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之下楼梯下到一半,客厅中的男孩们也注意到了他,声音安静了不少,很快各种戒备、厌恶、漠然亦或同情的目光纷至沓来,当然,也有无视他,眼中始终只有主座上的那个人。但男人始终埋首在怀里男孩的肩窝之中,对这些微妙的气氛置之不理。
客厅内灯火通明,各式烛台华丽又别致,但因没有现代照明系统使得整个客厅都显得昏黄又暧/昧。林诺之注意到,这个客厅依然是密不透风的,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完全不知道外界是白天还是夜晚。
怪癖?还是……
林诺之瞳孔一缩,看到了埋首的男人突然转头,两颗尖尖的带血的獠牙就这样展露在他的面前。他脚步不由一顿,就见那人已将怀里的男孩一把推开,男孩软倒在一旁没了动静。
让他想想……苍白的肌肤,密不见光的房子,吸血,强大的武力……这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牙尖带血的男人舔了舔嘴唇,目光直直的看着他,他的眼睛呈现出淡红色,相貌俊美,面容和他的手一样苍白如纸,看上去30多岁,明明穿着剪裁流畅的复古礼服,应该像优雅的绅士才对,但他给人的感觉只有危险和邪肆。
同时林诺之注意到了对方见到自己的一霎那是有点恍惚和僵硬的,而且瞬间让他有一种自己是被锁定的猎物的感觉,林诺之想起前面管家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有些可以称之为讶然的情绪……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他们对自己的某一点应该很讶异,当时带他回来的就是这个男人,如果他对自己有疑惑的话当时他就该发现了,而不是现在,那么现在和当时的自己有哪一点不一样的话……就只有长相了吧。
他们对他的长相有一点奇怪的反应,而其他男孩们没有,他们大多数更像一种见到了新的竞争对手的敌意,这个疑似吸血鬼的男人的反应,有可以让他利用的地方吗?
林诺之大脑转动的飞快,实际上他现在连楼梯都还没下完。
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他的眼神扫过带路的管家,然后锁定住他。他高大瘦削,张开双手,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声音如那天晚上他听到的那样沙哑:“小鼹鼠,欢迎来到我的城堡,你看起来比我遇到你的那天好多了。噢~你可得好好感谢乔伊斯呢,若不是他,你的伤口可不会好的那么快。”
他的手指方向略动,一个亚麻色头发的黑纱少年羞涩一笑:“能为公爵大人解忧是我的荣幸。”
尽管男孩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林诺之还是礼貌的朝他微笑,然后一步一步走下了剩余的几步阶梯,站在离男人3步之外。
“谢谢您的善意,好人会有好报的。”林诺之双手垂直身体立正,注视着这个男人,身体略微前倾,行了一礼。
“噢!”又是那种咏叹调,男人淡红的眼睛显得十分危险,他笑容的弧度又上扬了一些,“有意思。你似乎一点都不害怕,打扮也是如此的别具一格……哈,我喜欢。”他忽然快速伸出右手一把抓住林诺之的手腕,林诺之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带入怀中,两个如同舞步一样的旋转,他就被他带到了他的主座之上,坐在他的腿上。
之前倒在旁边的男孩已经不见踪影。
“我叫卡普斯,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主人。”男人的鼻息喷洒在林诺之的耳郭旁,让他忍不住一阵颤栗。
林诺之的手梗在他们之间,以一种抵触的姿态,他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不爽,随即掩藏在他沉静的面容之下:“卡普斯先生,我觉得以我们现在这个姿势不方便我们谈话。”
“哼……”卡普斯轻哼一声,声音又低哑了下来,“不听话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呢……”
林诺之感到对方的湿湿的嘴唇舔过他的耳后,那是一种冰凉又滑腻的感觉,从未和男性如此亲近过的他认为这就像一条细小的毒蛇游曳而过。
鸡皮疙瘩已经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过着隐居的生活了。
卡普斯的手铁铸一般禁锢着他,他连动弹都不得,只能偏着头,他的余光扫到后侧的男孩们的愤懑的表情。
“处子的芬芳……呵呵。”卡普斯愉悦的低笑,尖牙不住在他的脖颈摩/擦,“你叫什么名字?”
他还真不知道他这身体叫什么名字……
“嗯?不说话?”卡普斯的气息危险起来,他的手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与他对视,林诺之看到他的血眸,深深沉入其中,神智有些迷离,心中不由一惕,嘴唇快速蠕动,“林诺之,我叫林诺之。”对方眼里的那股吸引力很快就消失了。
“林……诺之?”卡普斯低沉的声线滚动着这三个字,和他轻吐出的气息,都透着一丝不可名状的性/感。
“这个名字不好听还饶舌,不如改个吧。”
“我觉得卡普斯这名字也不好听,不如你也改个吧。”林诺之失笑。
下一秒他就被摔到地上,背部撞上了栏杆,有点痛。
卡普斯笑容渗人:“你胆子真的很大,不过胆子大的人一般死的快,你知道吗?”他随意一抓,离他最近的男孩就被他拉入怀中,他的尾指轻轻一划,男孩瞪大了眼睛,喉咙已经飙出一道血线,鲜血溅射在他的脸上,他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不断舔着,血液白肤对比鲜明。
“如你所见。你和他一样只是一个食物,你没有资格说不,嗯?”舔了几口,卡普斯的尖牙缩了回去,他的白色领口满是鲜血,颈动脉还在出血的男孩被甩在地上不断抽搐着,噤若寒蝉的其他男孩都只低着头,没有人想过去拯救他的生命。
林诺之静静的看着那个男孩渐渐不再动弹,其他人习以为常的表情告诉他,这个男人有多喜怒无常。
林诺之被关回了屋子,吃饭是别想了。
扁扁的肚子一点存货都没有,也许原主就饿惯了亦或者饿过头了,林诺之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还是他醒来的那间屋子,若这就是囚笼,待遇还真不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窗户上的栅栏花纹都很美,一轮半弯的月亮悬挂在空中,朦胧的月光透过酒红色的玻璃洒在他的身上,变成了诡异的颜色。
“就像流动的鲜血……”林诺之喃喃,透过玻璃,他能看到一大片修整的十分漂亮的草地和窗户下偌大一片花开正艳的花圃。他看不清是什么花,不过通过隐隐约约的花香判断,应该是玫瑰。
被这月光照的瘆的慌,林诺之将窗帘拉上。
盘坐在大床上,他放下心思检查着自己这具身体。不过结果很让他遗憾,因为这具身体经脉堵塞,完全没有练武的可能,不能运转武功心法,他顶多像公园耍太极的大爷一样练些招式,中看而不中用。
这个世界的雨比酸雨腐蚀还严重,可想而知灵气什么的也别想了,自然也无法修习《法华神藏经》,一直以来他依赖的锻体法子在现在被囚禁的情况下也无济于事,更别说那些草药在这个社会能否找的到一样的还是个问题呢。
脑海里转了一圈,竟然找不出能让他脱困办法。
唔,倒是有个比较现代的盥洗室……可是他检查了下,用他的力气不足以将那一整块的砌好的瓷砖给拆下来。
林诺之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房门被锁,没有食物,这就是个严严实实的密室……若不是洗手池还有水,这三天也能勉强度日。
不过他并不着急,这对疑似吸血鬼的主仆对他的长相态度有些奇怪,之前的试探也让他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将他杀死,相信最迟明天,就该有人过来了。
他靠在床上,丢着空高脚杯,窗帘被他大大的拉开,橘红色的阳光给蜡烛燃烧殆尽的昏暗房间带来了一丝亮色,玻璃上的绘画投射在被褥上显得张牙舞爪。
无聊的时候他就在琢磨这个世界,这是个现代世界无可置疑,人类社会当中隐藏着吸血鬼和其他恐怖生物,比如那个可以一瞬间将人切割成片的生物,从那两个人临死前叫的大人可见来者是有智慧的,可惜现在局限在这一片小天地之中,窗外只能看到宽阔的草地,再多的他也不知道了。
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偏离原主的人生轨迹,原主的人生愿望有没有和卡普斯有关,若是无关紧要的人,他现在就是纯属浪费时间。
林诺之正在走神,出乎他意料的是门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来的不是他想象中的卡普斯也不是管家。
而是一个黑纱少年,高抛到空中的高脚杯落在柔软的地毯上,还是没承受住压力,碎了。
这个少年他认识,是卡普斯说给他包扎的那个,叫乔伊斯。他端着一个托盘,从银罩上的雾气来看,应该是饭菜。
“乔伊斯?你好。”林诺之从床上跳下来,友好的朝对方微笑,“你先别进来,刚刚摔了一个杯子,小心别划伤脚了。”林诺之瞥了一眼对方和他一眼赤/裸的脚踝说道,接着蹲下来捡玻璃碎片。
乔伊斯面无表情,此刻眼里流露出满满的恶意:“常铭因你而死,你竟然没有一丝愧疚,真恶心。”
林诺之歪头想了下,恍然大悟:“常铭是那个少年?我很抱歉。”他低头显示哀思。
乔伊斯将门关好,托盘随意一放,趾高气扬的就走近了:“像你这样的人,卡普斯公爵每天都会带回来,你别以为你自己多特别,更别说你一来就害死了常铭,我们所有人都很讨厌你,知道吗?我要是你早就没脸活下去了。”
林诺之低头不语,乔伊斯窃喜,没想到这个惹怒了公爵却没有被杀的少年那么软弱,果然之前的表现都是为了引起公爵注意吧。
他伸手就去扯林诺之的头发,却见刚刚还低头羞愧的少年突然就像滑溜的一尾鱼,他抓了个空,面前已经没有了他的踪影,他连忙回头去看,头转一半,人已经贴近他的后背,冰凉的碎片抵在他的下颌。
“把你所知的消息都说出来,否则,相信你变成一具尸体,你家主人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林诺之的声音一如往前清亮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