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贵妃一脸急切地踏进寝室。
太子和皇太孙各有要事,在确定皇上龙体没有大碍之后,便各自离开了。此时的寝室里,除了伺候的宫女内侍之外,便是卫衍周太医还有张医正了。
凌静姝一踏进寝室,便和卫衍的目光遥遥相触。两人心中俱是一甜,很快又各自移开。
皇上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面色颓败,颇有些行将朽木的悲凉凄清。
听到了脚步声,皇上依然没有睁眼。
卫贵妃走近床榻边,看着这样的皇上,心中也有些难言的唏嘘和怜悯。
一世英名神武执掌朝政数十年人人敬仰的皇上,真的是老了。就像没了利爪尖牙的老虎,被人当成了病猫一般糊弄戏耍。
更可恨的是,糊弄戏耍他的,还是他最疼爱的幼子。
另外一个胆敢对他下毒手的儿子,虽不得他的宠爱,却也是他的血脉。
天家无父子!此话果然半点不假!
“皇上,”卫贵妃轻轻叹息,声音中满是怜惜:“臣妾来看你了。”
皇上不想睁眼,更不想说话,勉强挥挥手,示意卫贵妃可以退下了。
卫贵妃既是来了,自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走,反而在皇上的床榻边坐下了。
“前朝的事,臣妾也有所听闻,臣妾心中也实在为皇上难过不平,恨不能以身代之,也免得皇上受这样的苦楚。”
卫贵妃温言软语,如和风细雨一般悄然抚平皇上心中的痛苦:“可事已至此,说再多想再多都无益处。眼下最要紧的是查明此事的真相。到底是安王栽赃陷害,还是燕王心存不轨,皇上很快就会知晓。”
“皇上是一朝天子,是这朝堂的支柱,更是臣妾和后宫姐妹们的顶梁柱。臣妾说句自私的话,臣妾只盼着皇上龙体安康,福寿绵长。皇上再怎么伤心难过,也不能折腾自己的身子。臣妾看着,真是心如刀割……”
说到这儿,声音已经渐渐哽咽。
皇上也大为动容,终于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卫贵妃秀美温婉满是关切的面容。
这两年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每一次陪伴安慰他的,都是这个温柔可人的女子。
是啊!
他不能就此颓废倒下!
他还有江山社稷要顾,他还有万千百姓要管。没了安王和燕王,他还有长子和长孙。杨家的江山后继有人,他还有什么可伤心的?
皇上深呼吸一口气,说道:“你说的对,是朕犯糊涂了。被你这么一说,朕还真觉得饿了。”
卫贵妃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宛然一笑:“臣妾这就让人传膳。”
丁公公忙不迭地说道:“娘娘在这儿陪伴皇上,这点琐事,奴才去跑腿就行了。”
贵妃娘娘果然深受皇宠。张口劝上几句,皇上就肯进食了。
就凭着这份恩宠,这皇后之位,日后迟早跑不了。
……
御膳房很快送了膳食过来。
卫贵妃亲自喂皇上用膳,几位太医和女官俱都退到了寝室外的偏厅里。
卫衍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几步,神色自若地看向凌静姝:“凌女官,我刚才看着贵妃娘娘的面色似乎也不太好。是不是娘娘这些日子睡眠不佳?”
凌静姝定定神应道:“是啊!贵妃娘娘近来胃口不好,睡的也不踏实,半夜时常惊醒。”
其实,卫贵妃好吃好睡,身体好的很。
卫衍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一脸忧色地说道:“这样下去可不行。等我有空了,就去凌波殿为娘娘请个平安脉。”
凌静姝略略侧身,微微一福:“那就有劳卫太医了。”
她身材窈窕,侧身优美动人。
卫衍想起了昨日夜间将她柔软的身躯压在身下的销魂滋味,不由得心神荡漾。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凌静姝被他眉眼间的热切吓了一跳,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
卫衍忍住摸鼻子的冲动,忙收敛心神。
卫衍身为太医,又是卫贵妃的胞弟,平日和卫贵妃感情亲密来往频繁。这个时候,询问卫贵妃身边的女官几句,也在情理之中。
周太医和张医正俱都不以为意,两人低声闲聊着,压根没多看一眼。
至于新云……
新云是何等伶俐之人,只怕早就看出了些端倪。这种时候是万万不会来搅局的。甚至若无其事地走开了几步。
当然了,有这么多人在场,卫衍也不可能和凌静姝说什么出格的话。
两人就以卫贵妃的饮食起居种种琐事为话题,一边正色说着话,一边眉目传情示意。
到底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正大光明地在人前携手?
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闪过同一个念头,忍不住对视一眼。又齐齐在心中暗暗叹口气。
只盼着燕王早日垮台。
没了这个隐患,他们才能放开怀抱,全心谋划美好的未来。
……
安王燕王被关进宗人府,对朝堂内外,都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安王远在藩地,在朝中没有得力的人手。而且,他起兵谋~反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被活捉回京城,就算逃脱了死罪,活罪也难逃。
只要是眼睛亮堂的,都能看得出安王是日落西山。
也因此,根本无人为安王奔走说话。
燕王就不同了。
徐皇后还在位时,为他辛苦经营的人脉,还有燕王自己培植的亲信党羽,此时都不甘燕王就此倒下。明里暗里为燕王奔走说情出力的不在少数。
以皇上对燕王的宠爱程度来看,只要燕王洗清了刺杀主谋的罪名,燕王就能安然无恙。
而且,燕王还这般年轻。敢压下赌注在燕王身上的官员,自也不少。
这其中,就有卢平。
卢平官职虽不显赫,却是精明圆滑之辈。和执掌宗人府的荣亲王也有些私交,备下了厚礼,趁着夜色悄悄去了荣亲王府。
如今燕王就被关在宗人府里,任何人不得进去探望。想打探消息,从荣亲王这里入手,当然是最佳的途径。
只可惜,荣亲王却丝毫不顾私交情面,毫不客气地将卢平拒之门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