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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的第二个死者。

孟婆婆沟|壑纵横的脸上布满泪水,苍老绝望的哭嚎着,声音凄厉的在这个山坳里都不断回荡。她的身体跪在地上,死命将尸体半搂在怀中,林诺之隔着两米都能闻到的恶臭她也毫不在意,她一只手搂着尸体的头,一只手不断捶地,因为她的话语夹杂着很多发言,林诺之也只能听清“我的儿,我可怜的孩子”什么的。

这里是村左边临近山边的池塘,说是池塘其实也不尽然,要林诺之来说,更像是一个腐烂的,脏兮兮的大水坑。这个池塘肯定是比原来真正起作用的时候小了一大半,已经露出了一大圈的淤泥。

就像尸体身上,也是被枯叶,淤泥沾满了。而且大概是在水里浸泡的时间有点长,尸体已经肿胀,脸上也被划了几道口子,狰狞的伤疤上又是泥浆,林诺之也只能从对方的体型和孟婆婆的哭声上判断……这是孟林。

谭丽双手交握抵在下颌,她微微垂首默默的流泪。

水画空大概也猜到了,安静的站在一旁,时不时还打个冷战。

看孟婆婆似乎要哭到地老天荒的节奏,林诺之叹口气将水画空拉到一边。

“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今天半夜,真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扑倒我的房里。”水画空低声说道,他从昨天上午妻子死了后就一直怀疑是孟林所为,别跟他说小孩子没那么大的力气,天生力大无穷的也不罕见啊。可是现在……面对这具尸体,他却无法再坚持自己的怀疑。

“看这具尸体的恶臭和肿胀,死了应该有一天时间了。也就是说,如果是孟林,那么在他消失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死亡。”林诺之也是头大如牛,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团乱麻,还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在这种情况下要将一切理顺……他又不是名侦探又不是刑警,真的是力有不殆。

就像现在,如果他学过专业的刑侦和法医知识,他就可以通过尸体知晓对方死亡的具体原因,是溺死的还是其他原因致死再扔进池塘的,也能知道死亡的较准确的时间,死者的身份也能更加确认,而不是现在全靠模糊的推断。

不过现在,身份问题……就算孟婆婆再老眼昏花,也不会错认自己的亲人,毕竟是来自血缘上的联系。

林诺之眺望远方,有些忧虑。他以为自己所拥有预知未来和感应危险的能力,可是现在看来,除了对每一桩命案现场所拥有的似曾相识之感,别无他用……这种马后炮一样的能力到底有什么鬼用。

林诺之无奈。

一时间安静下来,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孟婆婆的哭嚎声。

水画空在一旁扭了扭身子,林诺之的绳子绑的很紧,他非常不舒服,“现在小孩也死了,这我总没有作案时间了吧?能不能把我放开?”他也只是试探性的问一下,他早就发现这个女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他也知道,小孩死了,他昨夜的理由就更站不住脚了,虽然村子里不会只有这一个小孩,他看了一眼谭丽,若说一开始还觉得这是个漂亮的就像仙女一样的人物,现在他是真烦这个人。

看看,如果说之前只是死了他们外乡人她不愿意打搅村里人……行,就当这种人自私冷血墨守成规都行,但现在村里人都死了,她还是只会在旁边念着山神保佑山神饶恕这种屁话,真是……

不过他本能的对那个祠堂非常惧怕,昨天他找路的时候是想过去祠堂的,但是走到一半,他就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比如会不会就是这个村子都是一群变|态啊,外地人一来就会被杀啊,或者他们聚在一起有什么惊天秘密要守护啊……反正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他还想现在好歹就死的是别人,还是避人耳目的死法……说明杀人凶手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谁,如果这个村子真的和凶手是一伙的,他们撕下了面具,自己已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总之,水画空最后还是原路折返了……入夜之后,祠堂就一片漆黑,他就更不敢过去查看了。

终究他也只是一个职场精英,不是侦探也不是警察,这种会涉及人身安全的冒险,他还是胆怯的。

实际上,昨天下午他跑出去的时候又去上山了,然而就是这么诡异,不管他这么绕路怎么走,都爬不到公路上……之前他还抱着或许是之前面对妻子的离奇死亡太恐慌太惊惧了,所以导致大脑不够清醒才受到什么磁场啊心理暗示之类的影响导致上不去。然而下午他做好心理建设,稳定了精神之后再度上山……却依然如故。

这座山,真的只能下,不能上。

精神恐慌下的恐慌,还能找借口,可是理智之下的发现,却如此叫人绝望。

水画空战战兢兢的找了个角落,如惊弓之鸟的一直呆到晚上8点多,还是选择了回到神社。

其实他现在绑着板凳,但是林诺之并没有过多的限制他的行动,水画空完全是可以跑掉的,但是他看了对方一眼,还是没有这样做,起码这个女人武力还可以,而且做事理智有条例,也没有作案动机,跟她呆一块,他还放心一点。

他顺着女子的视线看过去,那是村里的祠堂,在这里的地势和祠堂相差不多,他还能看到勉强一个人在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旁边围着一群坐的端正的村民。

他觉得真是太荒唐了,相隔不远的这里发生命案,村祠堂人数众多却不闻不问。

这偌大的村子,真是好像就剩下他们这里的几个人了。

这种被孤立的感觉……

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们……有的只有恐惧和死亡。

水画空还在沉甸甸的悲叹,却见刚刚一直状似发呆的李昙动了,他直接一把抓住水画空的胳膊,重重的说道:“我们去祠堂!”

掷地有声,都盖过了孟婆婆的哭声和谭丽的祈祷,两人齐齐盯住了林诺之。

孟婆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水,谭丽也是泪眼婆娑,但水画空却总觉得那眼神锐利的让他有些胆战心惊。

他“啊”了一声,以示不解。

林诺之却不再理会她们,抓着水画空就飞快的朝祠堂跑去。

谭丽浑身颤|抖,尖叫道:“李小姐,你回来,打断村老仪式你就死定了!”

谭丽的声音别有一番凄厉和恐吓,林诺之头也不回的就跑远了。

水画空听着都觉得瘆的慌,但显然林诺之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随着不断接近,昨天缠|绕着他的那些念头再次纠|缠而上,甚至每走一步,水画空都觉得自己好像正趟在冰水里,冷彻心扉,这种寒意没有给他带来清醒,反而让他意念模糊,眼前也开始出现重影和幻觉,一个浑身带血的影子从地上爬了过来,那个影子抬头,一双眼白死死的盯住了他,影子抬手,一柄血迹斑斑的斧头飞速的打着旋的朝他的脑袋急射了过来。

水画空惨叫一声。

林诺之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一大圈乱象在脑海里不断飞转,也不知是不是快跑导致的缺氧让他头晕脑胀,眼见着离祠堂越来越近,他反而还不如之前看的清楚,他心中警铃大作,回想起之前一直看到的那一幕,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随着水画空的叫声而来的是他猛然挣扎的力气,林诺之自己也难受,一时不查,被水画空挣脱了开去,他一回头,就见对方跌跌撞撞的朝后面跑去,步伐还快的很。

林诺之气急,但见水画空好像也反应过来,找了个草垛藏在后面,不动了,他的声音传来:“我不去!我不去!李小姐我在这里等你!”

林诺之进退两难,想了想说道:“你别在哪里,你站在田地开阔的地方,发现不对的地方就大声叫喊,我马上出来。”

小孩的死让林诺之对水画空的怀疑消去了不少,但没有彻底打消,因为命案不一定就是同一个人做的,但他也不希望查看祠堂一回来,水画空也死了。

看着水画空还算听劝,从草垛上出来了,林诺之深吸一口气,继续靠近祠堂。

很快,他就知道了为什么谭丽不允许他前往祠堂,知道了为什么没有种粮没有种菜也能养活上百个人,也知道了为什么不过距离上百米,却一点人气和人声都感觉不到,更明白了为什么村落里的房屋都如此破旧,看起来无人打理久无人住……

这是一场悚然的骗局,一个弥天大谎……

来自谭丽。

随着接近,林诺之脸上的汗水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寒毛倒竖及怎么都消不去的鸡皮疙瘩。寂静无声的祠堂,“咔哒咔哒”的细细的声音都在他的耳旁无限放大,就像来自地狱的敲门声……

林诺之甩了甩头,小心翼翼的走进,远远看着在手舞足蹈的中间老者依然在手舞足蹈,正襟危坐的村民依然众星拱月的围在他身旁,走廊上蹲在一起玩耍的小孩,屋子里肃穆的憧憧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