。

他努力地被爱乐团录取,成为了小提琴团中一名毫不起眼的小提琴手。虽然只是坐在第三排的新人,但是他优秀的技巧与丰富的感情却打动了指挥,并有意将他提拔到前排的位子上。

而上周,爱乐团决定了今年度的环欧洲交响会的主题是巴赫的《恰空》。与往年不同,今年打算是以小提琴原版和新编的钢琴版本同时出演,既需要第一钢琴手又需要第一小提琴手,是前所未有的创新,预期想要达到无与伦比的交汇演奏效果。

毫无争议的,指挥已经决定了第一钢琴手便是凯斯德,而第一小提琴手还在甄选中。两个月后的选拔,便是评选出最适合的小提琴手的时刻。

凯斯德垂着眸子,俊美的面容上依旧是冰封到没有温度的神情:“我为什么要帮你?”

莫青闻言一怔,他抬起头,浅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颤抖。紧紧地咬住了牙,莫青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听说……我听说你的父亲也是华夏人,也是我听说的第一个华夏人。我真的很高兴,所以……”说着说着,连他自己也觉得对方根本毫无理由来帮助自己。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莫青低下了头,小声地喃喃自语:“对不起,你确实没有任何必要来帮助我。”

天空中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濛濛的细雪,晶莹的雪花洒落在青年黑色的头发上,分外刺目。莫青的身板很削瘦,与乐团里其他魁梧的西方男人截然不同,此时看在凯斯德的眼中,就好像小时候曾经养过的一只白色金吉拉,一样的娇小无助。

凯斯德微微眯了眸子,瞳孔里倒映着这个浑身透露着失望气息的青年。

“好,我帮你。”

莫青惊诧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一向寡言的男人。两人相差了近半个头的高度,就这样隔着半臂的距离,相望着。莫青从未想过,这个在乐团里高高在上的男人会真的答应自己的请求。

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步子瞬间一滞,并没有回头,凯斯德低声回答:“你说过,我的身体里留着一半的华夏血。”话刚落下,他便再也没有犹豫地离去,只留下一个挺拔清俊的背影。

莫青却足足在原地呆滞了许久,仿佛还没有从刚才那句话中回醒。良久,不可抑止的欣喜出现在了那单纯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年轻人的莽撞和天真。

雪还是无声地落下,这却是两人的第一次正式的说话。只是简单的一次求助,却让这两个本应没有有任何瓜葛的人紧紧联系在了一起。相隔了小半个地球的距离,穿行过这一段黑暗的岁月,终究是没有阻挡住——

有的事,像它应有的那样,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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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镜头就这样完美的落幕了,直到欧诺从街道的另一边走回,雷蒙德都怔怔地没有从刚才的那一幕中清醒过来。他的面前摆放的是十几个监视器,与之相对应的是十几个高清摄像机,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位,将刚才所演出的一切全部拍摄记录下来。

“雷蒙德,是这一个镜头拍得还不够吗?”看着雷蒙德的模样,林锡皱着眉头问道。

这询问的话语将雷蒙德彻底从那个脑海中想象了多年的画面中拉出,他颤抖着满是皱纹的手,抬首看向了林锡和一旁的欧诺,重重地点头,说:“这条拍得很好,很好……”

林锡望着他这番模样,自然也明白了这对于一个等待了多久的老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微微颔首,却没有再说话,与欧诺一起先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区,给雷蒙德一个安静的空间。

陈雅静正在为林锡补着妆,一边的助理则是将他头发上、衣服上沾着的人造雪花全部小心仔细地清理干净。而欧诺正好来了个电话,于是便先走到一旁开始接通起来。

“雷蒙德他很少这样激动,”陈雅静用唇刷轻轻地扫着林锡饱满的唇瓣,轻叹道:“他为这部电影真的付出了很多。不过林锡,我真的没有看错你。欧诺与叔祖父相处多年,能够将他演绎的那般出众夺目是很正常的。但是你……却好像真的让我看见了照片上那个朴实单纯的莫青。”

因为正在补着唇妆,所以林锡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当陈雅静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才无奈地勾起唇角,道:“从欧诺那儿,我看到了那张照片的影印版。其实陈姐,我也真的很佩服你。你将衣服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还原出来了,就连袖口的花纹都是一样的精细。”

陈雅静也不客气地说:“那是,你陈姐我可是研究了十几年。而且林小球,你要知道,刚才给你化妆的可是今年度天x朝群星大奖上电视剧类最佳服装设计奖的得主。”

看着陈雅静这副自豪得意的模样,林锡忍不住轻笑出声。明明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却还好像孩子一样坦率。这和林锡最初在《凌神》剧组中见到的陈雅静大为不同,就好像将什么东西全部放下了,此时的陈雅静已经专心致志地扑在了自己最热爱的事业上,再也没有了任何顾虑与踌躇。

正巧雷蒙德喊陈雅静去,林锡便再笑着又拿起了剧本,准备在最后的关头再看一看下一个镜头。不过多时,欧诺便挂了电话回来,由着化妆师给自己补妆。

林锡的视线从剧本中移开,他转首看向了对方:“刚才是谁的电话?”

拍摄的镜头是在冬天,但是这个季节的维也纳气候十分湿热,今天的温度更是由其的高,两人一拍完戏就将厚重的大衣脱下。此时欧诺只穿了一件淡灰色的薄羊毛衫,虽然额上还冒着一丝汗水,但是已经不是那般炎热了。

“赵贤的。”顿了顿,欧诺又说道:“他过几天应该就会来维也纳了,可能季成书也会和他一起来。”

林锡了然地点头。日光正好,地上的人造雪花还未被完全清扫干净,灿烂的阳光照射在上面,泛着漂亮的金黄色。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欧诺一眼,形状姣好的眸子微微眯起,林锡问道:“我刚才似乎听到了和舒杉的名字和……天语?”

“哎呀!”正在给欧诺补妆的棕色头发的女化妆师忽然惊呼一声,然后赶紧拿了化妆棉沾着化妆水擦拭着欧诺眉骨边被自己一不小心画歪的眉线。她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曼特斯,我现在正在给你补妆,请你尽量不要乱动好吗?”

欧诺低低地应了一声。

林锡望着这一幕,眼中怀疑的神色更加浓厚了几分。他紧蹙了眉头,说道:“欧诺,我并不想将你扯到我和潘伦的事情里来,你这样真的……”

“你误会了。”

林锡倏地一愣,原本想说的话也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只见欧诺微微垂了眸子,阳光温柔地照射下来,因为化妆师的动作而形成了一片并不浓密的阴影,将他眼底的情绪也都遮掩住。薄唇抿成一线,欧诺斩钉截铁地说:“是最近有报道拿和舒杉与天语以前的事来做文章,和潘伦并没有关系。”

听着这话,林锡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但他心中还是感觉到一丝怪异,他狐疑地问道:“真的吗?只是这样?”

化妆师最后的工作已经做完,欧诺也抽得空转首看向了林锡。那双幽远的眸子里闪着不容怀疑的认真与肯定,欧诺郑重地点点头,语气中没有一点犹豫:“对,真的只是这样。”

林锡郁闷地眨了眼,心中暗骂自己真是想太多了,碰到个风吹草动就起了疑心。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首避开了欧诺凝滞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耳根处泛起了淡淡的粉红色,似乎有些尴尬。

而他所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欧诺轻轻地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着的身子也一下子放松下来。他原本紧攥着手机的手指,也渐渐松开。

此时此刻,远隔了一个亚洲的天x朝已经进入深夜。

明明早上还是晴朗的好天气,到了傍晚却出现了朵朵乌云,但此时此刻,更是倾盆大雨直泻而下,将整个b市浇铸成了一座大雨中的美丽古都。

这一场迟来的春雨,从傍晚一直下到了凌晨,来势汹汹,带着令人无法抵挡的震撼力。无情的风雨洗刷着偌大的落地窗,玻璃在狂风呼啸中震颤着发抖,似乎就要无法抵御住这寒冷的北风。

天语第35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潘伦低着头站在宽大的楠木办公桌前,连一点呼吸声都没有,似乎害怕得不敢说话。

“嘭——”的一声巨响,端坐于黑色老板椅上的神情严肃的老人一巴掌,将整个办公桌拍得震动了几下。他看起桌子上叠得厚厚的报刊杂志,恨不得全部摔在那个没有用的败家子身上。

“你这个混小子,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沙哑的声音从头发花白的潘董事长口中吐出,“今时不同往日,cx在圈子里的影响力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动摇的了。你居然还想着去动和舒杉的主意?”

随着老人的话,潘伦的身体颤了颤。他完全能够察觉到,隐藏在平淡语气中的那种可怕的危险,腿下一软,潘伦差点就跪了下来。

“爸!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去做的!你要相信我!”

“滚蛋!除了和舒杉和我们天语,哪儿还有人知道那些丑事?那和舒杉还能自己挖个坑让自己跳进去?他把以前和天语的事翻出来,对他有什么好处?这完完全全是在打我们天语的脸!最近这段时间,你给我低调一点,不要再在外面和我沾花惹草,好好的和陈家小姐联姻。”

“爸,可是我根本不喜欢那女人。那个陈茹长得实在是太平凡了,我根本就……”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潘董事长面色狰狞地站起身来。他忍不住举手就把将手边的茶杯砸了过去,潘伦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瓷杯碰触在地面上,瞬间裂成了几瓣,发出清脆刺耳的碰撞破碎声。

看着这不孝子没有出息的样子,老董事长悲痛地掩住了自己的脸,无力地颓倒在椅子上。“你给我娶了人家,就是不喜欢,也给我上了她,生出一个有着陈家血脉的继承人出来。到时候,你想怎么样我都随你。实在不行,陈茹也只是一个女人,她就是难产死了,陈家也不会和我们闹翻。”话语中是在暗示,结婚后的陈茹便已经可以任由他们,搓扁揉圆。

潘伦面色纠结的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答应下来。他原本就知道是逃不过这场联姻,现在和老头子讨价还价的结果,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唉,你要是能有许棋的半分能力,我还用的着和陈氏联姻吗?”老董事长无奈地叹气,眼角细细的皱纹浮现出来,看上去有一丝慈祥。但是深藏在眼底的精明奸诈,却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了这个外表和善的老人。

“爸,许棋他只是一个外人,你干嘛这么看好他?”

“给我滚蛋!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好好去和人家许棋学学。”

深夜中,天语整栋楼都沉寂在一片压抑的黑暗中,唯一的那盏灯光却在风雨中显得缥缈起来。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正在法神的一切,早已不在老董事长的预料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