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景显然出乎管家意料,他只感觉到胸口一阵发闷,颤颤巍巍出声:“我的小祖宗诶。”
这古灵精怪的小熊猫,竟然还会带小鸟朋友来看电视,这么人性化的一幕,任谁看了不吃惊。
“快跑!”
三只鸟儿见势不妙,赶紧飞出了窗外,只是偷偷探出鸟头来观察。
小弟们都跑光了,只留下钟漾一只熊坐在沙发上,两只熊爪局促地交握,熊猫脸上展露一抹人性化微笑看着管家。
逃是逃不掉了。
这样子要多乖有多乖,是她深刻研究下,最能应付管家这种和蔼的老头。
果不其然,李管家那张紧皱老脸明显缓和下来,他叹息道:“唉,你也太调皮了,要是被家主发现……”
话语饱含宠溺和无奈,令钟漾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说完,管家就开始收拾屋内的残局。
地面上还有不少细碎羽毛,都需要弯下腰来捡。
看着这位年岁已高的管家,不时的弯腰起身,已经让他很是劳累。
钟漾心底泛起一抹酸楚,她看向窗外那三个探头探脑的鸟头,吼道:“还不快进来帮忙?”
旋即,三只小弟扑通飞了进来,又掉下几根羽毛。
“……”
管家的老脸明显垮下去了,一张泛白的干裂嘴唇哆哆嗦嗦,还是没挤出话来。
随后三只鸟也开始捡羽毛,钟漾也跳下沙发一起帮忙。
屋子很快就收拾完,管家打包一袋垃圾,赶着这群小家伙们出了屋外。
钟漾一边敏捷地爬下楼梯,一边听着管家的絮叨:“小猪啊,这两天表现乖一点,明天家主和老爷夫人可就要来了……”
听到老爷夫人这两字眼,钟漾爬行的小短腿顿住。
而后才反应过来,应该就是祁淮景的父母。
她在宅子里待了也有三个来月,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关于他父母的消息。
似乎他跟爸妈关系并不好,就算是电话联系也没有,只有跟爷爷亲近。
钟漾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一个自小跟爷爷长大的留守儿童形象,怎么也跟那位爷挂不上钩。
……这场风波也告一段落。
钟漾又是撒娇打滚的,管家还是心软了,决定再包庇它一次。
毕竟家主虽然也宠溺小猪,但原则上还是很严厉,管家还是看不得它委屈。
但包庇一次,就能包庇无数次。
往后每次熊猫闯祸的那一瞬间,管家都曾恍惚的想着,是否该就此退休更好。
——
京市,廊亭旧舍。
舍内面积辽阔,一栋栋中式古典别墅散落在苍翠树荫的掩映下,置身其中仿佛远离了城市喧嚣。
宁静悠远,令人心驰神往。
旧舍内保安严密,这里是华夏为高层官员特批的一处住宅,即使是京市财团豪门,也别想在这有套住宅。
想当年,华夏初成立,开国元帅带着妻子在此处安家,但见烟雨朦胧间,唯有长亭古道屹立其中。
忆起儿时居住的小舍也如这般,于是有感而发,遂提笔:“廊亭旧舍”
此后经年,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旧舍,也被居住的官员戏称为大院。
在一处对比别家,还要雅致大气几分的别墅内。
落地窗前,一道清雅的身影正安静翻看着书卷,场面平静祥和。
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男人的心思根本不在书里,书页已经很久没翻动过了。
祁淮景正捧着本书靠在藤椅上,视线却飘忽落在窗外,思绪渐起。
这是他在大院内待的第三天。
『不知道小猪在干嘛呢』
想起宅中那头熊猫贯会调皮捣蛋,每次被抓包了,又开始卖萌的蠢样。
祁淮景平日冷峻的脸上,也浮出淡淡的笑意。
他已经开始有点想它了。
祁母恰好端着一盆洗进的水果走进来,看到儿子难得的笑容,不禁心下嘀咕:平常不都一副臭脸,难道这是谈恋爱了?
想到这可能性,祁母保养得当的脸上也现出喜色,她试探道:“儿子,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
听到母亲的声音,祁淮景才从思绪中走出,不解道:“没有。”
看到他垂下的唇角,祁母也语塞住。
许是发现母亲的为难,祁淮景又生硬道:“我最近养了一头熊猫。”
『应该算是喜事吧。』
他又补充:“挺乖的。”
“偶尔。”
母子间没有太多的沟通,祁淮景跟祁母的对话一直都是简短且带着小心翼翼。
这次回来,难得今天儿子说了那么多话,祁母一时喜出望外,忙搭腔:“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确实很乖呢。”
祁淮景点头称是。
祁母深知儿子这老古板,万年不发朋友圈的人,一发就让圈内不少人吃惊。
其实也就随便发了张照片上去,配文什么的都没有。
那张照片还是上次管家发给他的,上面是那头幼年大熊猫懒洋洋趴在地上,几只鸟还在旁边安心啄食。
照片一发出,底下清一色是赞美和捧场,什么动物之间的和睦共处,九爷养的宠物真不一般……
偶尔也有乱入的,评论着:九爷,熊猫,我,酒杯,地点:明月楼庄\/玫瑰
祁母翻看评论的时候,也是一阵无语,不用看肯定是容家那小子。
这次儿子好不容易愿意聊天,但她却想不出点词来。
祁母因为以前混迹在政坛,也是能说会道的一号人物,现在面对自己的儿子,却有口难言。
忽而,她想起那评论上的赞美话语,决定还是开口:“那熊猫毛色鲜亮,体态活泼,真真是可爱极了,不愧是你养的宠物。”
这番话说的官方体贴,祁淮景听了确是愣住。
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但有人赞美他的小猪,祁淮景作为主人,当然也表示很开心。
于是礼貌地回以一笑:“谢谢。”
随着两母子的画风突变,双方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一个心里想的是,自己的宠物果然很受欢迎。
另一个则是绞尽脑汁,非常想跟儿子搭上话。
祁母开始把脑子里记下的赞美语言全都翻出来,一句一句念给儿子听。
祁淮景也没有不耐烦,听的很是入迷,偶尔煞有其事地附和几句。
这诡异又带着温馨的场景,门口的祁父看在眼里,也没敢上前打扰,一个人悄无声息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