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心事重重地离开了,白矖看着云祈的背影,不禁失笑,这样的云祈,她还是头一回见!
云祈回宫了,想必,他和白矖今日的猜想,也多半会得到证实!只是不知,他此去,需要磨多久,才能撬开皇帝的嘴了!
就在白矖守在茶肆,等待宫里递消息时,一个不速之客,突然找上了门来!
“阁下是?”
白矖皱着眉头,望着眼前,自头顶到脚踝,都裹得严严实实地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在脑中努力思索,都没能找到,关于眼前之人的记忆。
来人端直着身子,一身周正,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就是了!
“我是沐沉!”
来人也没同白矖兜圈子,径直自报家门!
沐沉?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白矖愣了愣。她很难将眼前这个周正的中年男子,同前几日,她趴在人家屋顶上,瞧见的那个锃亮的光头,联系在一起!
“咳咳……沐沉?沐……国公府的大爷?”
白矖喉间的茶水,尚未完全咽下去,可她又急着开口说话,一时不察,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沐沉刚刚归京,还未入职哪里,白矖不知如何称呼他,只知他是沐国公府的长子,故而以“大爷”相称,倒也不算失了礼数!
沐沉微微蹙眉,望着眼前这个有些冒失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他大约是在想,这么冒失的少女,是如何将他国公府,搅合成如今这副样子的!
“大爷莫怪,小女冒失,还请大爷大堂坐!小女这就去替您备茶!”
无论眼前的人,是否是来者不善,可对于此刻的白矖来说,来者是客,既是客,那她作为主人,自然是要礼待客人的!
白矖转身,进入了后厨,而大堂里端坐着的沐沉,此刻却开始仔细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茶肆虽小,五脏俱全!高高的柜台后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茶叶包。一套套整齐的茶具,放置在擦的干干净净的木桌上。大堂内清清爽爽,没有一点多余的摆设!在沐沉的眼中,经营这茶肆的少女,倒不像是个无规矩的邋遢人!
不多时,白矖便捧着茶壶,走了过来!她先是将一个小炉子,放到木桌上,炉子里头放着一块木炭,然后,将盛满水的茶壶,放到了炉子上头烧着!
“这是为何?”
沐沉看着眼前的茶壶,面露不解。寻常茶楼,都是将滚烫的热水烧好,泡好了茶后,才端给客人,可她这里,竟是当着客人的面,现烧茶水!
“现下天寒,这茶,可慢慢烧着,慢慢喝着,边喝边闲坐,既能打发时间,又不至于让茶水凉了!”
白矖笑着解释道,说罢,她还不忘给茶壶内,洒入一撮茶叶。
沐沉盯着茶壶内上下翻滚的茶叶,不知不觉中,心绪竟平和了许多!
“你加的这是什么?并不像是茶叶!”
沐沉看着白矖手上的动作,再次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柴胡!具有疏肝解郁之效!小女瞧着大爷,似有郁结于心中,便作主,给大爷加了这味柴胡煮茶!”
白矖笑着解释,对于沐沉的脸色,丝毫没放在心上。
疏肝解郁?
听到眼前的少女,说这话儿,沐沉却没恼怒,只静静地望着壶内翻滚的热水,没再吱声!
到底是在护国寺做过几年和尚的,沐沉这沉稳静坐的性子,白矖是自愧不如的!她心中微微有些忐忑,不知道沐沉此行,究竟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可奈何,沐沉就这么静坐了一个多时辰,愣是没再开口言语,静谧的气氛,让白矖的心底,越发的没底了!
“白姑娘!”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白矖以为,沐沉今日不会再开口时,他却突然开了口!
“啊?”
白矖正在仔细地调整炭火,忽然听到沐沉唤自己,她手下一顿,险些被溅出来的火星烫到!
“舍妹多有得罪,还望白姑娘宽宥!”
沐沉一开口,竟是替沐瑶道歉,这一出儿,整的白矖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咳咳,这……沐四小姐,也得到了报应,我没什么宽宥不宽宥的!”
虽说沐瑶这事儿吧,是云祈出的手,可这事儿也是因白矖而起的,但这起因,又是沐瑶下死手害白矖,这兜兜转转的,其实说到最后,也没谁赢了、输了的!只能说,沐瑶是自作孽不可活!
或许,这个道理,沐沉也是明白的!只是可惜,他是国公府的嫡子,他不是该替白矖出头的人,他是该替沐瑶出头的人!
“沐大爷今儿来小女这茶肆,是想替令妹报仇来了?”
白矖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沐沉,忽地开口问道。
闻言,沐沉并未吱声,他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一味的沉默着,这样子,倒是让白矖有些捉摸不透了!
“想必沐大爷也明白,关于令妹的事,我也不欲与她、与你们国公府多纠缠!可偏偏,令尊和令妹,总是揪着小女不放,小女也没法子呀!总不能,别人都欺辱到我头上了,我还得给他们烧香磕头吧?”
见沐沉不肯开口,白矖遂大喇喇地坐了下来,一股脑儿的,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管他什么大爷小爷的,白矖可不想等他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的!
“再说了,令妹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于我,我都还未同她计较呢,怎么你们国公府的人,却是一茬儿接一茬儿的来找我麻烦?”
既然开了口,白矖就不允许自己受委屈!她笃定沐沉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遂毫不犹豫地开口,将国公府针对自己的那些事儿,通通都说了出来!也不管沐沉听没听清楚,她反正是如竹筒倒豆子似的,从沐瑶、沐嫣到沐国公、沐彧,白矖将国公府那些欺辱自己的人和事,一五一十,全都倒出来了!
“抱歉,白姑娘!之前,我不在京中,以后……我会约束他们的!”
过了许久,沐沉方才开口。本以为,他会同沐府的其他人一样,对白矖恶言恶语,可出乎白矖意料的是,他一开口,竟是道歉!这倒是,让白矖更加的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