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东漓与秦悠对视一眼,他没时间跟景杨解释什么是山崩,直接道:“去告诉苏族长……”
他刚提起苏力青,就听门口传来敲门声,声音急促紊乱,粗暴的不像是西藏族人对待景东漓的态度。
“景侍卫,族长让我通知您,山崩马上就要爆发了,让您赶紧带着景少主离开这里,否则被埋在下面有死无生!”景杨刚打开房门,外面的人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撄。
景杨却没听过山崩是什么,脸色大变的揪住他的衣领,冷声质问:“山崩?好好的怎么会山崩?究竟是怎么回事?偿”
现在少主的旧疾刚发作过,身体还很虚弱,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怎么离开?
“景杨!”景东漓呵斥住景杨:“山崩是暴雨引起的,没看秦小公子也已准备好离开了吗?赶紧吩咐下去,立即动身离开这里,不必带太多行李,轻装简行,明白吗?”
景东漓的声音不大,但对景阳来说却如警世洪音,立即让他冷静下来,他低声对敲门的人道了声歉,转身应道:“属下这就去。”
景东漓的属下也都是训练有素的,很快收拾好行装便绕着山腰往山背面转移,一般遇上泥石流,选择与山顶垂直的方向转移无疑使正确的选择,而且树木越茂盛的林地越好,因为树木会阻挡泥石流的前进。
西藏部族常年生活在深山,常年多雨,对于这等天灾自也有自己的应对经验,因此即使西藏部落的人速度要慢一些,但也算井然有序。
秦悠一行人的速度无疑使最快的,而且现在灾害还没发生,凭他的的速度,用轻功的话完全可以轻松躲掉,不过因为阿贡山宝藏与景东漓有关,秦悠选择了与景东漓同行。
有了秦悠等人在前面领路,景杨只要专心护着景东漓的轿撵就好。
巨大的轰鸣声自头顶山巅传来,似山洪又似山崩,隐隐还有树木折断的噼啪声,那摧枯拉朽般的震撼力让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紧。
“该死,来的太快了,公子,我们还是先走吧,只要阿贡山还在……”慕含光看了看上方势如猛兽般倾泻下来的土黄色洪流,忍不住大声提醒道。
只要阿贡山还在,没有景东漓与西藏部族也无所谓,再退一步,就算得不到宝藏又如何?什么都比不得王妃的性命重要。
至少在王爷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秦悠没料到泥石流的范围会这么广,几乎大半面的山体都被覆盖了,而且他们发现的太晚,想逃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回头看了看后方景东漓的轿撵,尽管轿夫身手都很好,但四周有密集的林木阻碍,头顶偶尔还有受到震动不断滚落的山石,大大降低了他们的行进速度,照这样下去,景东漓很可能会被活埋。
见秦悠还在观望,慕含光不由急道:“王妃,是景东漓重要还是您自己的性命重要?您心中是否真有王爷的位置?!”
相处这么久虽然也生出些感情,但却无论如何都比不过他们对宋微君的忠诚,而如果她能为了旁人置宋微君的心意于不顾,他们不介意让她去随她在意的东西陪葬。
秦悠听出他话语中的气恼,忍不住回了个白眼,如果不是听出他气急了,也有担心她的意味,她绝对会因为他的口不择言把他胖揍一顿。
她只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景东漓的处境而已,若真没有施救的希望,她自然不会好心的牺牲自己也要救别人。
圣母这种生物她自小就是敬而远之的,没能力还滥发好心,死了也是活该。
做好事也是要量力而行的。
两个队伍之间的距离将近半里地,显然已经不容她回头带景东漓离开了,便将心思收回,也不理会慕含光的叫喊,全副状态的投入到跑路中。
轻功跑路自是很快,不过也不是万能的,内力再深厚也有枯竭的时候,还要全神警惕着前方何头顶有可能出现的障碍物,无论对于精力还是体力都是个极大的考验。
不再理会身后的景东漓一行,秦悠等人的速度快了很多,但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泥石流滚落的速度。
土黄色的洪流如瀑布一样滚滚而下,裹挟的巨大石块撞断了腿粗的树木,摧枯拉朽的朝他们席卷而来,咯嗞咯嗞的折断声听的人浑身颤栗。
经此一次秦悠才真正看出自己的武功比常泽月等人差了多少,一路下来都是常泽月在前面带路。
走哪里不会出现塌陷,如何在大雨中辨别方向,以及逃到哪里才算安全,他一面要分心注意这些,一面还要照顾后面的秦悠,以免她出什么意外,一面还要注意头顶不被落石砸中,同时脚下也不能停歇。
尽管如此,他的速度依旧是最快的,遥遥领先众人,身形犹如一道黑色闪电,给身后之人指明了方向。
秦悠咬紧牙关,她已经感觉到丹田内传来的真真虚弱,有些后继无力,不由心中暗叹,原主秦悠虽然没有母亲,但家中父亲兄长和姐姐都极尽娇宠,她原本就无心习武,从最初的被逼迫到后来的麻木,武力值能达到如今的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但这也仅仅十年的时间,只能算是个小有名气的高手,跟常泽月这种顶级杀手是没法比的。
“落石没那么多了,我们快要安全了。”常泽月的声音清晰的在众人耳中响起。
秦悠恍然抬头,他们这一阵行走的地方都是陡峭的山壁,且地势较高,虽树木稀少,但石质坚硬,不容易形成泥石流,头顶那铺天盖地的土黄色山洪已经变得稀薄,仅仅只是洪水,在没有大量的泥沙与石头。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最后选择在一块突出的巨大崖壁下停住脚步,崖壁下正好也有一小片较平整的石台。
迈上石台的一刻,秦悠脚步都有些踉跄了,差点一头栽倒,精神高度集中之后终于可以松懈一下了,她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好在及时伸来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上了安全地带。
常泽月一手支撑着她轻飘飘的身体重量,另一手从背后的包裹中抽出雨伞遮在她头顶:“怎么样?”
“没事。”秦悠应了一声,她只是乍然放松一着不慎,还没虚弱到站立不稳的地步,抽回手之后也没拒绝他的雨伞服务,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回头望去,只有绵密的雨帘,景东漓的队伍早已不见踪影。
“公子,坐这休息一下吧。”慕含光知道自己先前的话得罪了秦悠,连忙削平了一块石头向秦悠献殷勤,脸上的灿烂笑容都多了几份狗腿子的猥琐气。
秦悠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揶揄道:“得了,像我这种舍己为人的蠢货,哪里值得你惊风剑主献殷勤。”
慕含光嘴角抽了抽,心中哀叹,看来自己这次是把王妃得罪狠了,接下来将会有一段难过的日子,得,还是继续夹起尾巴巴结小姑奶奶吧。
秦悠一面享受着慕含光的殷勤,一面坐下来恢复内力,现在还不能说完全脱离了危险,万一再遇上点什么意外,她将无力自保。
泥石流倾泻而下,带着山岳将倾的气势席卷一切,振聋发聩的巨大轰鸣声让人心胆皆寒,脚下的地面也在不断跟着震颤。
秦悠握紧双拳,淋过雨的面上青白一片,她虽然一直抗拒将景东漓当成朋友,但景东漓确实没伤害过她,更是关系着阿贡山的宝藏,她觉得这种人就应该像小强一样打不死,然而在天灾面前,生命脆弱的如同蝼蚁,何况他只是一个身有旧疾的瘫痪病人,没有任何武力值可言。
“景少主这次恐怕真的危险了。”慕含光也感叹了一声,眼看山洪就要漫过山腰了,若景东漓他们没有改变路线往下走,多半是走不出来了。
那个深沉的让他们所有人忌惮不已的男人,就这么没了?
秦悠内力恢复了些,起身站在凹凸不平的石台边缘往下张望,大雨还在不停的下,他们停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既没有能力去救人,还不如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雨。
习武之人身体强健是没错,但傻傻站在这里淋雨也实在太缺心眼儿了。
突然,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微弱又绝望。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