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带着李芷歌飞纵而来,速度极快,带着一股幽凉的冷风,稳稳落在了轩辕佑宸的卧室的窗前。床榻前黑压压一片,全是满头大汗的脑袋,相互讨论着,看穿着模样应该是宫里的太医……
李芷歌虽然对阵法不甚精通,但也有所涉猎。眼前这竹海中的阵法,绝对是高人所布置。但是此刻容不得她多做研究,她的一颗心全在轩辕佑宸身上。
风动竹叶,发出诡秘的呼啸声,层层叠叠,绵绵不绝,似鬼叫,又似狼啸。在风声凄厉中,隐有小孩子的哭声,又有淡淡的甜腻香气飘来,这些都是阵中的幻象。
原本清雅如君子般的竹,连成海般的茂密,遮住了温暖的日光,竟令人感到一种如同地府般的阴森。置身其中,使人找寻不到正确的路途最终迷失在竹海之中。
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竹林环绕着整个王府,在鼎盛的日光下,摇曳生姿。远看似乎没有什么异样,但是走近了看才知道这其中的精妙之处。
虽然日光正盛,但今日的宸王府却是格外的肃静,风动叶落间,寒光凛冽。
宸王府。
****
病危!
李芷歌的脑袋哄得一阵仿佛爆炸了似的,怎么会,病危?
“主上……病危!”紫霄略显苍白的嘴唇动了动,音色莫名地颤抖,不禁让人不寒而栗。
李芷歌不自觉地拽紧了他紫色的宽大衣袖,神色凝重,冰冷地喝道:“说话!”
是的,可怕!悲伤的可怕!他瞧了一眼李芷歌,良久没说话。
紫霄回身,李芷歌惊了一跳,她从未看过紫霄脸上,有这么可怕的表情。
“紫霄,发生了什么事?”李芷歌从未见过紫霄如此落寞的神情,心内莫名地有些打鼓。喝着耳畔呼呼作响的寒风,更觉得心底彷徨。
“行了!行了!赶紧干活去吧!”狗娃子拉着满脸疑惑的铁牛下了楼。
“哎,这怎么回事啊?怎么人都跑了?”铁牛仰头望着匆忙离去的四人,怎么话还没说几句就都飞走了。
“不行!我也得跟去看看!”吴山暗下决心,万一那个贼子又来怎么办?
“哎,这什么情况?”南宫让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看到李芷歌被人带走,脚下如风,蹭蹭蹭也跟着飞身上了屋。
紫霄一言不发,兀自向李芷歌走来,眸光凄凉地望着李芷歌,低声说道:“马上跟我去一趟宸王府!”说着便抄起李芷歌的纤腰往屋顶上飞檐走壁而去。
“紫霄,你怎么来了?”李芷歌对于紫霄的出现倍感意外,他是轩辕佑宸的暗哨,自然是不会轻易离开他的。
独孤漠野见对方人多势众,足尖轻点,穿过窗户,匆忙离去。
突然,一袭紫衣不知从何处而来,与独孤漠野厮打在了一起。
双方对峙,千钧一发,紧张万分。
猛然一掌击出,吴山等四人难敌其强大的内力,纷纷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李芷歌的脑中一片混沌,看前方打得难舍难分,不禁有些感慨独孤漠野的武艺高强。赤手空拳,以一敌四,竟然也不再话下。
邵晖等人在楼下听见了打斗声急忙带上家伙匆匆赶来帮忙,一时间铁牛、邵晖、狗娃子也瞬间加入到了战斗当中 ,场面极其混乱。
手握大刀,飞身而起,与独孤漠野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你也配提父王的名号!”独孤漠野桀骜不驯的鹰眸闪过几丝不屑,冰冷的语气让吴山浑身冰冷的血液瞬间燃烧了起来,仇恨,再次排山倒海而来!
或许,还和他的仇人有莫大的关联。
“独孤苍野是你什么人?”吴山脑海中浮现出那日由于不放心此人而偷偷地在房间外面监视他,正在沐浴的独孤漠野肩头有一个双勾图腾,此图腾是只有王室贵胄或者他们的死士才能拥有的,象征着至高荣誉,所以此人必定不简单。
“哼!”独孤漠野没有说话,闷哼了一声,一双鹰眸如炬,莫名地让人望而却步,“是,又如何?”
“你是西域蒙族的人?”吴山脚下的步伐微微移动了几下,就连声音都带着莫名地沉重。
“我没事!”李芷歌稍稍退后了几步。
“母亲,你没事吧?”吴山双手紧紧地握着宝刀,挡在李芷歌的跟前,双眸紧盯着危险万分的前方男子,杀意格外浓重。
独孤漠野长臂微扬,身形敏捷地一闪,便躲过了这突入袭来的攻击。他静默地站立在日光下,脸色却是格外的阴沉。
突然身侧飞身闪出一人影,刀光寒冷,直劈向独孤漠野的头顶。
独孤漠野似乎未料到一向温柔善良的李芷歌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显一惊,脸庞藏在刺眼的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俊朗的五官慢慢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白。薄唇紧抿,因为她这句话褪尽了血色。
李芷歌挣脱他的桎梏,伸出玉手,猛然从腰间拔出软剑。明媚的日光因为幽冷的间光闪了几闪,直指着疯狂的独孤漠野,“你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你!”
李芷歌心中一凌,怒气丛生,忽然伸掌,想将他推离她的身前。只是她忘记了自己没有内功,独孤漠野就如同磐石般坚定地凝立着,任由她竭尽全力的推拒,丝毫没有动摇。
他滚烫的手掌带着一丝灼热,将李芷歌的肌肤灼热。
唇,落了下来,带着灼热的气息,他狠狠地亲吻她着她的脸颊。
突然他张开双臂,便再次将她拥入到怀里。他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一只手臂箍住她的腰,进而握住她的双手,俯身。
闻言,独孤漠野笑了,笑得张狂肆意。
“够了!”李芷歌心头莫名地一颤,止住的他的话语,“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赶紧走吧!”
他抬睫,望着李芷歌清眸中那一层层的冷意,苦涩地笑道:“那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目的?我到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把你带走。你于我的不仅仅是恩情,还有……”
李芷歌凝眉,冷声说道:“这就是你的目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独孤漠野此行的目的不会这么单纯,因为他从来就是一只大漠上的青狼,孤傲而不驯!
他的声音,一字一句,低缓地坚定地在她耳畔响起:“我不会强迫你,但是,我也永远不会放弃你的。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心甘情愿呆在我身边,做我的唯一新娘。”
李芷歌被他紧紧搂在怀里,感受到他狂野的心跳,她的心也忍不住颤动。
她看到他的深情,他看到她的质疑。
两人距离很近,四目相对,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情绪。
听到她直呼他的名字,唇边含着笑意,漆黑锐利的眼眸好像夜空中闪烁的星子,安宁,深邃,美丽。他就那样直直锁住她的容颜,贪婪地看着,似乎永远也看不够。
李芷歌清眸一眯,冷冷地凝视着独孤漠野深情失落的脸庞,淡淡道:“独孤漠野,你究竟想怎样?”
却不料,李芷歌一偏头,躲过了他的抚触。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独孤漠野伸出手指,想要抚上李芷歌这张日思夜想的玉脸,喃喃地低声问道。
他俊朗的脸上绽出一抹自嘲的苦笑,鹰眸中泛着水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李芷歌。似乎要将她的心剜出来,看一看她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
他的军队从颓废中崛起,再次集合了父王溃散不成军的军队,以漠野王的名号继承了父王死前的遗愿,而他也兑现了自己发下的重誓,此生必将统一西北草原,称霸一方!
寂寥孤独的夜里,他总是能想起她白纱温颜将他救起,冒着杀身之祸数次救他性命,又悉心呵护他数月,还治好了军中的瘟疫给了他一次完美的重生!
他找寻了她整整三年!
他想念了她整整三年!
三年了!
***
一个月后,疫情总算是控制住,但是李芷歌却悄然离开了。
每每在军中遇见她,她一点头,一微笑,都足以让他心声摇曳。
隔着厚重的军帐,独孤漠野看到李芷歌寒夜里亲自研磨药材,煎煮药材,亲自照顾患了瘟疫的将士们。
“我们的军队染上了瘟疫……”士兵语气凝重。
“发生了什么事?”独孤漠野的语气很平静,这样的平静与他的年纪全然不搭,异常的成熟。
李芷歌被他的目光看的心中一震,不禁纳闷,皇子?
独孤漠野染血的长袍在风里猎猎翻舞,月光下的容颜看上去清冷异常,眸光冷冽犹如刀铎泛起的光泽。
“大皇子!”众人看清来人面容纷纷下跪,“终于找到您了!”
李芷歌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不免有些错愕,随后惊觉这不是来送死吗?
“你们要抓的人在这里!”独孤漠野唇角一勾,绽出一抹冷然的笑意。一步步地踏着稳健的步伐走来,虽然浑身是伤,却是当不住他寒凛逼人的气势。
李芷歌一言不发,渐渐地退到了悬崖边缘,眼看着微微一个倾斜便会落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你的同伙呢?”带头的士兵问喝道,大手一挥,示意众人上前活捉李芷歌。
“抓住她!”一群士兵如洪水般涌了过来,手中的大刀寒光零乱,在月色的照射下,阴森恐怖。
李芷歌一路狂奔,只待前方无路可走,脚下的步伐猛然挺住,前方是一处悬崖峭壁,而身后的追兵近在咫尺。
朦胧的月色下,李芷歌飞奔而去的情景深深地刺痛了独孤漠野的眼,他薄唇微抿,黑眸中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随即,那丝失落便融入他漆黑的眸色中,就宛若流星没入夜空。
“快,前面!”追兵渐行渐远,李芷歌脚下的步伐也越是凌乱,混乱的呼吸以及耳畔夹杂着的呼呼的风声都是那么的紧张。
独孤漠野不动声色的半坐在冰冷的石缝间,俊逸的脸上隐有一丝波动。
独孤漠野干裂苍白的嘴唇微微动动,还未发出声来,李芷歌便已经先行一步,冲出了石林,引开的追兵。
“你在这里别动,我去引开他们!”李芷歌和独孤漠野躲进了附近一处乱石林中,独孤漠野身上的伤口已经剧烈的动作而裂开了不少,鲜血渗得衣衫,触目惊心。
“在前面,快追!”后面的追兵踏着铁蹄而来,眼看着已经在百米之内,借着月光,危机四伏。
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因为别人而感到若有所失!
独孤漠野躺在地上,漆黑的鹰眸间,竟然全是失落。
李芷歌使劲推着他,从地上踉跄着站起身来,伸手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慌乱。
独孤漠野见此,迅速揽着她的腰,两人一起翻下马,在落地的一瞬,忽然翻转,让自己仰躺在地上,使李芷歌趴倒在他身上,他的手依旧揽在她腰间,轻嗅着她发丝间诱人的清香,愣愣地凝望着眼前这双绝美的剪水瞳眸。
李芷歌拉紧了马缰,对方却步步紧逼,丝毫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抓紧我,别掉下去!”言语间,身子在马上不断地后仰,忽然觉得身下一滑,从马上翻了下去。
一阵马蹄声奔驰而来,箭雨从天而降,只怕他们是被人发现了!
很显然,这里有驻军。
独孤漠野抬眸望去,但见的前方广阔的平原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黑压压的行军帐篷,月光照耀之下,好似一个个小土丘。
李芷歌忽然轻轻“吁”了一声,快马缓缓地顿住了奔势,“这是哪儿,怎么没有标注?”拿着怀中的地图一阵仔细地查看。
马蹄得得地在山路上响起,马驮着两人一路向北,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连绵的黄沙渐趋不见。前方,是一片广阔的平原,视线尽头,一座黑压压的镇子近在眼前。
李芷歌匆忙地退回帐篷内,“快跟我走!”将独孤漠野扶上一匹快马,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屠杀,疯狂的屠杀。
“有军队来了,你先躲起来!”李芷歌将独孤漠野安置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匆匆走到帐篷外查看情况,外面已经是一片鲜血的海洋。
突然,帐篷外面的声音有一丝不对劲,抬眸一望,只见几十匹漆黑的战马踏着夜色,狂飙而来。
李芷歌替独孤漠野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襟,“连续用药十天左右,你的伤就可以痊愈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独孤漠野从未见过如此灿烂纯真的微笑,她的双手就好似玉莲花般小心翼翼地替他换药,漆黑的鹰眸间,竟然划过几丝挣扎的温暖。
李芷歌掀开布帘,见到已经清醒的独孤漠野不禁莞尔,“你总算是醒了!我来帮你换药吧!”
绿洲,真的是绿洲!
可是,最终暮色四合之时他还是醒了过来,此刻他置身在一处陌生的帐篷之中,他浑身的伤口都已经经过的止血包扎,外面是一片的欢歌笑舞。
“喂,你别倒下!醒醒……”独孤漠野满心失落地倒在了沙漠中,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似乎他再也不会醒过来。
“前面肯定有绿洲的,你再坚持一下!”李芷歌搀扶着精疲力尽的独孤漠野,一步步地往前走去,只是那眼前的绿洲不过是海市蜃楼,前方依旧是那无边无垠的黄沙!
“前面就是绿洲了!”李芷歌搀扶着孱弱的独孤漠野往前走去,但是一天一夜还是没有走到那近在眼前的绿洲。独孤漠野失望的黑眸带着几分凄凉,转过身去凝着身后这个天真善良的女子,嘴角竟然划过几丝淡笑。
他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凝望着她。只不过那眸中的戾气渐渐消散,似乎多了一层温暖的情怀。
“你怎么样?”李芷歌用手将他身上覆盖着的沙土扒开,好不容易才将他整个人从沙丘中拖了出来。
“醒醒!”李芷歌拍打了下他惨白的脸颊,将仅剩下的水喂进了他的嘴里,他迷茫地张开眼眸,那一双如同鹰隼般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李芷歌。
山丘处一人直挺挺地躺着,身体已经被流动的沙土覆盖了一大半,只剩下脑袋和四肢裸露在外。独孤漠野满脸的血色,唇色惨白蜕皮,昏迷不醒。
黄沙漠漠,为了找寻外公札记上所提到的长寿花,她一袭白纱,踏在滚烫的沙子上,顶着烈日,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三年前。
***
独孤漠野!
李芷歌看清了他的脸,心内猛然一颤。
闻言,步惊风的手臂微微一抖,大手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如同刀削斧凿般俊朗的面容,铁臂猛然一收,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似乎想要将她融到他的体内。
“不管你是谁,放手!”李芷歌的声音清凌凌的,带着不可违抗的气势。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他低缓的声音带着一丝磁性,在李芷歌耳畔响起。
“你究竟是谁?”李芷歌突然间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
片刻的怔愣,李芷歌便觉得纤腰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抄,一瞬的天旋地转,她便落入到一个宽厚坚实的怀抱。李芷歌抬头望他,谁知望进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深不见底的眸中,此时带着满满的温柔。
“如果我不走呢?”步惊风的语气很淡,听在耳中却是格外的坚定,令人有一种宛然重生之感。
李芷歌闻言盈盈浅笑着说道:“既然没有什么目的,那你就早日离开这里吧!”
步惊风低眉敛目,淡淡笑道:“你希望我有什么目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李芷歌凝眉问道,“有什么目的?”自从轩辕佑宸告诉他此人并非中原人士她就莫名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感。
李芷歌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步惊风,他一袭男式青衫,手中执一把玉骨绢扇,风流俊秀。但是她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气息,尤其是那一双如同鹰隼般的黑眸,绝对不会是他此刻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信!信!信!”铁牛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飞身就朝着楼下跑去,老夫人的苦头他可是吃过的。
“闭上你的臭嘴!”李芷歌恶狠狠地瞪了眼胡说八道的铁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信不信我……”
“啊?”铁牛很是郁闷地瞥了眼步惊风,嘟哝道:“老夫人,你该不会是喜欢上这个小白脸了吧?”
“铁牛,住手!”李芷歌喝止道:“他的确是我朋友。”
前方一人墨发玄衣,步惊风的俊脸在睛空丽日下,格外纯粹。一双鹰眸目光清澄,竟然看不出有半丝的恼怒,反而带着几丝莞尔笑意。
很是慵懒地打开房门,只见铁牛恶狠狠地盯着前方一人,满脸的怒气,“老夫人,这个人在咱们客栈白吃白喝了几天还扬言说是你让他来的。看着斯斯文文的,原来就是个无赖啊!我这就把你送官吃几天牢饭去!”
睡眼朦胧中只听见屋外窸窸窣窣的格外吵闹,抬眸而视,竟然已经中午时分,听着屋外的声音应该是铁牛那个糙汉!
晴雨玉脸乍红,好似名贵的红玛瑙在阳光下格外的夺目闪耀。微微垂下眼眸,凝着手腕上的五色彩石凝神。
惊得满脸涨红的吴山呆呆的望着自己手中的金疮药,还在琢磨她刚才那话的意思,该守护的守护……
“你们继续吧!该上药的上药,该守护的守护!我可要回去睡觉了!”李芷歌玉手放至唇畔打了个哈欠,打趣着说道,一个轻巧的转身便离开了。
李芷歌清眸流转,见吴山本就黝黑上竟然染上了一层红晕,看来这次他是真急了!
“母亲!你不要误会!”吴山见李芷歌突然闯入感受到她此刻满脸的怒气不禁窘迫解释道:“我去李府找你发现晴雨受了伤,所以才把她……”
“小姐……”晴雨未免窘迫,脸涨的通红似火。
循声而去,推开一扇房门,只见晴雨躺在床榻边正和吴山一番推搡。
猛然起身,这声音……
李芷歌躺在床上,若有所思,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晴雨的声音不由地一阵担忧。现如今李府肯定是乱成一团粥,张明茗和黄琴玉只怕都想着法子对付她,留在那里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南宫让脑海中浮现出张傲霖那张肿的比猪头还难看的脸,忍不住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便找了一个房间,乖乖地呼呼大睡起来。
“随便!”李芷歌优雅地推开了自己的房门,眸光忽冷,警告道:“你要是跨进这房门一步,我就把你打得和张傲霖一模一样!”
“哎哎哎,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下手这么重?”南宫让吃痛地抱着头满脸委屈地说道:“下次我可不帮你了!”
李芷歌一把夺过南宫让手中的折扇,狠狠一计,打在了南宫让的头顶上,恶狠狠道:“你做梦去吧!”
“谢什么,只要您答应了这门亲事不就行了?”南宫让再次凑近了些,不正经地翘着二郎腿危险地眯起黑眸笑着说道。
“随你吧!”李芷歌微微挑了挑眉,“对了,今天白天多谢你了!”只要一想到他暴打张傲霖心里就莫名地一阵爽快!那个淫贼,她早就想教训教训了,只可惜没有机会!
南宫让一双桃花眼笑得格外灿烂,默默点头,“我这有此意,你真是太了解我了!”说着便朝着李芷歌的凑近了些。
“你老跟着我做什么?”李芷歌有些郁闷地望着如同跟屁虫似的南宫让,“今天我住客栈,你该不会也想住这里吧?”
东升客栈。
*
南宫让很是郁闷地白了几眼小风,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不是!所有的人都得了瘟疫!”小风正色道,“我们根本不知道这瘟疫究竟是怎么来的。那些丧尽天良的官兵就把我们抓起来了,还想把我们活活烧死!”越说越激动,又忍不住哭起鼻子来。
“那第二天就你和你娘得了瘟疫吗?”李芷歌不禁有些怀疑什么。
“没有!”小风老实回道,“得了瘟疫的都被抓起来了,周围的人都是逃难到了帝都!”
“当时周围有人得瘟疫吗?”李芷歌继续问道。
“没有。”小风回忆道,“我们只是在桥洞下面睡了一夜,吃了些剩下的干粮,在河边喝了些水。”
“那个晚上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李芷歌继续问道。
“嗨……”南宫让正欲发作,却被李芷歌狠狠瞪了一眼。讪讪地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小风擦干了眼泪,很是不满地瞥了眼南宫让,“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多吃屁!”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南宫让很是郁闷地斥责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是!半个月前我和娘逃难到了帝都,过了一夜就染上了瘟疫。”小风一提起他娘就忍不住潸然泪下。
“你是半个月前染上瘟疫的吗?”李芷歌温柔问道。
“来,我帮你看下。把手给我!”李芷歌细细地被小风诊脉,一双充满疑惑的眉目,闪过几丝莫名地害羞。
“姑娘,你找我啊?”小风不禁受宠若惊。
“原来你在这儿!”李芷歌越过人群,仔细地将脸凑过去,查看小风脸上的伤口。
“姑娘!姑娘——”小风看到李芷歌激动不已,连忙站起身来朝着他挥手打招呼。
李芷歌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南宫让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她身后,一会儿往东走, 一会儿往西去,也是不亦乐乎。
不由地抓了抓后脑勺,自言自语道:“这年头竟然还有不怕死的贵族子弟?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南宫让见李芷歌步履飞扬自然是也不落后,高傲地瞥了眼侍卫道:“本世子不怕被传染!”说着便踏着大步往里走去,看得那侍卫呆愣着不知所措。
“世子爷里面都是患了瘟疫的百姓,你还是别进去了。”守护的侍卫提醒道。
有幸生还的百姓被安排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一个个都算是劫后余生,安静地蹲坐在寒冷的草垛上,神情木讷,形容枯槁,甚是凄惨!
西郊。
***
“王爷!”陈伯等众人急忙将他扶住……
猛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这一地的沙土。
轩辕佑宸薄唇紧抿,幽深的眸中闪过一丝黯淡。凝着李芷歌和南宫让双双离去的身影,眉角的青筋隐隐跳动着,俊美的脸显出几分铁青的色泽,下颚紧绷得像是要碎裂了。
“王爷,您没事吧?”陈伯带人匆忙赶了过来。听说王爷来了西郊他们也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一过来就看到这方土地一阵连环的爆炸声,急忙跟着陈将军前来找寻他们的踪迹。如今,见到了人总算是心安了。
“行了,开个玩笑!走吧!”李芷歌瞧着南宫让那副装逼的模样不由地好笑,径自往山下走去,她还得再去看看那些得了瘟疫的百姓。
冷不丁地后背直冒冷汗,缓缓地往后瞧了瞧,还好空无一人,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心中的大石!其实他这人,活人倒是不怕,死人也还行,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有些忌惮。但是吧,总觉得这地儿不吉利,不但能自己爆炸还弄出这么个巨大的坟包,难不成是想将他们都活埋了?
“如果不是人呢?”李芷歌微微颔首,挑了挑眉提醒道,语气很是森然,吓得南宫让心跳砰砰砰地加速起来,瞬间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老爹说了,扛不住也得死扛,就是这个理!
“怕?我才不怕呢!”南宫让重重地拍了拍胸脯大声道:“这天底下只有人怕我,让我的怕的,还没出世呢!”在李芷歌面前就算是怕的要死,他也要咬着牙挺过去!
“不行!我还要去看看这里的病人!”李芷歌扬起头倔强道,清眸流转,淡淡说道:“你要是怕,就自己先回去吧!”
“终于找到你了,我看着地方邪门的很,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南宫让瞥了眼四周阴森森的土坑,心里咯噔了几下,活脱脱就想一个个老土坟被掘了,心里瘆的慌!
只不过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实在是让她不解气啊!
“我在这里!死不了!”李芷歌很是郁闷地朝着南宫让说道,这家伙还真是聒噪的很!不过看在他大老远的跑到这瘟疫四起的地方来找她,也就算了。
“芷歌!李芷歌!李……”南宫让那声嘶力竭的吼声已经震动了天地。
轩辕佑宸唇角一勾,绽出一抹春花般灿烂明媚的笑意,但是那笑中却带着几丝难以言说的苦涩,正欲开口:“我……”
“你没事装什么死,你难道不知道……”李芷歌不禁怒气重生,一股火,慢慢地从胸臆间烧了起来,冷声说道。
宽大的白袖微垂,好似云朵一般轻飘。
他墨黑的眼瞳一滞,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郁结,却被李芷歌挡了回去,又缓缓收了回来。
落地,便见李芷歌黛眉微蹙,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郁结。幽怨的瞳眸带着几分不满,却也未多说只是有些恨恨地瞪着前方白衣落落的轩辕佑宸。
轩辕佑宸与李芷歌轻柔地落在了远处的山坳中,并无人马。
“刚才笑得时候怎么就没想到饶命啊,晚了!跑吧!”南宫让这犟脾气一上来,那可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几个侍卫识相地开始跑起来,很是无奈, 只盼着陈将军和宸王能放他们一马。
“世子爷饶命啊!”侍卫总算是知道了南宫让混世魔王的名头不是浪得虚名的。要是真按照他这个说法, 那他们就死定了!不是渴死的,就是饿死的,还有可能是精疲力竭而亡!未免太可悲了些,至少也要浴血奋战一回吧?
“你们几个绕整个坑跑一万圈,不准休息,不准喝水,更不能进食!”南宫让很是报复地指挥道,大手将自己有些凌乱的刘海那么一甩,敢笑话本世子就是这个下场。
侍卫们憋着笑,看着南宫然身后那一大片烧焦漆黑的衣衫,不敢说话。
“笑了屁啊笑,全给本世子闭嘴!”南宫让本来就窝火这会儿竟然还有不知死活往火坑里跳的,摆明了就是怕他不发狠,纯粹找死!
“哈哈哈……”
“他在打自己屁股!”
“他在做什么呢?”
“咦,那不是南宫世子吗?”几个侍卫仰头望着南宫让不禁议论道。
“啊?”南宫让听闻脸色大变,猛然扭头,屁股后面果然是烧了起来,怪不得火辣辣的。手中的折扇猛然打开,啪啪啪地往自己臀部努力击打以破灭身上的火苗。
“是吗?”李芷歌清亮的眸子转了转,淡淡问道:“那你身后衣服怎么着火了?”
“切!我的轻功那可是上天入地,刀山火海,千变万化,无所不能。就这种小场面,哪能奈何得了本世子啊!”南宫让得意地朝李芷歌挑了挑眉,不忘嘚瑟几下,往自己脸上贴贴金。
“南宫让,你没事吧?”李芷歌见南宫让在爆炸的最后一刻飞出了洞口总算是跟了过来,不禁关心道。
“啊,还好爷跑得快不然就炸得尸骨无存了!”南宫让努力冷静下来,朝着轩辕佑宸的方向飞去,怒气剧增,这个卑鄙的家伙!
“彭”地一声巨响,南宫让惊得一声冷汗,刚才的那个巨坑再次爆炸,与周围大大小小的坑融为了一体,瞬间体积增大了几十倍,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啊!
“走!”轩辕佑宸二话未说便搂着李芷歌,飘然而去。让刚才听话放手的南宫让悔得肠子都青了,狠狠地甩了甩了额头上不听话的刘海,脸色气得惨白,提起内功,几个健步就往洞外飞去。
外面风不大,四周看上去很平静,但,脚底下,却是无休无止的激扬。
轩辕佑宸凝立着,望着黑沉沉的月夜。
“咱们还是出去再说吧!”南宫让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是无奈地嫌弃道:“万一再次爆炸,那咱们都得死翘翘!我可不想和卑鄙小人死在一块儿,说不定还会被连累着下地狱呢!”
“受伤了?”南宫让急忙收回大手,紧张地往李芷歌的手臂上瞧,“上面突然多了很多坑,不停地在爆炸,陈将军还带着人在找你们呢!”眸光闪了闪,不禁感慨道:“还是本世子临危不乱,顺利找到了你……们。”很是郁闷地加了一个“们”字,恨恨地瞥了眼身侧沉默不语的轩辕佑宸。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你刚才说外面有几百个坑?”李芷歌见着两人又要剑拔弩张的模样不禁摇了摇了头,将玉手试图从南宫让的手中抽出,“我手臂刚才受伤了,你要再这么捏下去伤口又要裂开了!”
轩辕佑宸皱了皱眉,月光投在他月色白衣上,反射着幽幽冷光,透着无言的冷意。
既然来了,那他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绝不退缩!
既然喜欢就应该努力争取,畏首畏尾的, 不是他们南宫家的作风!
老爹说的很对!
“本世子就是太识趣了,所以才被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给圈禁在了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破地方。这一次,本世子绝不放手!”南宫让牵着李芷歌的手不由地紧了紧,好似握着这世间第一无二的珍宝,谁都别想与他抢!
轩辕佑宸冷冷地挑眉,月光下,白玉雕琢的俊脸上一双凤眸泛着幽冷的清光,“本王放不放手与你何干?南宫让,你最好识趣些。”
南宫让修长的指轻轻撩了撩额前的发,微微笑了笑,但无论他的笑容看上去多么温煦,那眸底仍是浸透了寒冷:“轩辕佑宸,该放手的人是你!”
轩辕佑宸烟笼在阴影中的眼,狠狠瞪着得寸进尺的南宫让,狂怒的眼神好似火一般燃烧,他微微惨白的唇溢出寒烈的话:“放手!”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南宫让一脸关切道,“外面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坑,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可真怕你被活埋了。”南宫让见李芷歌并未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心中窃喜,另一只手试图再去牵李芷歌的手。
“南宫让,你怎么来了?”李芷歌瞥了眼他紧握着自己的脏兮兮的大手好奇地问道。
南宫让抬起那张埋在土灰里的妖孽脸孔,笑眯眯地朝着李芷歌痴痴地傻笑,敏捷如同银狐般跃起身来,手中的黑色折扇哗啦啦地挥舞着,激动地拉起李芷歌冰冷的玉手关心道:“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155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