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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胎转世、、、我爹怎么办?他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可是现在,我也死了。”想起父亲,季晓月的泪水更恍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季先生已经接受你去世的事实,他还好,而且那个书童一直在照顾他。他说过些日子身体好了就继续教书,他不会有事的。就算你放不下他,可是你又能做什么呢?即便守在他身边,他也看不见你。”一空蹲在季晓月面前,很稀奇的说话条理分明。

柳婵看着一空,不禁弯起唇角,看来不用她浪费口舌,一空一个人就行了。

“是啊,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是鬼。”季晓月看向自己的手,连一空的手都穿过了她的手,可见她什么都做不了,更无法尽孝。

“季先生是个好人,他会有善报的,你就别担心了。投胎转世,将这辈子所有糟糕的事情都忘了。”一空说着,语气却是几分不忿。想想那些害过季晓月的坏人,他就止不住的生气。

篝火噼里啪啦,外面的小雨也刷刷的,没人说话,它们的声音听起来就更响亮了。

一空不眨眼的盯着季晓月,希望她能尽快想通。

好半晌过去,季晓月终是长叹了一声,“希望我能尽快的投胎转世,兴许还来得及报答我爹的养育之恩。”这辈子没有尽孝,希望下辈子有机会。

一空松了一口气,随后他扭头看了看柳婵和长修,“柳三少,长修师兄,你们一定要帮她。”

柳婵笑,随后看向长修,“大师,有劳你了。”

长修什么都没说,转动手中的佛珠,他微微垂眸敛目,无声的诵经。

“谢谢你,还有你们两位,若不是你们,我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呢。一直在这儿游荡,浑浑噩噩。只有下雨的时候才会清醒,但只记得之前的事情。”看着一空,季晓月笑,可是眼泪却滑下来。她这个模样,但凡谁看了都心疼不已。

“不用谢。”一空摇摇头,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长修诵经,是送季晓月去投胎转世。不过片刻,季晓月的身体看起来就变得通透了。

她自己也有所觉,全身轻松,甚至连脑子都变得清明无比。

“再见。”感知到自己即将消失,季晓月给予一个大大的笑。

一空微微点头,不眨眼的看着她。

然而,就在季晓月即将消失时,柳婵却忽然出手,以食指快速的点在了季晓月的眉间。

手指上有血,沾染到了季晓月的眉心,她也只来得及轻呼一声,然后就彻底消失了。

“柳三少,你做什么?”一空随即蹦起来,似乎都忘了自己有些怕柳婵。

看了他一眼,柳婵一边摇头叹气,“白白流血,你居然连声谢谢都不说。”

“什么意思?”一空不解,她说的什么意思。

“她去投胎转世,你知道她下辈子长什么模样么?”起身,柳婵回到自己的大石上坐下,随后翘起二郎腿。

一空想了想,然后摇头,那肯定不会知道的。

“所以,我帮你做个记号!唉,早知道就不这么多事了,居然质疑我。”柳婵连连摇头,颇为‘伤心’。

一空愣了愣,然后走到柳婵面前,“三少,你这个记号是什么样子的呀?”

斜睨他一眼,柳婵哼了哼,拒绝回答。

“血点在了眉心,想必她投胎转世后眉心会有红印,也或许是一枚红痣。依据这个线索寻找,你会更快的找到她。”长修开口,将一空的疑惑告诉了他。

“喂,长修大师,你这是抢我生意呢。”柳婵不乐意,他知道也不用说出来显摆啊。

长修缓缓摇头,“他如此焦急,就不要逗弄他了。”

上下看了看一空,柳婵翻了翻眼皮,“春心荡漾,我看你现在就还俗算了。”

一空回到自己的石头上坐下,然后摇头,“等到时找到她再说吧。”

柳婵挑高了眉尾,“果真是个情种,小小年纪,非同一般。”原来情种在小时候就是情种,这玩意是天生的。

一空也不反驳,坐在那儿不吱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看向长修,柳婵欲言又止,没有说什么。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看来要停了。也幸亏季晓月很干脆的就接受了一切,若是拖拖拉拉,清晨一到她就又消失了,所有的事情还得重头再来。

靠着身后的破柱子,柳婵听着雨声不禁昏昏然,最后睡着了。

待得她幽幽转醒,天已经亮了,而且太阳出来了,雨也停了。

坐直身体,她整个后背都发疼,在这地方睡觉纯属折磨。

环顾一圈,发现一空和长修都不在,起身,她缓缓的走到破庙门口,入眼的是站在蒿草丛中的长修。

他一身青色的僧衣,站在草丛中分外出尘,就好像即将踏云而去。

走出来,享受阳光的照耀,柳婵微微眯起眼睛,“一空呢?今晚还打算在这破地方住啊。赶紧撤,今晚就能吃到大餐了。”

微微侧颈,长修看向站在身边抻懒腰的人,“一空不见了,大概天还没亮他就走了。”

抻懒腰的动作卡在那儿,柳婵皱眉,“为什么?”

“我想,他终是不想放过残害季晓月的人,所以回帝都了。”长修语气很轻,可是很好听。

放下手臂,柳婵微微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也对,季晓月放下了一切,不代表某些人没做过恶。一空的正义感是对的,让他去做吧。咱们去前方的镇子上等他吧,还算机灵,不会丢的。”

“好。”长修也同意。

弯起红唇,柳婵笑眯眯的看着长修,“大师也是不想在这儿遭罪了吧?其实大家都是凡人,诸如一空,生了情就生了情,不遮掩。到时时机一到就还俗,干干脆脆。大师的心里住了一个凡人,就是不知大师打算何时还俗了?”

微微垂眸看着那笑的绝美的人,长修浅褐色的瞳眸有片刻的僵顿。半晌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走开,出尘的背影几分孤寒,就好似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风雪中来,风雪中去,无牵无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