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荷这个女人,是二哥自认这辈子所见过最好的女人。
不贪慕虚荣,对钱这方面看得不重,反而还会体贴的帮二哥省钱,吃饭也不爱去贵的地方,似乎对她来说,合适的才是最好的,贵的并不代表什么。
而且陈婉荷这姑娘没有半点架子,虽说她是系花,但她在二哥跟傻哥他们面前,脾气可比普通女人都好上许多,温婉可人,大家闺秀,这就是她给所有人的印象。
每次二哥跟她有点矛盾的时候,她都只是笑,而不去跟二哥吵,有时候还会装出一副双方都没产生什么矛盾的样子,问二哥,要不要一起去逛街,或是问他要不要出去吃饭?
陈婉荷觉得,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吵架是一种没有必要的事情,只要有一方学会忍让,那么另外一方自然也会慢慢变得体贴,就像是二哥这样。
从一开始的愣头青,啥事都爱弄个清楚,到了最后的学会让步,学会体贴陈婉荷.....
看完信的那天,二哥一晚上都没睡着觉,睁着眼睛就看着天花板发呆,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想什么东西,脑子里一片混乱。
直到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二哥才回过神来。
“妈的,这饭是人吃的吗?”二哥呸了一声,擦了擦嘴,把富贵花钱买来的鸡腿拿了起来,开始埋头猛啃。
这鸡腿可不是免费供应的,得花钱买,跟开小灶是一个意思。
估计二哥也是迷糊了,所以他那天中午才没让人帮他炒几盘菜,吃的全是那些免费供应的玩意儿。
“东北哥,我还以为你今天换口味了呢。”富贵哈哈大笑道,然后又叫来两个混子,给了他们一张百元大钞:“去炒几盘菜来,你们也买两个鸡腿啃啃。”
“好嘞!谢谢富贵哥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二哥发现有两个熟人坐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钉头,孙玉胜。
说真的啊,二哥可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因为孙玉胜和钉头跟自己有仇就说话嘲讽别人。
“哟,孙玉胜,一只耳朵能听清楚人说话不?”二哥笑容亲切的对孙玉胜招了招手,声音很大,几乎把整个食堂的犯人吸引力都勾了过来。
这可不是嘲讽,这是实打实的揭短。
打人要打脸,骂人得揭短,二哥走的是第二条路子。
就因为拿一封信的缘故,二哥心情很不好,他一看见跟自己有仇的那俩孙子,就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们几刀子捅死算了。
“妈的!!!操你吗的小东北!!!!”孙玉胜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刚看见二哥的时候,孙玉胜就有种要杀了二哥泄愤的冲动,但他还真没这个胆子,可就在二哥开口嘲讽他耳朵的瞬间,孙玉胜的胆气爆棚了。
当然,也可以说他是急眼了。
“来来来,我就坐在这儿,你动我一个试试。”二哥咬了一口鸡腿,笑容有些扭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小东北现在有点不对劲,跟一只刺猬似的,浑身都是刺,充满了攻击性。
食堂里的犯人都安静了下来,连吃饭的动作都停下了,全都开始兴致勃勃的观战,都想看二哥跟孙玉胜斗一个你死我活。
“这小子有点刺儿啊,妈的,看他这嚣张的样子就想给他两嘴巴子。”
这句话是坐在食堂角落的一个中年人说的,他看起来大概四十来岁,身材很瘦弱,一只眼睛半闭着,一只眼睛睁着,模样着实有些怪异。
坐在这中年人身边的犯人也说话了:“孙玉胜是活该,那畜生仗着自己的哥哥是孙邦,在监狱里欺负多少人了?”
闻言,那个半睁半闭眼睛的中年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是啊,那龟孙子是该被收拾收拾了。”
“他们俩之间必然会有一场死斗,就这段时间,估计能有个结果了。”
“你觉得谁会赢?孙玉胜虽然是个杂碎,但《川帮》的势力不容小觑啊。”
“王瞎子,你什么时候这么高看《川帮》了?”
“罗成喜,老子说的不是实话?”王瞎子无奈的说道:“要不是顾忌《川帮》在外面的势力,我早就收拾孙玉胜了,妈的。”
没错,这个眼睛半睁半闭的中年人,就是三号楼扛旗的犯人,因为抢劫银行运钞车而入狱的王瞎子。
而跟他说话的这个中年犯人,也就是一号楼扛旗的重犯,号称狱中龙的罗成喜。
每个城市的监狱里都有一个花名叫狱中龙的人,这种犯人,都有常人意想不到的本事,否则他是难以服众的。
就如罗成喜一般。
罗成喜有脑子,属于那种玩脑子的高智商犯人,但他赤手空拳的本事更是让人害怕。
据说,在九八年的时候,有一群新来的犯人跟罗成喜闹了点“矛盾”,打算干掉他,让自己的大哥坐上罗成喜的位置。
那天有十三个犯人,全都拿着磨尖的牙刷,在厕所里堵住了罗成喜,要跟罗成喜玩命。
罗成喜那边没有任何武器,就只能赤手空拳的反击而已。
十分钟之后,罗成喜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自己去医务室报到了。
而跟他动手的那些犯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再站起来。
在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最终还是典狱长出面保下了罗成喜,这才让事情平息下去。
曾经有人拿罗成喜跟王庆山做过对比,说罗成喜比起王庆山,也是不遑多让,但这种话传到罗成喜那里之后,被罗成喜当场否认了。
“我跟王庆山打过,单打独斗,我不是他的对手。”罗成喜很直接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一点都不觉得丢人。
所以说,本事越大的人脾气越小,能够不装逼的跟一些围观者阐述事实,并且毫不标榜自己有多厉害多牛逼,这点就足够让一些人学习一辈子了。
“《川帮》的势力在走下坡路,这个你应该知道。”罗成喜吃着被二哥称作猪食的饭菜,表情平静的说:“自从白宝国上位之后,《东和贵》就一直在走上坡路,黑白通吃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东和贵》现在的形势,一点都不为过。”
王瞎子点了支烟,慢慢抽了起来,没有插话的意思,安安静静的听着罗成喜分析。
“《川帮》的王川子是个聪明人,跟刘罗锅一起合作的这些年,打下了不小的地盘,算是给《川帮》开疆扩土了,但这个人太阴险,做事太绝,所以他不能服众,不像是当初的《川帮》第一任龙头那样大气。”罗成喜摇了摇头:“现在王川子死了,刘罗锅上位,《川帮》的势力已经开始下滑了。”
“刘罗锅不能服众啊。”王瞎子叹了口气。
“嗯,在这个时候,《湖南帮》开始崛起了。”罗成喜笑了起来:“这些也不关咱们的事,你也清楚,我们这样的人,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狱的。”
“妈的。”王瞎子骂骂咧咧的说:“这种日子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你就把咱们当成狱警就行,逢年过节还能回去看看,这是普通犯人想都不敢想的。”罗成喜笑得很轻松:“反正这年头想找份好工作也难,能在监狱里呼风唤雨,也挺有意思的。”
王瞎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觉得他们现在能打起来吗?”
“小东北跟孙玉胜他们?”
“看现在的局势,他们都剑拔弩张了,指不定下一秒就得开始大火拼。”王瞎子笑道:“要插手不?”
“不插手。”罗成喜摇了摇头:“小东北这人不像孙玉胜那么操蛋,没必要得罪他,更何况他们........”
“我是害怕小东北吃亏啊,你看看,《川帮》那边有多少人。”王瞎子无奈的说道。
“二十多号而已。”罗成喜平静的说道,在“而已”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王瞎子皱着眉头:“你不觉得小东北会吃亏?”
“不觉得。”罗成喜忽然抬起了头,盯着王瞎子,一字一句的问他:“你知道不,我第一眼看见小东北的时候,就感觉他像我的一个老朋友。”
“谁啊?”
“王庆山。”
王瞎子不说话了。
“他可能没有王庆山那样能打,也可能连我都打不过,但是.......”罗成喜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很认真:“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就像是我老家深山里的野狗一样.......”
“一样猛?”王瞎子问。
“一样狠。”罗成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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