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的瘦体生活虽枯燥,可其间不乏一些快乐的小插曲。
初夏刚至,正是万物欣欣向荣之时,而藕花村悄悄迎来了一年一次的“望夏节”。
每年五月初六这一天,藕花村按惯例由各家各户凑资,在村长的带领下举行“望夏节”的祭天仪式。杀猪宰羊,敲锣舞狮,百人同告,一来祈求老天保佑入夏后能风调雨顺,无旱无涝;二来祈求着今年秋天,各家各户有个殷实的收成。
而在祭天仪式结束后当晚,藕花村将举行一个十分有趣的活动,采青。村子里的每家每户不管男女老少,当晚都会集体出动守护自家田地中的庄稼。
在他们这群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眼里,此刻生长在地里的庄稼正是汇集灵气,茁壮成长之时;一旦自家地里的庄稼被别人偷摘去,便是代表好收成被偷走,损了福气。自然他们是不愿意自家地里的福气被别人偷走,全家老小都要奋力守护好。
越是长势好的田地,越是容易被别人家觊觎。而今年牛叔家那几亩地里的水稻长势特别喜人,自然成为了这“采青”活动中的头号目标了。
刚在村子里的“百家宴”上饭饱食足的盛子骏,摸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饱嗝,贼溜溜地眼珠子一转就凑在朱昔时耳边嘀咕起来。
“走,我们也帮忙去。”
坐在宴席间的朱昔时,一直拿着筷子发呆着。也不是这藕花村的“百家宴”办得不好,而是满桌的大鱼大肉根本让她下不了筷子,瘦体忌口中的朱昔时真是感到莫名的悲哀。
“发什么呆啊,走啊!”
“帮什么忙?”
此时才回过神来的朱昔时。满脸不解地回头望上贼笑中的盛子骏,搞不清他心里偷乐个啥。
“采青啊,这么有趣的事情,我们俩怎么能轻易错过!”
“采青”这事从他口中说出来,加上他此时他那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看就是想趁机干坏事的野孩子,朱昔时立马就弯酸起他。
“你存心找骂讨打吧。别采青没采着。反被别人家放狗咬了。”
“重在参与嘛~~”
“我看还是别瞎参和的好,人家辛辛苦苦几个月种的庄稼,一夜之间被糟蹋了多可惜。没念过书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一听朱昔时嘴边上调调了,盛子骏也是扁着嘴闹扭起来。
“你又犯假正经毛病不是。这可藕花村一年一度的盛事,人家当地老百姓都不计较这些,你却在这里装菩萨心肠悲天悯人起来。走啦。即使我们不添乱子,总也得帮着点牛叔一家子不是?要知道他们家今年才是被盯的主。”
想想这事也挺在理的。可还没等朱昔时撑回个面子,盛子骏就迫不及待的拉起她,朝村子外牛叔家田地里奔去。
......
“牛叔~~!”
跟只欢脱蹦跳的兔子般,乡间小路上小跑着的盛子骏欢喜地挥舞着小手。向着坐在田坎边抽旱烟的牛叔打上招呼。
一见朱昔时和盛子骏,牛叔那张黝黑的脸间慢慢也凝聚出憨厚的笑容,略带羞涩地挥手回应到他们。
“这么快就吃好了?!”
“吃好了!所以就跑来凑凑这晚上‘采青’的热闹。”
瞧着盛子骏满意地拍怕自己鼓鼓的肚子。旁边几乎没怎么吃的朱昔时自然脸色不好看了,趁着他松懈空档就朝他肚子上甩了一手。
“你就是一糟蹋粮食的主。”
“唉哟喂。我肚子被你丫的打破了。痛喂~痛死了......”
顿时盛子骏就演技爆发,蹲在原地耍赖起来。朱昔时是能被他这臭小子唬弄的主吗?况且刚才她刚下根本没用力,立马执起手指戳上他的侧脑门。
“你继续演,要不要给你搭个戏台,在敲锣打鼓地邀上全村的父老乡亲们围观围观?!我看你不是肚子破了,是饱暖思屎欲!再不给我起来,我一脚踹你进田沟里去啃泥!”
知道朱昔时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人,盛子骏脸色一慌,连滚带爬地溜一边戒备起来,生怕她身后出阴招。
“你这个凶婆娘真是开不起玩笑!”
“盛仔鸡你皮痒了是不?!”
顿时朱昔时操起手就和他扭沸起来,两人就跟两只云间嬉戏不停的云雀般,在这纵横交错的田坎间你追我赶起来。
“盛大夫,朱姑娘你们俩慢点!田坎窄,小心不留神真栽沟里去了。”
看着嬉闹不停的两人吗,咬着旱烟嘴的牛叔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乡下人的土道理:打是亲,骂是爱,吐口水是谈情说爱,他们这两个欢喜冤家,在牛叔眼里倒是越看越登对。
“行了行了,追得老娘一身热汗的。”
追累的朱昔时,拂了拂额间乱的刘海,也是服气地吐了粗气。这盛子骏一双细竹竿的鸡脚真是太能跑了!连瞪了盛子骏几个狠眼,跑发热的朱昔时就来到牛叔身旁,学着他的样子把鞋子脱了,裤脚一挽便迅速地将小脚伸入了沟渠的水流中。
真凉爽!!
见没得玩了,盛子骏也在不远的田坎间坐下来,学着他们俩的样子凉爽凉爽。只是不时抬起脚挑起点水花泼向朱昔时,看样子先前的玩闹兴致还没消褪,想继续逗朱昔时陪他玩。
“你小子是不是要继续耍皮?!”
抹了抹脸庞溅上的水珠子,朱昔时做了一个准备发动进攻的虚假动作,顿时盛子骏就跟机警的小耗子般弹起身,朝远一点的地方躲避起来。
“鸡就是鸡,看你那胆子小的。千万别让老娘逮住你,否则非把你一身鸡毛拔光不可!”
“来啊来啊,你逮得住我么?诶~~~”
见朱昔时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吓唬自己。盛子骏连忙孩子气地朝她做了鬼脸,以示挑衅。此情此景,倒是一下子将朱昔时和牛叔笑乐了。
“牛叔,你说他老大一个人还跟孩子般不懂事,笑死人了。”
“盛大夫这是童心未泯,心地好呢。”
牛叔一席稳重的回答,倒是平复了不少朱昔时那执意和盛子骏继续玩闹的心。静下心来。在一片金黄的夕阳余晖中转过头。迎着清风阵阵望上身后牛叔田中的稻禾,那青翠的颜色交融着夕阳的金黄,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着自己的一方宁静和安稳,是世间上最幸福的事情。
“牛叔,看这田里庄稼的长势。今年会是个好收成。”
顺着朱昔时的目光,牛叔也转头望上身后自己辛勤耕耘的田地。脸上不自觉得地露出了比金黄夕阳更灿烂的笑容。
“希望老天爷多多眷顾,风调雨顺才好。”
“放心牛叔,我们保证今晚没人能把你家田地里的一根苗偷走。长势这么好的庄稼,一定要守住福气!”
被晾了半天的盛子骏。也不甘寂寞地插嘴进来;朱昔时和牛叔同时回过头来,瞧着说得义不容辞的他,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少说大话。一会乐起来我看你姓什么都忘记了,还要心思帮牛叔守田地么?”
“朱大肠。你太小瞧人了。我盛子骏是这种没义气的人么?”
捂着嘴笑声加重了些许,朱昔时克制了下自己想笑的情绪,认真地回到他。
“不是我太小瞧你,是你本身就经不起瞧。你啊就是个红孩儿。”
红孩儿?盛子骏突然就不解了,连忙问到:“我为什么是红孩儿了?”
“孩子王呗。”
“......”
被朱昔时这么一戏说,盛子骏倏然间就蔫了,闷闷不乐地低着头,双脚在水沟里不停地翻腾着。
孩子王的孩子气,朱昔时真想此时变出一块糖出来递给盛子骏哄到:乖,姨给你糖吃。
“哟,怎么你们都这么早来田边守着?”
突然一个声音又乐悠悠地插进来,田坎间坐着三人就立马抬起头望去,就见牛婶儿带着牛小梅,提着酒壶,抱着一个老大的油纸笑盈盈地走来。
“婶儿你也来了啊?小梅,快来姐姐这里坐。”
她们母女刚走上前,朱昔时就热络地拉住牛小梅跟自己打堆坐。脸红润润的牛小梅,羞赧一笑,便细声细语地回到朱昔时。
“娘是怕爹爹饿着,所以打了点酒和下酒菜给他送过来。”
听女儿一说,牛婶儿笑得更加开怀了,将酒壶递给了牛叔后就打开油纸包,里面全是都是卤牛肉、炒花生米、猪头肉之类的下酒菜。
“阿牛,饿坏了吧。”
“还好。还麻烦你和小梅跑一趟。”
“你这是跟谁客气?”牛婶儿带笑的嗔怪了一眼牛叔,就抓起一块卤牛肉朝牛叔口边递过去:“来,吃块肉垫垫肚子,空着肚子喝酒可不好。”
瞧牛婶儿这有点**的动作,老实的牛叔瞧了周围人一眼,突然挺不好意思的:“我自己来就好,大伙儿和孩子都瞧着呢。”
“都老夫老妻的,还害什么臊。”
牛婶儿倒是不顾及什么周围人,执拗地将手中的卤牛肉塞进了牛叔口中,尴尬地牛叔张望了两眼,还是乖乖地把牛婶儿喂来的牛肉给吃下了。
“哇,小梅你看,你爹娘的感情多好。鼓掌。”
在一片欢呼不止的欢呼和掌声中,牛叔和牛婶儿都红了脸,却齐齐地露出了幸福满满的笑容。
这不是一时的起哄,眼前的牛叔牛婶儿是深深地触动了朱昔时。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不就是他们现在的真实写照吗?
哪个女子心中不曾期盼有这么一个人,真心陪在自己身边,直到头发花白那一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