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风雪之中,萧毅派出暗中保护押送官兵的兄弟,顿时被前方火光冲天的茶棚震傻了眼。
“快!出事了!!”
带头的魁梧汉子立马收住自己的惊愕,朝身后的兄弟呼唤了一声,便飞快地朝茶棚奔去。
七、八个汉子慌张下马地聚到茶棚前,眼前的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正在不知所措之际,不远处的一个兄弟突然惊惶地大叫起来。
“李勇哥!这里有官兵的尸首!”
肆虐的狂风中,这名叫李勇的汉子顿时脸上肌肉一抽,快速地转过身朝呼喊的兄弟走去,而身后的兄弟也是急忙围了上去。只见空空无人的囚车边,一具僵硬地尸首靠在旁边,周身已经被薄薄的积雪掩盖了一层,可那张死前定格着惊恐的脸,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陌生。
押送阴屠子的领头官兵!
李勇突然意识到什么,蓦地回转过身来朝燃着熊熊火焰的茶棚望去。只见那摇曳的火海中,依稀能看见地上有十几个人躺在地上,连见过不少风浪的他,寒噤此时也是如浪潮般侵袭上自己。
按照萧毅的吩咐,李勇和手下的兄弟扮成客商,暗中保护押送阴屠子的官兵到了洛安城。可这场风雪来得太过突然,李勇原本想等风雪小些再上路,没想不过半天时间的耽搁,却让贼人有机可乘,以至数十名押送官兵惨遭残杀。
正在李勇思量之际,突然那名探查领头官兵尸首的汉子,发出了一声凄厉叫声。李勇猛地回过头就瞧见那名兄弟脸色发紫,软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没过多久两眼一翻就死过去了。
“都别碰尸体!尸体上有剧毒!!”
顿时间,李勇手下的兄弟丧魂落魄地散开,看着那名死的不明不白的兄弟,众人尽是一口劲地倒抽凉气!无意中在阎王殿上转了一圈,任谁此刻都不敢再掉以轻心。
仅仅不过是这歹人留下的余威,已经让在场的汉子们闻风丧胆,他们完全不敢去想象和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物正面交锋是什么样的情景。
“勇哥,如今要犯脱逃,押送官兵们也全死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旁边一个尚有些理智的兄弟,战战兢兢地问了他一句,李勇心中此刻也是方寸大乱不知如何回答。敌手太过狠辣,若贸贸然带着兄弟们继续追踪,很可能是把大伙往阎王殿推;可若放任事态继续恶化下去,以阴屠子睚眦必报的性格,迟早会寻仇上门。
李勇那发白的厚唇不断地咬着,如他心中的举棋不定。肆虐的寒风夹着冰冷刺骨的雪点子,一遍遍侵袭着他那浑浊不清的脑袋;突然间,李勇意识到什么严重的问题,立马厉声吩咐起手下的兄弟。
“快!你赶紧联络顺子,让他赶去通知他们这里发生的事情,萧管事和赵公子要出大事!”
“出......出什么事?勇哥。”
胆颤的兄弟们闻见李勇这么一声惊呼,如惊弓之鸟般全身发颤,结结巴巴还问了一句。
“阴屠子脱逃,肯定会在半道上截杀萧管事和赵公子,坏了!坏了!”
“勇哥怎......怎么办?!萧管事和赵公子已经走了两天,此时让顺子赶去通知他们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得去!人命关天的事情,现在也只能赌运气了;希望他们能因这风雪天气暂时停止赶路,或许顺子还能赶上。你赶紧去,尽人事,剩下地只能听天命了!!”
领过李勇话的兄弟牵自己马匹,敏捷地翻上马背,便迎着风雪快速地飞驰在汾阳管道上。心急如焚的李勇望着那远去的身影,也是忐忑难安,真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朝赤着的双手间呵了一口暖气,朱昔时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灰蒙蒙地天空,一片片鹅毛般大小的雪花正洋洋洒洒地飞舞着,真难想象这洁白无暇的雪花会从这样脏兮兮的云层中落下。
大约是下雪的缘故,今天西施包子铺的生意不是特别好,可朱昔时却多了平时里不曾有的轻松。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坐在自己的铺子里,守着热乎乎的包子,在漫天飞雪中等待着顾客上门;她的心,在这样的等待中渐渐变得平静。
渐渐地,那个人的脸又清晰地浮上脑海,挥之不去。朱昔时进而一想,赵小八离开太原已经两天。
是人都会有记忆,而朱昔时发现自己是不会遗忘的人。大约是这几个月的相处,她发现赵小八这个人已经完全渗透进自己的生活中,而突然之间想将他抹去,对她这样执拗的人来说变得极其困难。
莫名间,朱昔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那是赵小八在临别时赠与自己的金螭绕云玉。莹白的玉身比这雪还要白上三分,而放在怀里久了也沾上了她的体温,握在手心间不是那么凉手;拇指轻轻抚过玉佩,有种细腻的滑润感。
似无心却有情,不管如何试着去释怀,可终是抚不平心中那缕淡淡的愁。出神地瞧了玉佩好一会儿,无意之间,朱昔时已经不知叹息了多少回。
“朱姐姐,我买包子!”
一句唤问,赫然地打断了朱昔时神思间的游离。回味了下来人的声音有点耳熟,错愕的朱昔时微微抬高了视线,就瞧见在风雪中伫立的来人。
“顺子?!”
眼前这名被朱昔时唤作“顺子”年轻人,是萧毅瑞祥钱庄里的伙计;赵小八在太原城那会儿,朱昔时曾和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她倒是记住了这个机灵小伙子的名字。现下她这疑惑满满地一声,听得出眼前的顺子勾起了朱昔时好奇。
“顺子,赶紧进来暖下身子。外面这么大的雪,你怎么不呆在玉泉居里?”
“朱姐姐,我急着出远门一趟,要准备点干粮。可遇上这么大的风雪,城中好多铺子都闭门不出,所以才想到你这里来碰碰运气。”
将顺子从外头领进来,关怀地为他弹了弹身上的雪沫,又将自己脚下的炭火盆朝他那边挪了挪,闲话家常般地继续和顺子攀谈到。
“要包子有什么难的?顺子你今天还真找对地方了,天冷雪大,我家包子还剩了蛮多的。不过顺子,这么大的风雪你要赶路,是不是太危险了些?”
清楚朱昔时和赵小八、萧毅之间的关系,顺子也没当她是个外人,直接就和她说上了。
“朱姐姐,顺子也是没有办法!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一刻都不敢多耽误,赶着给萧管事和赵公子报信去!”
一听到顺子提起离开的赵小八和萧毅,朱昔时心都直颤了几下。听顺子的口气,事情挺棘手的,还牵扯到人命,朱昔时也急切问上他。
“顺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阴屠子在汾阳官道上被同伙救走了,而且押送的官兵全部被杀!现下最担心是阴屠子和他的同伙寻仇,会在半路上伏击赵公子和萧管事!”
阴屠子脱逃?!这个消息,顿时如晴天霹雳将朱昔时震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