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北脸皮抽了抽,他知道董锋因为他大哥太优秀,才过十九,已经是御前三品带刀侍卫,他没少被他爹安平侯骂,以己度人,对他格外的同情呢。
可是,那是我四妹妹啊,因为她,爹对我是另眼相看,各种乐趣,就不说出来招人羡慕妒忌恨了。
所以,沈安北点了点头。
颇叹息道,“没办法,我二弟天资聪颖,为人豪迈,我是拍马难及一二,被爹骂也是应该的。”
赵尧同情的看着他,笑道,“这也不怪你,是你们侯府管教方法别具一格,哪有穷养世子的道理,谁家不是好的都是给嫡长子的,老实说,我很同情你,看开点,那是你亲弟弟。”
小厮跟在后面,差点笑晕,心底甚至想,四姑娘做二少爷比做姑娘成功,做姑娘的时候,名声不显,没想到才做了几日二少爷,就震住了这些贵家少爷。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大表哥!”
沈安北嘴角抽了一抽,哭笑不得的回头,“沐风表弟,你怎么来了?”
董锋望着他,不解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安安兄呢?”
江沐风一头雾水,安容又没有跟他在一起,他哪知道他的安安兄在哪儿,他还急着找她有事呢。
怕露馅,沈安北忙给江沐风使眼色,江沐风明白的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锦盒,笑道,“我找安容有事,一会儿再来,美酒多给我留两杯。”
说完,溜之大吉。
再说,安容从后门下了马车。守门的婆子盯着安容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行礼,“见过四姑娘。”
安容轻点了下头。从容迈步进了府。
没有丫鬟跟着,又穿着方便的男装。安容走的很轻快,一路踢着小石子,玩的很欢乐。
忽然,听到一阵说话声传来。
“小心点,粗手粗脚的,里面装的都是上等瓷器,磕坏了一点儿,卖了你全家也赔不起!”有粗壮婆子呵斥道。
两小厮唯唯诺诺的应是。
安容忙躲到一旁的大树后。
那边走过来一个中年男子。蹙眉问道,“可够数了?”
粗壮婆子摇了摇头,“怕是不够,大夫人要的数目太大了,这些瓷器虽然精致,可顶多也就一二百两银子,那些最值钱的宝贝都在内库房,钥匙在福总管身上,拿不到,大库房一下子少这么多瓷器。肯定会起疑。”
中年男子名叫李财全,他是外院二总管,平常大家都唤他财总管。那婆子是他媳妇,在大厨房做管事妈妈,是大夫人的心腹。
“就先搬两箱子,余下的只能想办法拿到内库房钥匙了,”财总管思岑了好一会儿,打定主意道。
李妈妈叹息道,“大夫人这回算是栽了跟头,没想到四姑娘会在秘方上留一手,幸好济民堂吝啬。只卖了万两银子,要是多卖点。这窟窿可真的堵不上了。”
济民堂要二舅老爷赔五万两,二舅老爷哪里拿的出来。只能找大夫人想办法了,大夫人舍不得压箱底的银子,只能从库房拿了,他的心一直在颤抖,总觉得会出事,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偷梁换柱的事,可是这一回数目实在太大了,难道要烧了库房来隐瞒?
财总管和两个小厮走了,李妈妈则拍了拍衣裳,转身从另一条路离开。
大树后面,安容一张脸冷冽如冰。
竟然拿侯府的东西去填他们兄妹造的孽,侯府欠他们兄妹的吗?!
安容继续朝前走,没有回内院,而是去了前院,七福正在搬花盆,见了安容忙行礼。
安容点点头,问道,“福总管呢?”
“爷爷给侯爷送账册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四姑娘要是有急事的话,我去喊他,”七福殷勤道。
安容点点头。
七福放下花盆,飞奔着就朝外书房奔去,生怕安容等着急了。
半盏茶时间过去,福总管气喘吁吁的赶来,“四姑娘可是有什么大事?”
安容扫了四下一眼,朝福总管走近两步,低言了两句,福总管脸色一变,阴晴不定起来。
“这么大的事该禀告侯爷,”福总管道。
安容勾唇一笑,风华无双,却也冷如天山寒雪,“捉奸捉双,捉贼拿脏,要抓就要抓个现行。”
福总管点头称是。
安容迈步回内院,想到那盆价值八百两的牡丹点雪,肯定会被偷出去卖掉,最后还让个小厮做替死鬼,前世她就没见到那盆茶花,是不是真的摔了,谁知道?
便转道去了花房。
府里上下都知道老太太和侯爷准许四姑娘穿男装,也就没人诧异,反而是她来花房叫人纳闷。
“四姑娘要什么花,奴才瞧瞧有没有,没有的话,得去外面买,最早也得明儿才能给您送去,”小厮恭谨的道。
花房是专门用来养花之所,温暖如春日,里面各种花都有,争相开放,空气中有一股混合的清香,沁人心脾。
安容扫视了一圈,方才开口,“我听说老太太买了一盆牡丹点雪,今儿送来了,在哪儿呢?”
小厮茫然的看着安容,一头雾水道,“老太太没有买过什么牡丹点雪啊。”
安容微微一鄂。
“真没有买过?”安容不信。
小厮重重的点头,“松鹤院的盆栽一直都是奴才媳妇送的,老太太没有要求过买什么茶花,四姑娘是不是听错了?”
安容不解了,怎么会呢,前世祖母还因此大怒,这一世,怎么会不买牡丹点雪了?
安容站在那里走神,想了半天,最后一拍脑门,哭笑不得。
前世,祖母送那么珍贵的牡丹点雪,就是为了讨好宁太妃,明年父亲升官时,也好求宁王帮着说几句好话,可是这一世,父亲已经是兵部侍郎了,这一两年之内,想再升一级,很难。
就算要巴结,也不会送这么珍贵的寿礼,两三百两足够了。
安容讪笑两声,“估计是我记错了,我来是找你办件小事的。”
小厮连连点头,听了安容一番吩咐后,小厮眼前一亮,“能成吗?”
“怎么不能成,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安容打赏了他五钱银子,笑道,“这事记得保密,若是成功了,回头开个作坊,咱们冬日里卖豆芽,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小厮名叫豆五,听了连连点头,心里豪气干云,四姑娘这是信任他,才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他办啊,忙表起了忠心,“四姑娘放心,奴才一定办好这事。”
从花房出来时,就下起了雨,安容知道这场雨不会下很久,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停,便在花房欣赏起花来了。
心里对牡丹点雪的事还唏嘘不已,原以为自己占着重生,能预知很多事,可是随着她的改变,有许多事都跟前世不同了,唯一不变的是这天气。
豆五媳妇端了盏茶给安容,安容打开一看,青碧色的茶汤上漂浮着两花瓣,娇艳欲滴。
安容眉头一挑。
“四姑娘别嫌弃,这花房没什么好茶,你将就着润润喉,”怕安容嫌弃,豆五媳妇忙笑道。
安容怎么会嫌弃呢,笑道,“冬日皮肤容易干燥,玫瑰花茶正好有凉血,养颜,改善皮肤干枯的作用。”
豆五媳妇听得眼前一亮,颇有些拘谨的笑着,“奴婢不知道这茶有这么多名头,就是觉得茶里放两花瓣好看些。”
安容啜了一口,鼻尖是玫瑰的芬芳。
她想起了前世,她因为懊悔奔马小产,有些精神恍惚,还烦躁失眠,清颜没有给她开什么药,就是一杯百合花茶,里面还有几朵金银花。
那时候起,京都开始盛行花茶,更有“上品饮茶,极品饮花”之言。
清颜还开了间铺子,就叫“花间一壶茶”。
花茶铺子对面还有一间铺子,叫“花间一壶酒”。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不爱饮酒的人,听到这两句诗,都会想浅酌两杯清酒。
安容走神间,有丫鬟跑进来,破口骂道,“三姑娘要的花呢,怎么还不给送去?!”
豆五忙陪笑道,“麻烦春柳姐姐跑一趟了,我这不是看天下雨,打着伞不好送花么,怕磕着碰着了,天还下着雨呢,你先喝杯茶歇会儿,一会儿我就给三姑娘送去。”
春柳见豆五殷勤,心里的气熨烫了不少,脸上的怒气也消了很多,她是三姑娘身边的二等丫鬟,这些粗使小厮,谁见了不恭敬有加?
春柳得意的笑着,转过脸瞧见安容,心下一惊,忙上前行礼。
豆五媳妇已经把一盆玉玲珑送了过来,形如盏台,花味清香。
安容多瞧了玉玲珑两眼,眉头挑了一挑,她记得沈安姒不喜欢玉玲珑,玉玲珑虽然美,可是不够大气,沈安姒喜欢牡丹的雍容华贵,不过也没在意。
雨歇了之后,安容便出了花房,去了外书房偏屋,把男装换下。
然后才去松鹤院给老太太请安。
“你爹也真是的,明知道你退了萧国公府的亲,为了点面子,让你去萧国公府,也不怕万一露馅了,你会难堪,”怕安容委屈,老太太对武安侯一阵数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