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糯糯落下水后,阿媹公主气急败坏,吩咐几个侍卫:“快,追住她!”
几个侍卫见此情景,拔地而起,纷纷跳入湖中,对着刚才糯糯落下的位置一番乱刺。
糯糯刚落下水,正要深潜底处躲避,谁知道那几把剑就劈头过来,恰好拍到了她的头部,一时鲜血流出。阿媹公主大喜,忙命人捉她,可是糯糯死咬着牙,忍住痛,犹如一条深海中的鱼一般已经拼命地沉入了湖底最深处,并躲到了一处水草里面,闭住气息,强自忍着。
当糯糯掉下水的时候,萧正峰正在二皇子和沈越的陪同下朝这边赶,他们一行人走过来。四个侍卫率先听到动静,知道事情不妙,忙看向阿媹公主。阿媹公主见此,慌忙带着人马匆匆而去。
这边众人远远地看到阿媹公主的人影,都有些纳闷,二皇子骤然间觉得不对,低叫一声:“糯糯呢?”
萧正峰听得这个,脸色巨变:“走,去看看!”
这个时候的糯糯潜伏在水底,憋着气,忍着痛,侧耳倾听上面的动静,好不容易听得阿媹公主那边走了,接着便是仿佛听到父亲和二皇子的声音,心中大喜,知道自己得救了,忙挣扎着往上爬。
她虽然会洑水,不过因为刚才受了伤,头上流血,冰水浸着她受伤的脑袋,她呼吸困难,眼前一黑,此时的她稍微一松懈,脚底下无力,就要往下沉去。
此时的糯糯当然不知道,她的娘亲,上辈子也曾经因为同样的原因而被人害了。
所不同的是,她是糯糯,不是顾烟,她到底比她娘命硬。
她是萧正峰的女儿,是风雪中生下的孩子,是孟聆凤一手教导出来的弟子。
她咬着牙,奋起胳膊,努力地往岸边游去。
血水染红了浮有碎冰的湖水,她最后总算是挣扎着爬上了岸。
萧正峰二皇子一行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此番情景。
却见糯糯浑身湿漉漉地用手扒着岸边污泥中的树根,头发混着血黏贴在额头上,整个人犹如一个女鬼一般。
还是个小女鬼。
她瞪大了眼睛,抬头见看到了父亲。
长这么大了,难得见到父亲就哭起来了。
“爹——”
萧正峰震撼不已,心痛难忍。小时候他对于自己这个女儿是极其疼爱纵容的,后来再大一些,这女儿比一般男孩子还要坚强几分,又是个调皮捣蛋有主意的,他对女儿的教养方式倒像对待一个儿子。
有时候也会训几下子,甚至还会骂几句。
无论是被训被骂甚至被打柳条,糯糯从来都是倔着性子不哭不闹的,于是萧正峰也就习惯了自己的女儿是个坚强的性子。
可是如今呢,他看到女儿挣扎着扒在淤泥里,半个身子浸泡在冰冷的寒水里,整个人狼狈得犹如个落汤鸡一般,而且难得瘪着嘴儿委屈地哭着喊爹。
他顿时被激发出了父亲对小女儿的那种疼爱和不舍,当下忙奔过去,迅疾地将糯糯一把拉出来,又脱下衣袍来将她裹住。
感觉到怀里这纤细的小身体在瑟瑟发抖,他忍不住紧紧将她抱住。
萧正峰咬牙切齿地道:“糯糯,这是怎么了?”
糯糯搂着他的脖子,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喷了他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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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很快知道糯糯落了水受了伤,也是吓得不轻。糯糯如今十二岁,眼看着是来月事的时候,别看糯糯平时身体好,可到底是女孩子,如果因此落下什么病症,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这边萧正峰自然赶紧找了大夫煎药熬药包扎伤口,阿烟那边亲自熬了红糖姜汤去喂她,又怕她因此惹起风寒,从旁尽心照料着。
看着她已经包扎好的头部,一个女孩子家的,就此破了头,如今头发剪去了不少。就怕以后留下疤痕,那一块的头发可能就此没了。
尽管糯糯并不是特别关心自己的容貌,可是阿烟想想心里就疼,忍不住疼惜地抚摸着那包扎好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糯糯竟然醒来了,醒来的时候,懵懂地叫了声“娘”。
阿烟心疼地搂着她:“你个傻孩子,怎么弄成这样?”
糯糯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脑袋,想起了落水时发生的事儿。
她顿时恨得牙痒痒,当下也不顾自己受伤,翻身下床,就往外跑。
其实萧正峰此时已经知道这事儿是阿媹公主干的,当下心中横怒,正要去问个究竟。
便是天家血脉又如何,好好的敢这么对待她的女儿,不管原因如何,他都不会放过的。
二皇子从旁握着拳,站在萧正峰面前道:“萧伯父息怒,让我先来问问。”
他虽然还很小,可是却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如果萧伯父真得对长姐阿媹发了火,那么不管原因是什么,都可能引起萧伯父和父亲之间的猜疑,而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想起平时坚强的糯糯难得趴在那里哭着喊爹的样子,二皇子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阴暗。
萧正峰冷哼道:“让开!”
可是就在这一大一小说着这个的时候,却见一个身影冲过来,跑向了阿媹公主所下榻的房间。
这个人正是糯糯。
萧正峰皱眉,忙追女儿。
二皇子微惊,也忙追过去。
却见少了一半头发包扎着白布的糯糯,怒气冲冲地踢开了阿媹公主的门。
“给我滚出来!”
她素来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即使是面对天家公主,也依然是气势十足。
阿媹公主在四个侍卫的陪同下站出来,冷冷地盯着糯糯:
“你还要怎么样?”
就在刚才,沈越用可怕到极致的目光那么盯着她,那种目光让她瑟瑟发抖。可是沈越什么都不干,就那么看着她,好像她是沈越十辈子的仇敌。
她一下子害怕了,心里涌现出滔天的绝望,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沈越眼神中充满了疯狂,而那种疯狂甚至并不是单单因为糯糯,仿佛还因为其他。
只是此时此刻的她,在这冷到极致的绝望和恐惧中,却越发生出了对糯糯的恨。
其实她以前就不太喜欢萧家的那个夫人,总觉得沈越对那个夫人有些特别。
而后来萧家有了糯糯,从她三四岁孩提时,沈越对糯糯的好就让她发疯的嫉妒,让她有时候晚上都无法睡觉,一夜一夜地在那里想。
如今,这种疯狂更是演绎到了极致,让她每每无法控制自己。
此时她犹如一个骄傲的公鸡一般,将心中所有的嫉恨和痛苦掩盖下,昂首望着糯糯,反击道:
“我把你推下水去,那又如何?你去父皇面前告状啊!你不过是一个臣子之女罢了,难道还真敢打我不成?”
少了一半头发的糯糯冷冷地望着她,嘲讽地哼了声:
“我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小孩子打架的事儿,何必跑到大人面前告状!”
她一下子把这个事儿给定性成了小孩子打架,紧接着,她挽起袖子来,挑衅地道:
“看我不揍死你!”
说完这个,她就扑了过去。
她是跟着孟聆凤学武多年的,又是经过父亲亲自指点。之前被四个侍卫踢下水痛打一番,不过是猝不及防罢了。
她其实自小学武很有天赋,比如当年阿烟纯属练练身体的九禽舞,在她身上却能练出出手伤人的气势。
此时她愤怒之下,施展平生所学,上前先是狠狠地给了阿媹公主三个耳光,打得阿媹公主嘴角出血,狼狈不堪。
四个侍卫护住,她一脚一个,左踢又勾,又拿出了腰间藏着的匕首,开始杀向那几个侍卫。几个侍卫武功虽然高强,但是心里都明白,这护国大将军就在这里,谁敢真动真格地再去和他的女儿对打?他们这边不敢再下杀手,可是糯糯却是杀红了眼的,几下子就结果了那四个侍卫的性命。也可怜那几个侍卫,可能至死都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敢杀人!
四个侍卫纷纷倒地后,她又向着阿媹公主逼过去。
阿媹公主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她嘴里牙齿碎了,合着血,分外难受。
瞪大了恐惧的眼睛,阿媹公主绝望地喊道:“越哥哥,越哥哥,快来救我!”
可是之前分明就在耳房的沈越,却仿佛不见了。
她大嚷道:“文瀚,文瀚。”
文瀚是她的弟弟,好歹是她的亲人,她捉住一丝希望。
可是屋外面,二皇子和萧正峰却仿佛聋了一般。
阿媹公主瑟瑟发抖:“你,你你别过来,我是皇公主,我……”
她故作声势的话还没说完呢,糯糯已经一脚踢过来,狠狠地踢在她的下巴上,顿时,她嘴巴歪向了一旁,鲜血从她口齿间喷出来。
她两眼暴突,几乎瞪了出来,就那么充满恐惧地望着眼前的人,紧接着,脑袋一歪,晕死过去了。
糯糯拍拍手,利索地往外走,迎头却见沈越正站在屋外,沉静的黑眸望着他。
此时糯糯对沈越也充满了不满,她冷望着他道:
“你的妻子心思未免太过龌龊,我平日不过把你当亲人一般看待,可曾有半分其他心思?如今倒好,她却以己度人,用那般心思看我?实在是让我恶心!”
她愤慨地“呸”了一声,恨道:“你对我的好,我消受不起!”
说完这个,越过沈越,昂首挺胸,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