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冷冽。
顾老爷子微微瞥了不愿让顾墨尘就此清醒过来的洛不凡一眼，淡然回望顾墨尘，语气却是越显凌厉。
“严风雷死了，是他不自量力，与你何干，你为什么要去死？”
“张安海他们被人抓了，是他们计划不周，与你何干，你为什么要去死？”
“还有他们……”
顾老爷子轻轻点了点洛不凡身后，身处陈挊大军方阵中的那些长天市各势力武者，更是不屑道：“他们被陈挊控制仅仅是因为一个严风雷？”
“如果不是他们丧失了做为武者的尊严与气节，又何必被一个中临陈家吓得甘于人下？”
“中临陈家不过就是另一个有严风雷在的风雷宗罢了，以前他们被风雷宗压制，现在被中临陈家压制，从结果上看并没有什么差别，这又与你何干？”
“还有长天市那些普通人，那是几百万的数量，人生在世，富贵有命生死由天，你又不是救世主，为何要理会所有人的生死？”
“再者，兽潮一说只是那小子的随口胡言罢了，如今兽潮在哪里，你指给我看？”
顾老爷子看着顾墨尘，他已在后面站了许久，几乎将洛不凡与顾墨尘的对话都听在了耳中。
此时逐条逐条驳斥下来，说得顾墨尘哑口无言。
“可是……海哥他们到底还是因为我才……”
他弱弱地接口，还想说些什么，可对于爷爷，天然就有一份敬畏的心理存在，爷爷的突然出现，顿时令他的转移了注意力，倒是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自杀了。
“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想教他们武功，他们也想学，这难道是你逼他们学的不成？”
“人就要有面对自己选择的勇气，你选择了带领他们进入武道，你就要有承受这个选择的勇气，他们选择了成为武者，他们自然也要有承受这个选择的勇气！”
“至于我！”
顾老爷子今天一反常态，语气一句比一句凌厉，语速也一句比一句快，让顾墨尘感觉自己的爷爷似乎变了一个人。
他不是喝醉了吧？
顾墨尘低头看了一眼被摔在脚下，早已碎成了八块的酒坛，心中突然升起一阵隐隐的不安。
爷爷的酒喝得越多，那代表着的是……
“爷爷！”
没等顾老爷子将最后一句话说完，顾墨尘已经叫了起来，爷爷他留在这里没走，该不会是想要……
“你听我说完！”
顾老爷子大手一挥，明明已是个垂垂老者，可此时的他竟然爆发出霸气绝伦的骇然之气，从中竟然让顾墨尘感觉到了一丝洛老爷子那般高阶武者的气势压制。
洛老爷子可是十大世家之一的洛家之主啊，他的气势与自己常居高位脱不了关系，可顾老爷子呢？
一直以来，他都不过只是个在长天市这等偏远小城的贫民区中的普通醉老头而已，此时气势一起，竟然能与洛家之主比肩，这……很不正常。
可顾墨尘却又无法阻止爷爷的话，抱着担忧，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顾老爷子淡漠道：“就像现在，我选择救你，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而已，需要承受结果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救我？
顾墨尘一愣，脑中隐隐有些知道了爷爷这么做的原因，可精神力的极度缺失，却让他的反应迟钝了许多。
轰————！
正想再抓住脑中的那份感觉，却已见顾老爷子周身气势大起，那狂暴的威势竟让顾墨尘都禁不住倒退了两步。
救我？
对了！
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明白了爷爷的心中所想，他是在门后听了许多，但只怕最重要的一点并没有听到，那就是……
自己其实，只是一具分身啊！
顾墨尘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他原本已是很小心，就连爷爷的面也不去见，就是怕对自己最熟悉的爷爷看出他并不是段康德而是顾墨尘。
想不到还是被爷爷察觉出有异，竟然并没有离开猎杀者据点，反而跑到了大门口。
他从自己与洛不凡的对话中确认了自己就是顾墨尘这一事实，可他却并没有听完全，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具分身。
再者，身外化身这种事，本也是极少见的情况，顾老爷子说到底也并不是真正的武者，没在武者圈子里呆过，怎么知道洛家的这门秘术？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想像力大开，知道自己的孙子竟然能学会洛家的不传之秘。
所以，爷爷是来救他的啊！
恐怕在爷爷心里，他是以为自己准备舍身成仁，在将所有人都骗走之后，独自面对整个陈挊大军。
那样的话，他当然是必死无疑。
可是……那并不是真的他啊！
看爷爷这一身的气势，竟然比之当初在气脉核心时还要更加狂暴，如果说当时爷爷爆发出的是元武者的气势的话，顾墨尘有感觉，爷爷目前的气势，是真的与洛老爷子比肩了。
那只是破武者啊！
超出极限意味着什么，顾墨尘再清楚不过。
更何况，爷爷既然已经认为自己留下来是想不惜一死而救下所有人，那么他仍选择留下来不走，难道不是同样也有……
必死的觉悟？
“老爷子他一直在房间里喝酒，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他今天的酒量大了好多……”
之前段康德的手下向他汇报顾老爷子情况时的一句话陡然浮现在脑海，爷爷要做什么，现在已经不言而喻。
“爷爷不要，我并不是……”
大急之下，顾墨尘疯狂大吼，然而他话才只说一半，顾老爷子已然包裹在一身狂暴气势中缓缓提起了拳头。
“爷爷！”
顾墨尘急红了眼，不顾一切往爷爷身前冲，急切大吼道：“我是分身，是分身啊！”
“分身？”
顾老爷子在狂暴气势中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停下，而是淡漠道：“现在我死了，你会自责内疚到自杀么？”
“你若是自杀的话，我的仇就没人能报了。”
他笑笑，看着顾墨尘的眼神中有了慈祥的光芒，那是很久很久，顾墨尘都没有从爷爷的眼神里看到过的东西了。
爷爷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