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临安城,在清晨的第一声鸡鸣声中,迎来了一线微亮的曙光。
此时“蜕蝶医馆”的大院中,王翠翠、李铁花、甜甜、张小蕊四人按高低依次排开,身着清一色的练功服,青丝盘扎无装无点,神情间亦是如自己这素净的打扮般,单调中透着执拗。
而和她们穿着相同款式练功服的朱昔时,如她功衫背后那只钟灵毓秀的金线蝴蝶般,翩然地转过身来,执着一根趁手的木鞭,言词严厉地一一点过眼前的四位女子。
“天下间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美丽也是一样!既然你们下定决心要脱胎换骨,那就要做好吃苦的心理准备。有没有信心坚持住?!”
“有。”
四个女子加起来的声音,还没有朱昔时的声音洪亮,电光火石间,朱昔时眼睛闪现出一股狠辣来。
“没吃饭不成,大声点!”
“有!!”
顿时间,四个女子使出了吃奶地劲,异口同声地朝朱昔时喊出了决心。
“好,保持住你们此刻的坚毅势头!”
此时盛子骏、沈福禄师徒俩,端着稀饭碗站在饭堂门口,傻愣愣地咬着筷子瞧着院子里的一幕。半响,沈福禄才松开紧咬的筷子,敬佩万千地感叹到。
“师父,师娘好霸气!”
“噢,是啊,霸气侧漏中......”
吮着筷子头的盛子骏,傻兮兮地点头应答着,看着此时英姿勃发的朱昔时,真有点昨是今非的感觉。那几个女子和朱昔时凑一块儿,感觉就像当初那个胖胖的朱昔时站在他自己跟前一般。让人感怀至深。
此时执着木鞭的朱昔时,在四个女子面前来回踱步了几遍,猛然间鞭子就指向中间的王翠翠,郑重其辞地问上。
“翠翠,你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谁?”
“是自己!”
性情温婉的王翠翠,轻声的回了一句,可朱昔时目光一下就陡转直下。寒如霜雪。
“大声点。让其他姐妹也听清楚!”
“是自己!!”
“小蕊,你们现在最该克制什么?!”
“贪欲,对食物的贪欲!”
面对朱昔时的发问。张小蕊倒是高声回答到,这坚决抵抗的表情让朱昔时很是满意。
“说的好!铁花,你说说,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蜕茧成蝶。一鸣惊人!”
在李铁花声如洪钟的扬喊,声震“蜕蝶医馆”每一个角落。可这突来的大嗓一吆喝。吓得盛子骏咬在嘴边的筷子顿时抖落在地上。
“师父,你没吓着吧?”见状的福禄,连忙弯下腰拾起了盛子骏掉落的筷子。
“没.....没事......哪里是吓了,一时手滑了而已......福禄别看了。一会儿师父还要抽查昨晚交给你的功课,赶紧进屋吃饭!”
随便编了个借口,将这尴尬唬弄过去。几个女人的事情。由着朱昔时这大姐头折腾去,盛子骏完全没心思参和。参和了也麻烦!
看着四人将那五十来斤的铁饼,扣在了特制的腰带上,朱昔时扬起木鞭就指向医馆大门,声色洪亮地发令到。
“朝玉衡山出发!”
顿时间,四个女子就如驴拉磨般,拖着这沉重的铁饼开始朝目的地玉衡山进发!
“翠翠,小蕊,速度跟上!别给自己松劲!”
空旷的临安大街上,四个女子都拼足了全力拉着身后的铁饼,铁与石之间的摩擦声,在这宁静的街道上谱写出了别样的曲调。
不乏有早起的百姓,也是诧异万分地瞧着这有趣的一幕,在她们耳根子边嘀嘀咕咕着。
“这群胖妞儿在干什么?!真逗~”
“稀奇,真是稀奇!这些肥货也敢明目张胆地溜大街,丢人现眼来了.....”
“那领头的漂亮妮儿,好像是‘蜕蝶医馆’中的医女,怎么和这些肥婆子搅一块儿了......”
出城的路上,别人的闲言碎语自然是无可避免的,朱昔时自己也深有体会,立马提高了声调给她们鼓起劲来。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风言风语去!记住,被笑一时不打紧,被耻笑一辈子才是可怕的。听懂没有?!”
“听懂了!”
对于女儿家,没有羞耻感那是哄人的;虽四个女子眼中皆含着泪,却依旧决然地回答到朱昔时。朱昔时身为过来,太能明白她们心中的痛和委屈,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完全不能改变世人眼中鄙陋的评判标准。
要别人瞧得起自己,不再过冷嘲热讽的日子,只能靠自己。
“跟着喊,大声的喊。尽管笑!”朱昔时心一横,跑动中就扭过头朝她们呐喊鼓劲起来。
“尽管笑!”
“尽情笑!”
“尽情笑!”
“终有一天,老娘让你笑不出来!”
“终有一天,老娘让你笑不出来!”
......
在别人的质疑和嘲笑中,四个女子踏上了朱昔时曾经的旧时路,勇敢地朝自己的新人生迈出追逐的脚步。
负重跑山路,洗冰水浸滚水,蛙跳,走鸭子步,跳绳......这些曾经在朱昔时身上经历过的磨练,一个不落地实施在了王翠翠、李铁花、甜甜还有张小蕊身上,几个女子眼中除了苦痛之色,剩下地只有流不尽的泪。
而对于朱昔时给她们的强化体能训练,盛子骏倒是没多大的意见,除了因人而异地配制药方对四位女子进行内调,剩下的就是每天例行的诊问,其他的事情都由朱昔时一手包办监督。
只是没想到,蜕蝶计划进行第四天时,倒是发生了一件不小的风波。
未申交替时,正是日头正毒的时辰。朱昔时坐在廊檐边。细细指导四个女子做蛙跳。不想刚到一半,医馆门口就冲进来一个紫衣女子,火急火燎地大喊着。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
日头下的张小蕊,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马拂去眼睑边迷眼的汗水朝医馆门口望去。脸色也是骤然一变。
这是不是自己府上的丫头。青桃吗?张小蕊立马停止了自己的训练,支起自己酸软的身子应答到自己的丫鬟。
“青桃,你怎么跑来了?出什么事了。如此慌慌张张的。”
青桃一上前就急忙拉住张小蕊,囫囵地吞咽了口唾沫,更加情急地回答到。
“出大事了!小姐赶紧跟我回府上去,柳公子家要向老爷退亲!”
什么?!一听自己未来的夫婿柳仁叙要退亲的噩耗。如当头棒喝般顿时将张小蕊给打懵了!转圜了片刻,张小蕊突然方寸大乱的问上自己的丫鬟青桃。
“柳公子为什么要退亲?为什么?!”
一被问上原委。青桃的脸色也是变得无比难看,结结巴巴地回答到张小蕊。
“柳公子......柳公子说,小姐不守妇道败坏门风,和一群下作女子混在一起。闹得满城皆知......丢了他们柳家的脸面,所以......”
一听青桃道出这般原委来,张小蕊顿时泪如泉涌。惊慌失措地哭起来。她现在所受的一切痛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夫婿柳仁叙,想让自己蜕变的更加配得上他!倏然间脑子一热。张小蕊狼狈地一抹泪和汗,就准备冲出“蜕蝶医院”,赶回家中阻止这场莫名其妙的退亲。
“站住!”
如鬼魅般闪在张小蕊面前的朱昔时,支着木鞭就拦住了她的去路,脸色严肃地对上张小蕊。
“小蕊,你这是做什么去?!”
“小时姐姐,柳公子要退亲,小蕊必须要回家阻止他!他不能这么对我,不能!”
顷刻间,张小蕊的理智更加错乱,竟在朱昔时面前凄凄哀哀地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其他几个姐妹见这状况,也是心揪得酸;退亲,本来对女儿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默默地在一旁安慰到张小蕊。
可朱昔时呢,自始至终都冷着脸子,不曾给予张小蕊只字片语的安慰,反倒是火上浇油起来。
“回去有用吗?回去就能让这柳家公子回心转意,不退这门亲事?!小蕊,你未免太过天真!”
“小时你就少说一句,小蕊年纪还小......”身为过来人的王翠翠,还是忍不住劝阻到朱昔时,可朱昔时却不想松开。
重病得下猛药!
“翠翠姐,你想让小蕊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多久?即使小蕊今天把那柳仁叙的人留住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向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委曲求全,然后看人脸色的过一辈子,是一辈子,小蕊!要是你回去求他,那你这一辈子都在他柳仁叙面前抬不起头来!”
朱昔时眸子中寒光湛湛,毫不留情地把这事实的真相在张小蕊面前剖开。
“不会的,柳公子只是对我说误会,他不会的!”
“不会?他如果不会,那此刻也不会上张府退亲!这样心性轻浮的男人,留在身边也是个祸害。小蕊,姐姐只问你一句,你留得住他的人,可留得住他朝三暮四的心?!”
朱昔时看似无情的话,却一语正中张小蕊的痛处!要不是自己家境富裕,柳仁叙家能看上她张小蕊吗?一再的自欺欺人,一再的容忍,还是躲不过今日悲惨的结局。
“小蕊,如果你还执意回府挽留柳仁叙退亲,姐姐绝不阻拦!不过你一旦踏出‘蜕蝶医馆’的门,那你就永远不要回来了,因为我小时从来就看不起来自己作践自己的人!”
朱昔时的一席狠言,终是让张小蕊迈不出步子,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时支持不住,“咚”一声就软坐在地上,泪如泉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