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呢?姑娘这么问,可是后悔了?”媚姬从风肆染那里知道了风柒染在漠南见到苍云代的事,自然也清楚风柒染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的原因。
“后悔。”风柒染低声喃喃,虽然凄然一笑,“就是后悔了又能如何,后悔了,心也收不回来了。”
“既然收不回来了,那就不收。”
“不收?”
“是,不收。”媚姬点点头,肯定地回答她,“既然收不回来了,姑娘又何必为难自己去收回来呢?”
“云世子是个好男儿,姑娘爱他,媚姬看得出来,世子对姑娘也是有情,既然有情有爱,姑娘为何还要放弃呢?”
为何要放弃。风柒染暗自嘲笑,她有得选择吗?
“好像要变天了。”风肆染抬头,看向从早上开始就阴沉沉的天空,眉头紧蹙。
“小柒呢?”公子琴左右看看,并没有看见风柒染的身影,问道。
“在她的房间里呢。”自从花灯节那晚过后,风柒染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虽然还是与往常没有多大区别,但他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个人……
“她的身体不要紧吗?”自从醒来之后,风柒染的身子就一直不太好,一到换季或者变天,总是会感到胸闷,然后一直咳个不停。为此风肆染和他没少操心。
“还是老样子,媚姬在陪着她呢。”一发现要变天风肆染就去看过风柒染了,只是有些微咳,比以前好多了。“苍云代现在还在漠南城?”
“你说呢?”公子琴不答反问。
风肆染幽幽叹了一声,这又是何必。“看来这次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苍云代对他妹妹的心思,他从来都是知道的,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无力阻止。更何况他家妹妹也并不是对人家无情无爱。唉,这可难了他这个当哥哥的。
“罢不罢休可不是他说了算的。”他苍云代就是不罢休又能如何,到最后还不如是得听风柒染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风肆染摇了摇头,“罢了,这是小柒与他之间的恩怨,我们就不要插手了。随他们去吧。”
“你的心还真宽。”公子琴唇角微微勾起,嘲讽一笑。“你忘了小柒之前受过什么样的伤害了吗?小肆!”
“阿琴,有些事情是不能单单只看表面的。更何况你我也都清楚,这几年来苍云代为小柒做了多少,苍云代之所以帮凤鸣夺下江山,为的,也是小柒不是吗?”风肆染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当初看见那封情报时的震惊。若不是那些情报是他亲手收集而来,他也不愿意去相信这就是事实。
他承认,他心疼风柒染,更甚至曾为了风柒染所受过的伤害而感到不值。但只至从他看见那封情报开始,他对苍云代唯一的那一点偏见也都烟消云散了。
是爱的吧,如若不爱,苍云代不会为了他们家小柒做到这等地步。半壁江山乱,只为伊人。
“你也入魔了。”公子琴笃定地道,再不看风肆染,甩袖离开。
风肆染看着公子琴远去的背影,只能无奈摇头。他知道公子琴对于苍云代还有所防备,但他相信,那只不过是因为小柒为了苍云代受过太多苦的缘故。
因为他们是哥哥,自小看着小柒长大,对于小柒,无论是他还是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愧疚的。惭愧身为哥哥却无法保护好妹妹,对于小柒那从里到外满身的伤而深深内疚。
“姑娘,该喝药了。”媚姬将后厨刚熬好的药端了过来,放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
“等会,马上就好了。”风柒染用剪刀剪下枯掉的叶子和因为花朵掉落而显得孤零零的花杆,又浇了些水。
“姑娘的手真巧。”媚姬看着被凤栖侍弄得井井有条的小院,鲜艳明媚的花朵看得人心喜。
“媚姬喜欢吗?喜欢就送你一盆好了。”风柒染笑嘻嘻地捧起离她最近的一盆兰花。
“兰花啊。”媚姬有些为难地看向风柒染,“姑娘还真是难为我了。你说让我侍弄侍弄药草还行,这花嘛,还是算了吧。”鲜花娇贵,需要细心栽培才能开出最美的花,这活这不适合她。
“这种花跟种草药那都是一样的道理,你只要每天给它浇水就行了,没什么难的。”风柒染倒是不以为意,执意要把手中的花盆给媚姬。
“姑娘还是饶了我吧。”媚姬可不敢接,这可是公子花了好大心思才从江南托人带回来的稀贵兰花。而且这花还娇得很,姑娘也是耗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花养活的,若是给她不小心养死了,她可就对不住公子了。“姑娘快些洗手喝药吧。这药可都快凉了。”
“那好吧。”见媚姬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风柒染心中好笑,却也只能无奈放下花盆。
媚姬不要,她就自己养呗。
“对了媚姬。”洗完手喝完药,风柒染将捧着她的兰花将其放回了原处,这才想起之前看见的脚步匆匆的管家,“你知道谷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媚姬有些不解,不明白风柒染为何突然这么问,“姑娘可是听说了什么?”
“没有。只是方才看见管家往谷口的方向去了,没多久又看见他折了回来,看样子不想是要出谷,所以就问了一句。”
“哦,那是因为琴公子下了命令,说是要开启风沙谷外的三重阵法。”
“三重阵法?”风柒染一惊,“三重阵法不是一向只开一重的吗?”
“是,只是今天突然就说要全部开启。”媚姬也不清楚为什么,不过公子琴的想法一向诡异难解,她身为下属,也不便多问什么。
“一书从靖州回来了没有?”风柒染想了想,问道。
“还没有。”媚姬摇了摇头,她并没有听到一书姑娘回来的消息。
“这样啊。”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咳咳……”风柒染摇摇头,有点起风了,“媚姬去忙吧,我先回屋了。”
“姑娘没事吧?”媚姬是知道风柒染一到换季或变天就会咳嗽的事的,故而有些担心。
风柒染摇了摇手,起身往房里走去,“无碍,你去忙吧。”
“那媚姬就先退下了。”媚姬屈了屈膝,端着空了的药碗离开了风柒染的院子。
推开窗户远望,夕阳西下,潮红的霞光铺满天际,倦鸟背负着满天的潮红归巢,清风徐来,卷起青丝,丝丝缕缕。
风柒染半靠坐在窗边,霞光从天边偷偷溜了下来,染红了她的半边衣襟,搭在窗橼上的手支起脑袋,暴露在残阳下的半边脸有如镀上金光一般,倾城的容姿更添几分雍华之气。
风柒染知道公子琴突然加固风沙谷的原因,为的无非就是那个待在漠南久久不可离去的人。
情若是到了两难之处,相见是苦,那还不如不见。其实比起狠,她该是比谁都狠的。
西边残阳如血,她怔怔地看着,任自己放空思绪,发起了呆。
夜幕悄悄降了下来,屋中早已点了灯,通明一片。
用过了晚膳,媚姬准时将药给风柒染送了过来。只是当她喝完以后,媚姬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有些为难一般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看出了媚姬的欲言又止,风柒染笑笑,“媚姬有话要说?”
“是。”媚姬点点头,迟疑地道,“只是媚姬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与我有关?”伸手去拿放置在桌上的蜜饯,风柒染状似不经心一般问道。
媚姬点了点头。
“那边说吧。”竟然与她有关,那她应该有权知道才是,“媚姬。”
“可是,琴公子……”她也想说,想来公子也该是愿意让姑娘知道的,可是琴公子却……
“阿琴哥哥让你们不要告诉我?”风柒染立即就明白了媚姬的欲言又止出于何处,蜜饯丢进嘴里,很甜很甜的味道冲淡了苦得让人作呕的药味。复又伸手向装着蜜饯的盘子,“没事,你说吧,阿琴哥哥那边有我顶着呢。”
“云世子他,在谷外。”媚姬听言,小声又一字一顿地说道。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风柒染的脸,所以风柒染那一晃而过的慌张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手中的蜜饯掉落,在桌子上滚了几圈,风柒染很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在那一瞬间慌了。为什么要慌,她不知道。
“姑娘?”见风柒染久久不语,媚姬有些担心,“姑娘,你……”
“他现在在哪?”
“还在谷外。”媚姬回答。
“那,我哥哥和阿琴哥哥呢?”风柒染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随后响起的是媚姬的回答。
“公子和琴公子都在那里,与云世子……”
“我知道了。”稳了稳心神,风柒染突然就打断了媚姬的话,“我累了,媚姬,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媚姬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挥了挥手,带风柒染屋中的其他侍女走了出去。
烛光微晃,落在她的身周,原本单薄的身子在黄昏的烛光显得更为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