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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后,霍铮便安排了张特助带着霍少泽和李母几人先回店里收拾残局。在派出所的案卷上,白纸黑字地记录着:嫌疑人李某打坏桌子一张、器物七件、电脑一台……

诶等会儿,你说李母的小裁缝店里根本没有电脑?

嗯,谁说的?霍大少说有,那就得有!

除了店里的情况外,霍铮还特意嘱咐了张特助去李母的家中再照顾一下,因为前几天被李国富砸烂的东西据说至今还没有再采购完全。

其间,霍铮并不是没建议过李母是否需要换一个地方住,但是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即使在繁华热闹的首堵b市生活了二十多年,也依旧没有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生存需求,她攥着衣角用力地摇头拒绝,恨不得是最好连张特助都不要进门才好。

等到李母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派出所的大门口时,几乎是前后脚的,陈医生便匆匆赶来。这位年近五十的霍家家庭医生拎着一个医药箱焦急地进了派出所,刚看到霍铮便惊讶地瞪圆了双眼,疑惑道:“霍先生,二少……他不在吗?”

被张特助一个电话打来的陈医生原本还诧异怎么突然就出了事,但是当他听到地点是在派出所后,陈医生便想象力全开地脑补出了一出前|戏、高|潮、结|局俱全的离奇故事。

虽然事情的发展在陈医生的脑洞下极尽曲折,但是简单概括而言,结果也就是霍二少又闯祸了、这次进了局子、应该还受伤了……伤势估计不算轻,但是也没严重到要去医院的程度。

于是陈医生便直接拎了个医药箱就来了。

派出所的大厅并不算小,但是也没有任何盆栽、绿化之内的遮挡物,任何人都可以站在大门口一眼就看清整个屋子里的情境。陈医生是上下左右仔细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霍少泽的踪影,却很轻易地发现了站在霍铮身旁的青年。

这也不能说陈医生眼尖,就李公子额头上那已经发红泛黑的伤口,还有半边脸颊上还残留着的血痕,怎么也让人无法忽视得了。

略有所思地点点头,陈医生走上前问道:“是这位小朋友受伤了吗?”

霍铮侧开身子让出一个地方给陈医生仔细检查李云疏的伤口,他看着陈医生将手中的医药箱搁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开始准备东西时才说道:“他的伤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是用铁熨斗砸的,虽然没有插上电但是也很有分量,你好好看看。”

一边点着头,陈医生一边恭敬地回答道:“好的,霍先生您放心。这个伤口不是很深,也不是很长,只需要缝一针就好了。”

按照陈医生的嘱咐,李云疏又坐回了凳子上,他半仰起头让伤口对上了陈医生的视线。在这个角度下,霍铮是第一次真正地直面了青年那早已不再流血的伤口。

俊挺高大的男人就站在陈医生的身边,低着头沉默地看着陈医生用镊子、酒精棉仔细小心地清洗伤口里的东西,避免发生感染。霍铮深邃的凤眸里没有一点情绪起伏,但是紧抿的薄唇却暴露了他此刻十分不悦的情绪。

一旦入秋,在盛夏几乎消失的风沙又再次席卷上b市。即使用了一些东西遮挡,还是有不是细小的灰尘沙粒飞近了李云疏的伤口里,这让陈医生的工作量多了不少。

这对于医生来说或许只是需要更多的耐心,但是对于病人来说,却不亚于一场折磨。

李云疏的伤口撕裂得并不长,所以根本没有打麻醉的必要。而且在额头上打麻醉对病人的身体也不好,所以在陈医生的建议下,李云疏便同意了不打麻醉的事情。

用金属镊子轻轻地挑拨酒精棉擦洗,有的时候还需要直接将大一点的沙粒挑出,那种尖物在血肉中拨弄的模样,光是看着就能让人觉得十分疼痛。

但是李云疏却依旧十分淡定,唇角还微微扬起。

霍铮看着青年这样坚强从容的模样,眼中的不悦更加浓郁了几分,当然不是对李云疏,而是对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因为就算再怎么强装镇定,惨白的脸色、失去血色的的嘴唇、眼眶里因疼痛而泛起的生理性泪水,这些都让霍铮能够清晰地认知到眼前这个青年到底在承受着怎样的疼痛。

这不是那种一刀砍下去便痛得让人直打滚的剧痛,它属于那种用尖针反反复复地刺戳你的额头,还总是盯着同一块地方下手,让你感觉到整个大脑都快爆炸的疼痛。

终于,当陈医生用镊子挑起伤口伤处一颗细碎的沙子时,李云疏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见状,几乎是没有一点犹豫的,霍铮直接坐在了长凳的一边,伸手握住了李云疏的左手。在双手交触的一刹那,无论是李云疏还是霍铮都微微怔住了,李公子更是诧异地向霍铮看来,用眼神示意道:怎么了?

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表情在青年转眸看来的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霍铮冷着一张脸,面不改色道:“好像很疼的样子。”

刚刚把最后一点沙子清理干净的陈医生顿时僵住了身体:霍先生!我已经非常非常非常小心了好吗!去年二少打架被打破了脑袋、缝了三针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感·同·身·受过啊!

李云疏闻言却失了笑,过了半晌才无可奈何地说道:“其实也不是很疼,这种疼痛还是能够忍耐的。”说着,李公子下意识地便打算把手从男人的掌心里抽出,但是对方却纹丝不动地稳稳抓住他的手,让他无法动弹。

李公子:“……”

脸皮厚得已经可以充当城墙的霍大少,此时此刻,正一脸淡定的死抓着人家李公子的手不放。只见霍铮微微抬起眸子,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不疼,我看着疼。”

李云疏顿时一愣,反问道:“什……什么?”

敛着一双漆黑的眸子,不过是半刻思忖后,霍铮便声音平静地说道:“我小时候也在额头上受过伤,当时缝了……11针,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就让我想到我小时候了。”稍稍停顿了片刻,霍大少又郑重严肃地重复了一遍:“所以不是你疼,是我疼。”

李云疏:“……”

一下子好像没什么理由去反驳了呢!

而在一旁,一边给缝针消毒,一边竖起耳朵、正大光明偷听的陈医生在心中悲叹:霍先生,您难道是在说您6岁那年贪玩爬树摔下来的伤吗?!它真的就只擦破了一点油皮啊!!!

食君俸禄、为君担忧。

满腹无语的陈医生老老实实地拿着缝针正式开始给李云疏处理伤口,但是当针头刚戳进翻起的表皮时,李云疏忽然浑身僵硬了一瞬,然后转了眸子看向一边的男人。

霍铮淡定地将紧握的手又放松一点,接着沉着冷静道:“好像很疼的样子啊。”

李云疏:“……”

陈医生:“……”

接下来的后续工作陈医生几乎是以人生中最快的速度完成的,当将最后的医用胶带紧紧贴好后,陈医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因为这个伤口是在脸上的,所以要注意后续不能留疤。当然,只缝了一针的话,留疤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李云疏伸手摸了摸额头上厚厚的纱布,问道:“谢谢您,陈医生,我会多注意的,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东西吗?”

陈医生点点头,道:“这段时间不能吃辛辣的东西,海鲜也不行,酱油类的东西也最好不要多吃。不要让伤口碰水,稍微注意一点就可以了,不是什么大事。”

李云疏了然地颔首,又多问了几句后,陈医生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派出所,坐着张特助专门安排的车回去。期间,霍铮又和刘所长再商谈了一些关于李国富的事情,大概只等了不到一刻钟,两人便一起向派出所外走去。

刚出了大门,远远的便看见一辆银白色的雷克萨斯lfa静静停放在派出所内的水池旁。一开始李云疏还站在车旁等了会儿司机,但是当霍铮径直地走向驾驶座、并且抬首问道“怎么还不上车”时,他才怔怔地明白今天是由谁来开车。

霍少泽给李公子当过不下十次的专属司机,没想到,今天连霍大少都给李公子充当了一次司机!

这种待遇……恐怕连霍老爷子都没尝试过吧。

而一点都没感觉到自己有多荣幸的李云疏刚刚坐上车后没多久,便忘记了刚才在派出所里发生的一些尴尬事。坐在柔软舒适的座椅上,李云疏的身子几乎要陷了进去,这种高性能的轿跑让他紧绷了一整天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精神也舒缓许多。

“很累吗?”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

李云疏微微一愣,然后转首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笑着勾唇道:“还行。倒是今天麻烦你了,跑了这一趟。”

霍铮闻言轻轻摇首,道:“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你不用太介意。”

李云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下去。而与此同时,伴随着逐渐西垂的太阳,正在霍氏大楼里拼死拼活加班的总经理却已经内牛满面。

从派出所往李云疏家那片老式住宅区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但是当遇到了一个又一个红灯接连不断时,李云疏却开始怀疑起今天自己的运气来。

眼看着已经到了下班高峰期,李公子也只能轻叹一声,道:“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遇到这么多红灯,看来我今天的运气还真是很糟糕啊。”

霍铮抬眸,从后视镜里不动声色地看了垂头叹气的青年一眼,说:“b市一直都是这个情况。”说着,他的目光停滞在了李云疏额头上的纱布上,问道:“现在头还疼吗?”

李云疏摇摇头:“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只是还有点刺痛。”

“嗯。”霍铮轻轻颔首,垂眸思索了半晌,又说道:“如果这几天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可以尽量打电话给我,我最近还是很闲的。”

闻言,李云疏勾着唇角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再拒绝。两人又多说了几句,不过片刻便换了绿灯,银色的轿跑如同一道闪电,很快便启动、加速。

离家越来越近,李云疏的心情也越来越放松,他正和霍铮介绍着这一片的景色,忽然一个抬眸,便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那个面容俊美的男人正一边点头应声、一边认真地开车。

脑子里忽然一道灵光闪过,李云疏疑惑地问道:“对了,你说你曾经在额头上缝过11针。不过我现在完全看不出来伤口,看样子你恢复得非常好啊。”

霍铮:“……”

没有发现男人僵硬住的神情,李云疏自顾自地点头,又继续说道:“11针都能恢复得完全看不出一点疤痕,看样子陈医生的医术确实是很高明呢。”

不自然的表情在霍铮的脸上一掠而过,等转了一个弯,霍大少便淡定着一张俊脸,轻轻点头说道:“嗯,他的医术是不错。”语气沉着镇定,全然没有一丝丝的心虚!

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霍大少一出,谁与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