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勉强能看到有条大波纹朝着那船边游去,没一会就从水里浮出一个箩筐那么大的黑鱼头。陈先生也从船上下了来,他就站在那个黑鱼头上面,不注意看的话还以为他站在水面上,这感觉威风极了。
不知道他站的这条黑鱼有多大,鱼头都这么大了,都能在上面放张椅子来坐了,鱼身至少也得有三米以上吧!
陈先生站在那大鱼头上,缓缓的到了我的身边,他右手拿着一根柳树枝,而左手则拿着一个白瓷碗。只见他弯腰把碗放到了水面上,三秒钟后立即有条大腿粗的鱼浮出水面,从嘴里吐出了一口水到那碗里,这口水直接装了大半碗。
我问陈先生能否做下简单的讲解,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这不就是一碗河水和一根柳树枝么,这能摘的下那血戒吗?
陈先生笑我不懂,这柳树枝可是从梧州龙母庙面前的河边摘的,自从种植那天起就一直受到香火的祭拜熏陶。而这碗水亦是龙母庙面前的河水,这龙母可是这西江的河神,它老人家守在这西江已经近一千多年的岁月了。我今天借了她一根柳树枝一碗脚下水,它日可是要杀猪宰牛来还报的,你可不要小看这小小的一碗水和一根看似普通的柳树枝。
我听后才知道原来这碗水和这根柳树枝这么有来头,这西江真的有河神吗?那应该问问童童才知道了。以前的我还那样认为,如果让童童在这西江里再呆个几百年,她也会称霸整条西江的,到时候也自然而然坐上了河神的位子。现在来想觉得不太可能,这龙母可统治了西江一千多年了,再过几百年的童童在龙母面前也还是太嫩。
想到了童童,我就想起了当初和她走在一起的目的,那就是找到她生前的父母,再见最后一面。因为当初童童患了怪病,被养鬼老头以治病的名义拐走,这一走就是生死之别,她父母到现在也不知道童童是否还活着!或许会以为童童病好了已经上初中了吧......
一想到这里我就判断这陈先生和养鬼老头有关系,养鬼老头已经死了,再也无法从他口中问出童童的家乡,何不问下这陈先生。
我咽了咽口水,趁现在距离摘戒还有一点时间,我们是十二点半做准备,一点钟开始摘戒。于是我开口又一次问面前的陈先生,他到底叫什么名字,这是我心里很想知道的一点。
陈先生听了依然不愿回答我,仿佛他对自己的名字有什么阴影,或许是一个隐姓埋名的人,永远都不让别人提起他的名字。但我偏偏想知道,这可关系到童童的父母的消息,我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既然陈先生不愿说,那我就来猜猜看吧!我立即大喊一声“陈二饼!”
原本看着手表的陈先生听我这么一叫,他非常的惊讶,让我再叫一声,于是我又叫了一声陈二饼。
陈先生这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了,他一脸的愕然,问我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跟叫这个名字的人又是什么关系。
我听他这么问,立即说陈二饼和你长的一模一样,所以我才这么叫的。
陈先生听了我这样说,他声音有点颤抖的问,你所叫的陈二饼他人还好吗?
看到陈先生的表情有些激动,我心里就嘀咕着,这个陈二饼已经死了他难道不知道吗?听起来貌似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面一样,那我何不编个谎话来骗骗他呢!
我一连答了几个好,说陈二饼是我的师父,但是他摔伤了腿,到云南那边去养伤去了。他只说去半年就回来,没有告诉我地址,不然我也不会来梧州摘戒指,肯定先去找他的。
这个陈先生有点激动,说原来是老二的徒弟,难怪会这么有本事,老二的眼光不错,真是家门有幸啊!那条黑狗是你养的吧!
我心里暗暗窃喜,果然骗过了这老家伙,连忙说是啊是啊!都被你的人给收走了,我的钱我的小铜刀也是。
陈先生说没事,就算摘戒不成功,他也会立即叫人返还,而且还要赠送一份大礼给我。
我立即问陈先生是否名叫陈大饼,为何不愿意提起自己的名字来呢!
陈先生听后不做声,只是长叹一口气,告诉我说他跟他二弟已经十七年没见过面了。他们兄弟俩本是双胞胎,但十七年前他无意之下害死了二弟的媳妇和肚子里的孩子,兄弟俩就此反目老死不相来往。他也离开了贵港,隐居在这梧州地界,靠做点小买卖过活着.......
我见陈先生说到动情处,他的眼睛都泛起了泪光,在那电灯的反射下尤其明显,聪明的我知道要趁此机会添油加醋。
于是我跟陈先生说三年前我跟了师父学本领,常常半夜听到他讲梦话,喊着什么大饼哥大饼哥的。我以为他想吃大饼呢!便帮他买了大饼回来,然而他却很生气,我也会被他一顿臭骂甚至重罚。其实师父心里还是挂念着您的,只是他表面不敢承认,而这些年他也没有再娶老婆。一边是亲兄弟,一边是挚爱的老婆和未出世的孩子,都是心里最重要的人,这些年师父他心里真的很苦啊!
我说的这么煽情,差点连自己的眼泪都给自己骗下来了,而这陈先生也不停的叹气,叫我不要再提起这些事了。
陈先生又看了看表,说还有十分钟,让我还是再说一些话吧!
于是我直接叫起了他做师伯来,这让他愣了一下,眼里满是感动。为了怕他怀疑,我还说师父给了一个小水鬼跟着我,不知道她在不在这里,我试试把她叫出来给师伯您看看。
陈先生立即说好,他也真想看看他二弟的养鬼术和他的现在到底谁更强一些。
我叫他等我一两分钟就行,接着立即大叫童童......童童.......
大约过了一分钟后,水面上果然钻出了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正是童童。此刻童童的身上泛着淡绿色的荧光,她出到水面之后立即叫了一声跳河哥哥。不过当她看到我身边那站在鱼头上的陈大饼时,脸上立即变的惊恐不安加点怨恨,但随即又恢复了平常,可能发现这个人并不是杀死她的陈二饼。
陈先生看到站在水面的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顿时欢喜的不得了,看他眼里满是羡慕,然后朝我伸出了大拇指。陈先生说没想到他二弟能养出这么顶级的水鬼来,都能以人身来现形了,且身上没有一丝的鬼气,普通人若是见到了还当是谁家的小女孩呢!可惜他在这西江养了十几只水鬼,但至今无一只成材的,都只能躲在鱼身里。
我心想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童童吃的人都是童男,你陈大饼的水鬼吃的又是什么,说不定一直都是捉小鱼小虾来吃。而且童童的可是鲤鱼身,天生的带有神性,陈先生的都是大黑鱼,这种鱼最爱吃屎吃死尸,这样能成材就怪了。
幸好那颗宝珠给了童童带走,不然又要被陈先生的人搜走了,既然他已经见过了童童,我便立即叫童童先回到水里去。
不过童童不愿走,问跳河哥哥你怎么了,怎么衣服都不穿,还躺在这里干什么呀!
我告诉童童说我没事,让她先回水里去吧!到时候我有事就叫她,让她听到了可一定要快点出来哦!
童童听后嗯了一声,扑的一声钻回了水里消失不见了。
陈先生忍不住又是一番夸赞,之后他看了看手表,说摘戒的时间即将到了,让我从现在开始闭上眼睛,期间不能说一句话,否则全过程将前功尽弃,只能重头再来。
我马上闭了嘴,不停的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也闭上了双眼,满头的繁星也看不到了。
陈先生叫我把右手伸出水面来,但是不要碰到水,保持着三到五公分的距离。我立即照做,但这样很累,坚持了两分钟就感觉撑不住了,久不久又往水面落去。
最后陈先生让我把手放到他踩着的鱼头上撑着,这才解决了这个问题,接下来我听到他用那条柳树枝开始往碗里粘水。他一边粘水嘴里一边念着听不懂的咒语,柳树枝粘的水久不久又滴一滴到我的中指上。
我数着他大概滴了三十多滴之后,便感觉到中指上的血戒抖动了下,接着开始缓慢的往外脱落,速度很慢即使睁开肉眼也看不到,但是皮肤能感觉得到。
陈先生每滴一滴水,就仿佛是润滑油一般,血戒也跟着滑脱一点,最后开始加速往手指头方向滑脱而去。
这枚血戒真的要被摘下来了么?为何我心里会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呢?
我闭着眼睛始终没说话也没有睁开,渐渐感觉到这枚血戒滑落到了我的手指尖,立即就要脱落了。
然而就在这血戒即将脱落的一瞬间,我却听到陈先生惨叫了一声,随后听到了一声落水声,他竟然跌到了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