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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秉城大步跑进厨房,脑海中想着当时妻子所站的位置,然后弯腰匍匐在地上,开始翻找起来。江誉也疾步匆匆跟了进来,见自己父亲现在这副样子完全失常,他浓眉紧蹙大步走过去问:“爸,您到底在找什么?”江秉城没有理会,只是一把紧紧揪住阿兰衣领,声嘶力竭问:“我问你,你打扫厨房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录音笔?”
“什……什么录音笔,老爷,我……”她刚刚吓到了,可提起这个来,她想起来刚刚被大少爷拿走了,连忙说,“是是是,是有一个,可是老爷刚刚在楼上,我去客厅问,被大少爷拿走了。”
“蠢货!”江秉城怒吼一声,一拳头就朝阿兰砸过去,砸得阿兰晕头转向,最后摔跌在地上。
江秉城片刻不得犹豫,转身就冲去客厅,见江驰人已经不在了,他低声咒骂一声,转身就往外面跑去。
“爸!”江誉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得两人对话中提到录音笔,莫非刚刚一直就是在找这个?可是这个录音笔到底录了什么,为什么就这么重要。
“阿兰,在家好好照顾老爷子。”吩咐一声,江誉也连忙追了出去。
这个录音笔,于江驰来说,是解开当年真相的重要证据。而对于江秉城来说,是关乎于名誉的大事,如果这段录音公开了,那么他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些年的努力,也全部都白费了。所以,相对而言,江秉城肯定是更在乎这段录音,他是拼死也要夺回录音来的。江秉城车速飙得很高,高速上,很快超过一辆又一辆车子。
江驰车技好,开车又稳又快,江秉城追了一段时间,发现追不上。所以,等下了高速,他直接另寻一条捷径,直接往华盛办公大楼去。他知道江秉城最在意的是什么,不就是焦家那个丫头吗,只要捉到那个丫头,还怕江驰不肯把录音还回来吗?哼,到时候,连焦中天一起威胁,让他把焦氏所有股权全部转让到自己名下。
江秉城已经疯了,因为他意识到,此刻自己完全处于下风。如果不采取一些特殊手段的话,他输定了,他就输了!
不,不能输!怎么能输呢?他才是华盛董事长,是整个s市最为耀眼的一颗星,他是商界的传奇,是新闻媒体争相采访报道的对象,他是成功男人的代表,他身上扣着那么多光环,他怎么能够输?如果真相被揭晓,他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与其名誉扫地,为世人所唾骂,遗臭万年,倒不如死了。
输什么,都不能输了这张脸。
想到这里,江秉城发了狠,一路风驰电掣,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抢先江驰一步到华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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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驰半道上已经听了录音,什么真相,他都知道了。知道江秉城很可能狗急跳墙,捡自己软肋威逼自己,所以,江驰一路疾驰往华盛办公楼来。可惜到的时候,还是迟了一步,他车子才停稳当,就接到许雅思打来的电话,说是董事长强行把苏冥带走往顶楼去了。江驰手一抖,连忙挂了电话直接往华盛顶楼去。
电梯上,他给焦中天打了电话。
江驰到达顶楼的时候,江秉城正扼住苏冥脖子挟持着她,两人都站在靠着边的地方,只要江秉城有害人的心,苏冥绝对活不了。
“你想要这个录音笔是吗?”江驰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他想投巧救下妻子,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想都没想,直接一口答应,打算把江秉城要的东西还给他,“放她过来,这个录音笔就还给你。”
“周驰,你怕了?”江秉城忽然就觉得心情不错,他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来,“我就知道,在你心里,这个丫头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她,你可以毫不犹豫放弃报父亲之仇,可惜啊可惜,周驰,一步错,步步错,你不觉得现在再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吗?”说罢,江秉城又扯着苏冥胳膊往顶楼边上去了点。
天气极为严寒,顶楼上风也大,便是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那刺骨寒风吹在脸上,也绝对不好受。
苏冥本来是害怕的,可是见到江驰后,她莫名其妙就什么都不害怕了。她知道自己此刻很危险,她也不敢往下面望,所以,便只将目光投落在站在不远处想靠近又不敢贸然靠近的男人身上。
不得不说,蛇有七寸,而江秉城正捏住了江驰的七寸。
江驰可以什么都不要,他只要她,只愿意她跟孩子都好好的。
什么血海深仇,什么重振家业,这些东西于他来说,都没有眼前的这个女人重要。他本来以为,在他心中父亲的仇跟妻子一样重要,可是真正面临选择了,他才明白,他可以毫不犹豫选择妻子。
“江叔,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牵扯到别人,就没有意思了。”江驰竭力保持镇定,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怕他再往前走一步,江秉城这个疯子真的会选择跟冥冥同归于尽,所以,他把录音笔直接扔了过去道,“你要的是这个,我给你,这个录音只有我一个人听过,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二十五年前的真相。证据又握在你手里,你拿了证据可以随时销毁掉,没人会知道。”
江秉城冷哼,戒备地瞅着江驰,然后迅速弯腰够起录音笔来。
他按开,听了一段,然后关掉。
“周驰,我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也算是豁出去了。事到如今,你以为我只要你交出录音笔就没事了吗?哼,你想得太过简单!”江秉城道,“我知道这个丫头对你来说很重要,而且,她现在还怀了身子,肚子里的是你的骨肉。现在你的妻子,你的孩子,全部都在我手里,只拿一个录音笔交换,会不会显得太没有诚意了?”
“你应该知道,我做到这一步,就算拿回证据,也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说罢,他转头朝大厦下面看了看,果不出他所料,高楼底下,人头密集,像是一只只蚂蚁一样,他回过头说,“周驰,我要你现在就将你名下华盛所有股份都转让给我,还有,你主动辞去华盛总裁的职务,离开s市。”
江秉城话音刚落,江誉跟焦中天就跑了上来,江秉城望着这些神色焦急的人,哈哈大笑道:“原来,这个丫头真是个宝啊,早知道事情可以这么轻松解决掉,我何必费那么大劲?焦中天,你来得正好,想救你女儿吗?把你名下股权全部转让给我,否则的话,我不会让她活着。”
“爸!”江誉声嘶力竭,他墨色的眸子渐渐变得猩红起来,面部青筋暴跳,“爸你放了她。”
“阿誉,你真没有出息。”江秉城说,“我要是你,早动手抢她回身边了,你真窝囊。你别忘了,当初是谁耍计谋害得你们分离的,你跟她沦落到今天,又是谁的过错。”
“放手吧。”江誉想上前来,也不敢,他只能在自己父亲跟前跪下来,“爸我求你,你别伤害她。”
“阿誉,你真叫爸失望。”江秉城轻哼一声,不再理睬自己儿子,只越过他望向他身后的江驰跟焦中天,“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名利重要,还是人重要?”
“我答应你。”江驰一口应承,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开始打电话给陈洋。
陈洋在外面办事,还不知道华盛大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听江驰说要他帮忙拟定一份协议书,把他名下所有股权全部都转让到江秉城名下,他吓得惊叫道:“江驰,你疯了吗!”
“冥冥在他手里。”江驰言辞利落犀利,也不容陈洋多言,直接命令,“现在就回来。”然后挂了电话。
那边焦中天,也跟江驰一样,打了这样一个电话。
江秉城很得意,只要能够得了江驰跟焦家股份,他还怕什么?到时候,就算今天这样一出被媒体报导出去,只要二十五年前的证据不泄露,他就不在乎。
这么多年了,他什么没见过?这点风风雨雨,他过得去。
苏冥虽然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是她也有在观察江秉城的一举一动,她看得出来,现在这个时候是江秉城最为松懈的时候。于是她朝江驰望去,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知道,江驰看得懂她的意思。见江驰肃着一张脸朝她轻轻摇头,意思是叫她不要冒险,可是苏冥知道,她清楚明白的知道,她不能让江秉城得逞。
她也冲江驰轻轻摇头,然后瞅准机会,狠狠咬了江秉城扼住她脖颈的手。见他吃痛松手后,她连忙朝江驰奔跑过去。
江驰见劝她不行,早做好准备了,所以,在她下口咬江秉城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冲过去抱住她。江秉城反应快,江驰江誉反应更快,所以,江秉城根本讨不得好。
见到嘴的肥肉突然间没有了,江秉城发了疯,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恨所有人,连自己亲儿子都恨。
江驰接过妻子后,连忙转身交给岳父焦中天,他想钳住江秉城,把他交到警察手里。可是明显江秉城已经疯了,或许,他根本不想活了,江驰冲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江秉城选择跳楼了。江誉伸手想去抓,也只是碰到了他冰凉的指尖,他惊恐地趴在露天台边沿,看到的,是自己父亲快速坠落下去的身体。
天空中突然飘起雪来,大片大片的雪花,瞬间就迷乱了人的眼睛。
这一刻,江誉觉得很累,到如今,他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他从小没有母亲,父亲所有心思都在生意上,继母看似对自己不错,其实,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讨自己男人欢心罢了。
外面人都羡慕他,觉得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他们所谓的那些,不过是物质上的死物罢了。而他要的爱情、亲情……到头来,什么都落空了。除了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钱财外,他江誉又还有什么?他最心爱的女人,她的心,再也回不到他身上。
似乎只是错过了三年,其实,那就是一辈子。
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无数次在想,如果当年他没有走错那一步,现在,是不是他爱的女人还在他怀里?
江誉没有再看自己父亲,只是收回目光来,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那个录音笔。他伸手去捡,按了一下,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听着听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一命抵一命,这样一来,周江两家,算是扯平了吧?
站起身,江誉把录音笔递给江驰,面无表情道:“这个你拿去吧,错在我父亲,交给警方,也算是一个了解。”
江驰抬眸看着他,然后伸手接过。
“我曾经说过,属于你们江家的东西,我不会碰。江誉,你将来的前程,我也不会刻意动手阻挠。”江驰肃容沉声,虽然风大,但是他说的话还是一字一句落入了江誉耳朵里。
江誉扯唇轻笑:“虽然父辈的恩怨与你我无关,但是事已至此,我们还能够安然相处吗?”
“你想怎么做?”江驰双手抄进黑色大衣口袋里,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但是神态却是放松的。
江誉道:“我知道,华盛集团是当年周伯父在的时候一手创办的,这是他的心血。他在的时候,对我父亲有恩情,而我父亲却恩将仇报。我想,周伯父肯定是不会希望华盛集团再有江氏的股份,所以,我打算独立出来。”他黑眸轻抬,望向江驰,面上平静道,“我现在告诉你,我还爱她,并且会一直爱下去。所以,我与你,以后只会是敌对的关系。”
苏冥已经轻步走了过来,站在两人身边,她望向江誉道:“对不起……”
江誉别开头,想忍着,却没有忍得住,他自嘲地轻笑一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江誉,你的要求,我同意。”江驰紧紧攥住妻子的手,目光却落在江誉脸上,“不过,你的爷爷,依然是我的爷爷。”
江誉看了站在自己跟前的两人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大步离开了。
“你怎么样?”见江誉离开后,江驰一把打横将妻子抱起来,望着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冥轻轻摇头,双手勾住他脖颈,将脸埋在他胸口,轻声问:“是不是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你心里还有恨吗?我不希望你带着恨活下去,我希望你快乐。”
江驰说:“没有了,我现在就想尽快举办婚礼,然后跟你一起盼着孩子出世。”
有救护车来将江秉城带走了,很快,江驰又得到消息,说是警方将华影集团老总华国强抓获。一番核实后才知道,华国强并非他真名,而这个人,不但涉嫌杀害华盛前任董事长夫人,还跟二十五年前的一桩案子有关。很快,警方便侦破了时隔二十五年的两桩案子。之后,江驰买下了华盛,之前筹拍的那部戏,完全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