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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无谓之赌

万木城,一个肥胖的少年坐在窗边,眼睛一直盯着还没未变红的枫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皓,窗外只有一株未红的枫树,有何好看的?嗯……难道是睹物思人?”一个穿着青色儒衫的男人笑着从窗前走到他的眼前。

男人生的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一身青色儒衫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他儒雅的气质和风度,只是眉目中偶尔流转过的冷厉,稍显透露出他并非是什么普通的青年。

“主公!主公,苏皓办事不利,请主公责罚。”苏皓震惊的看着儒雅男人,连忙恭敬起身行礼,丝毫不敢有一丝越距。

儒雅的男人笑着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还只是个孩子,就要有个孩子的样子,在我面前不必像是对其它门主那般恭敬了。再说,要是犯一点错我就要杀要罚的,恐怕我魔门早就空了,我连血魈都没有处罚,更何况是你呢。”

苏皓依旧是执拗的作行礼状,生怕自己只要一抬头,脑袋就会搬家。

男人无奈的扶额:“你这孩子真是叫那些老顽固吓坏了,早知道就不将你送给他们带了,嗯,你以后还是跟着我好了,我去哪里,你跟我去哪里,知道了么?”

“是,主公。”

“……唉,慢慢来吧。”

见自家主公的确没有要生气的意思,苏皓不由得稍稍放松,想起一直萦绕在心中的困惑,他提气勇气问道:“主公,苏皓有一事不明,请主公指点。”

“嗯?但说无妨。”

苏皓问道:“主公,昨日林掌门将陵瑟长老杀了,可是……据血魈说,他应该知道陵瑟长老是被走舍的,血魈逃走了,他为何还要杀陵瑟长老呢,这不是做了一个得不偿失的蠢买卖么?”

那个被他称为主公的男人忽然笑了:“哈哈哈……这笔账对于你来说,却是有点难算,那我就帮你算算如何?

林城虽然聪明的不彻底,但是至少他也不是愚蠢至极的人,他知道如何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因此他这招便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苏皓不明白。”

男人走到枫树之下,一条小蛇顺着树枝爬到了他的肩膀上,乖顺的舔了舔他的耳朵,他慢慢的说道:“你以为林城的目的真的是引出天门派之内的卧底么?”

苏皓冷不丁的一愣。

男人接着说:“太天真了。如今季轻罗即将飞升,她走了之后,必定会有大批的仙道魔道,趁着天字门没有渡劫期镇守之期趁虚而入。因此,比起揪出来门派之中多如牛毛的卧底,更为明智的是增强天字门本身的实力。

我想,现在天字门侍卫队手刃三个魔门卧底的消息,一定已经第一时间传到了各大仙派魔教的耳朵里了,这就是林城敲山震虎的计策吧。”

苏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么林城为了传达他们门派并非羸弱的消息,自损一个长老当真合算么?”

男人笑道:“自然核算。陵瑟已经快要四百岁了,却只是元婴期的修为。众所周知,元婴期的修者最多只能活五百余年,那么就等于说,资质极其一般的陵瑟,日后想要进阶分神的机会几乎等于零。

林城在位的这一百年里,所做之事一直都是可圈可点,先是设立首席夺位制度,而后又将自己的亲信立于各个重位,甚至解决了前任实力强劲的大长老……我想他这次的举动八成是想要重振侍卫队的雄风。

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么他的各种举动也不难以猜测。损失自己门派中的一个长老,而后制造侍卫队打败实力深不可测的魔门的神话,一边为早已失了名声的侍卫队造势,让门派之内的弟子重新燃起对侍卫队的崇敬之心,一边迅速吸收和培养各种慕名而入侍卫队的弟子,以快速增强门派之内的整体实力,顺便告诉各大门派——‘我天门派不是好惹的’!……不得不说,真是打的一个一箭三雕的好计谋。”

苏皓问道:“可是如果有人怀疑他杀得人不是血魈而是自家的大长老呢?那么他的如意算盘不是白打了?”

男人哈哈大笑:“傻瓜,在别人门派里安插卧底虽然每个门派都做,但是这种事情毕竟见不得光,谁说出来谁便是众矢之的。所以所有人都只会知道:林城杀了一个魔门卧底,而且那个魔门是他们天门潘的大长老……听起来是不是很厉害?哈哈哈哈……”

他接着说道:“而且也不会有人会闲去怀疑林城杀得是真正的陵瑟。先不说血魈那个蠢货是当众劫走的林晨初,这样‘陵瑟是卧底’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家中老爹的秃顶一样明显……咳咳,而且,这种这种说法说出去根本站不住脚,毕竟陵瑟向来对林城忠心,为人又是出了名的贪生怕死,所以……哎,陵瑟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倒霉。”

苏皓沉默不语,低着头看着落在地上的枫叶不说话。男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个奇怪的符咒,看样子和最开始被清松月一剑割开的符咒一模一样。

他将符咒递给了苏皓:“收好这个,若是你有危险,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送到我身边。”

苏皓接过符咒,不解的看着男人。

儒雅男人道:“还记得我作开始说的么?我说林城聪明的不够彻底,是因为他为了达到目的,却要牺牲自己的同伴,而我不会。”

感激的将符咒收起,苏皓问道:“主公,这个灵符跟我们惯常用的不一样,它很大,而且……它只要撕开就可以用了,这是什么奇怪的符咒?”

男人将肩头的小蛇引放回了树上,淡然的说道:“这个东西叫做传送卷轴。”

……

一片火海之中,他看着手中红光隐现的灵箫,拼命想要将它变成一把血色的长剑,可是那箫却毫无反应。他急的满头大汗,忽然鬼使神差的将箫放在嘴边,却调动了浑身灵力去吹吹动它,却忽然发现那箫竟是被他拿反了!可奇怪的是,灵力冲灌之下,六孔玄箫上竟是多出了一个小孔,他按住了那个孔,拼尽全力的吹了下去……

“小晨,小晨你怎么样了?”

火海消失了,一切都归于平静,世界仿佛是一汪温暖的湖水,林晨初自在躺在其中,那种来柔软让他像是躺在母亲怀里沉睡的婴孩一般舒适。只是耳畔里忽然传来了几声熟悉的召唤,他想不起来这声音是谁的,可那声音却像是警钟一般唤醒了他那场战斗的记忆!

当他再次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之上,吴星矢那张残破怨毒的脸紧紧的纠缠在他眼前,温暖瞬间变得冰凉。一双冰冷的血手紧紧的扼住了自己的喉咙,想要将自己活活掐死!

“啊!”他猛地从梦中惊醒,像是一只溺死的鱼一般睁着双眼,急促喘息着,满头的大汗,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间他竟是松了一口气,恍若逃出生天般的庆幸。

钟磐寂见林晨初终于醒了过来,连忙帮他擦干额角的冷汗,适时的地上一杯温水,一边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问道:“可算是醒了,刚才吓死我了。小晨你不知道,你刚才魇住了,不停的挣扎,甚至连呼吸都停了。”

林晨初不想说话,静静的靠在他身上,满脸的疲倦,不住的深呼吸平静自己狂跳的心。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靠在一起,没有人说话,室内是一片寂静无声。

过了好久,林晨初才开口说道:“钟磐寂。”这声音的沙哑程度连他自己都不由得一惊。

“嗯?”

“吴星矢是死了吧。我能回到这里,陵瑟长老也死了吧。”

钟磐寂身体猛地一僵,轻轻抚上了林晨初的后背,缓慢而轻柔的拍打着,像是安慰他的不安,又像是抚平他的伤痛:“嗯,都死了。一共是三个卧底,掌门说都杀了。你昏迷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侍卫队现在也更名为执法门了,那里面只收门派里的精英,待遇比天字门还要好,而且……”

林晨初忽然打断了他:“那吴星矢呢?他的尸骨哪里去了?”

钟磐寂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也死了,因为他偷吃了灵药导致丹田爆炸……死了。没人他的尸骨葬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他的神情极其落寞,似乎真的在为过去的同伴而哀悼。

“呵,哈哈哈哈……”林晨初忽然笑了起来,可是那笑容却是带着十足的嘲讽和苦涩:“钟磐寂,你莫要装了,吴星矢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瞒不过我,就不要在这里跟我做戏了。”

钟磐寂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被惊天的巨雷砸中一般,林晨初依旧是刚才那个全身心依靠在他身上的动作,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钟磐寂,吴星矢是你杀死的,什么偷吃灵药仙草都是你精心编制的谎言!”

“……小、小晨,你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会杀他?”钟磐寂脸色有些惨白,却强作镇定的反驳道。

林晨初苦笑,若是放在常人身上,估计也不会对看上去人畜无害钟磐寂心生疑惑。可是他不同,他深知钟磐寂的性格,除非是对自己有绝对的好处,否则钟磐寂绝对不会故意与他人比试什么,因为他可不是那种热血的傻瓜,能用三分力做成的事情,一定不会为了什么狗屁精神去用十成力。

所以,他绝对不会是那种会无缘无故的和别人下棋,尤其对象是曾经与他有过节的吴星矢!要说他没有问题,林晨初绝对敢把眼睛抠下来丢进马桶里。

“你最开始与吴星矢比斗切磋时,我一直以为我是眼花了,但是现在看来,恐怕你是当时就用了在洞天福地对付那个树精的同样招数,在没有留下任何伤口的时候,无知无觉的将他的丹田切开,速度快到他根本不会察觉。可是当时你失败了,所以吴星矢感觉到了痛楚,但是因为没有伤口露出来,所以我和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我想,你当时应该就是动了杀念的,但是不方便动手,而是冷眼旁观他自己迈进死亡。对于他来说,吸收的灵力越多,境界成长的越快,离死亡就越近,对么?”

钟磐寂没有说话,轻拍后背的手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林晨初继续说:“但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彻底的惹怒了你,你已经等不到让他自己迈入死亡了,因为他若是终生都达不到那个让他丹田爆开的境界,他就一辈子都能苟且偷生。所以你偷了一株菡灵草,我想那些草药一次性所挥发出来的灵力绝对可以撑爆那个曾经被你割开的丹田。

但是世事难料,那株菡灵草在洞天福地里被用的只剩下了两片,为了不引起怀疑,你只能换一种方法,于是你将弥华独创的灵诀给了吴星矢。”

那句“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无形”是鬼谷子独创的,那个一看就像是只知道“xxx终极奥义”的吴星矢,要是能熟读《鬼谷子》他绝对把自己的“林”字反过来写!

钟磐寂被指出了所有作为,却依旧十分镇定:“小晨,你想的太多了。清松月长老都已经说了,吴星矢是吃了过多的灵药而死,根本不是你说的被灵决冲爆了丹田,你就算是不信任我,连清松月你还信不过么?”

林晨初觉得好笑,就是清松月那个坑爹的家伙说的才不可信,他从袖子里掏出一颗棋子,就算不用看,都知道钟磐寂此刻脸色一定极其难看:“那就让我提醒一下你,你究竟是怎么杀得吴星矢。

你先前一定试探性的与吴星矢下过棋,发现到他喜欢将自己围死的棋子捡出来,来满足他的虚荣心,所以你借此机会在首席大战那天,故意邀请他去下棋。然后将菡灵草的汁液涂在你的棋子上,这样吴星矢在捡走你的棋子的时候,手上就会沾上菡灵草的汁水。我当时手边极近的地方,有大量散落的黑色棋子,就是证据。

这也正是你的高明之处,如果他的手上没有菡灵草的汁水,那么人们的视线一定就会转移到他使用的法决之上,这样迟早会查到弥华,最后会被揪出来定罪的人一定还是你。所以你就用‘偷吃’灵药这个看起来毫无破绽的理由,欺骗了所有人的眼睛,甚至包括清松月长老。

当然,为了彻底的不留证据,你借着给我看灵力的理由,将占满菡灵草的棋子全部都碾成了灰烬,这样就算是日后有人怀疑你,也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对么?只可惜你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有一颗棋子无意间掉落到我的袖口里了。”

钟磐寂看着林晨初手里的棋子,苦笑道:“没错,是我一手将吴星矢害死的。可是无缘无故我有怎么会杀他?是他想掌门说我有灵器,也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我于死地。此人不诛,难解我心头之恨!”

林晨初依旧是毫无反应的靠在钟磐寂的身上,他在赌,赌着三年自己在钟磐寂的心里究竟适合地位。

林晨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发疯了,可是他的心却一直唆使着他继续疯下去。现在只要钟磐寂一掌拍下去,自己就会永远闭嘴,而他杀吴星矢的秘密也会永远不被人所知。他的灵识足够他可以畅通无阻的避开所有有可能发现他的人,然后安然的离开天门派。只要一掌拍下去,一切都会天衣无缝……

“小晨,你睡着了么?你要是睡着了,我可不可以把这个棋子给拿走了呀……”钟磐寂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林晨初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你不怕我会将你杀了吴星矢的事情透露出去么?你不怕死么?”

这下轮到钟磐寂惊讶了:“难道你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伤害我么?”

林晨初默然,他忽然笑了,笑自己的愚蠢和死心眼:这本就不是自己先前的那个世界,这里不存在法律,有的只是道德。杀人不犯法,为了所谓的人命关天而伤害自己才会被人贻笑大方。

他释然了,肩头像是卸下了什么一样格外的轻松,原本吴星矢的死所带给他的折磨也随着钟磐寂说出那句话,就此烟消云散。他此刻很想哈哈大笑几声,拍了拍钟磐寂的肩膀示意他回头,而后在他眼前用力一捏。

只听“嘎吱”一声,钟磐寂震惊的看向了林晨初的手,那双手里原本握着一颗沾满灵草汁液的黑色棋子,可是现在却燃起了一团极其灼热的火焰,而那颗棋子竟是转瞬间就被烧成了一团满目全非的黑色渣滓。

林晨初大笑,依靠在钟磐寂的身上,轻松的说道:“钟大喵,比起吴星矢那个无关紧要的家伙,在我心里你要更重要呢。所以这场我我输了,却也赢了。”

无视钟磐寂不解的眼神,林晨初像是多次他揉自己脑袋一样,狠狠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直把钟磐寂的发型搞的一团糟:“叫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难道你并肩前行,总比孤军奋要有趣的多么?”

“小晨……”钟磐寂忽然变得很伤感。

“嗯?”

“沈拓跟我说的没错,你果然是……我家的小鸟真的是长大了……嘤嘤嘤……”他如一直受了委屈的小猫一样拱进了林晨初的怀里,却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一只大老虎,这一拱差点没把林晨初中午吃的茶点给挤出来。

“啊啊啊……钟磐寂你丫的找死!还有,谁小鸟!?你鸟才小!”

两个人又疯作一团,闹了好长时间,林晨初气喘吁吁的把身上一脸贱笑的钟磐寂推下去,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钟磐寂,我玩够了,要不要跟我去落雪峰住?”

钟磐寂,你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我不会去阻拦你,更不会把你改变成我所期望的那种样子。你要走的路很漫长,而我要走的路就是陪伴着你,或许你可以说我傻,但是这就是我对于自己认可的朋友唯一能够做的事情,那就是付出全部的真心。

人生的路有许多的岔口,你或许会走错,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可能将你拉回来,以免让你迷失方向。但是如果你真的走错了的话,不要害怕,因为只要你往身边看看,就会发现,一直有个傻叉陪着你,这一切你我一起承担。

现在,我需要给你找一个可以让你安全度过童年的方法了,你愿意跟我走么?

“喂!说话!要不要去落雪峰住!”

钟磐寂皱眉:“落雪峰很冷……”

林晨初汗颜:“然后呢?”

“要是你让我跟你睡一个被窝我就去!”某人笑的很开心。

林晨初面无表情:“……算了,不去了。”

——《第二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终于完了,撒花撒花~~~大家把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列出来吧,我怕我有的坑忘记了,请原谅我人老了记性也不好。

……123言情又一次年度大抽,我感觉……哎,一切尽在不言中。

新文正在捣鼓中,人气角色米花继续打酱油,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和陪伴,祝米娜桑在新的一年里,打倒小日本……不是,是龙马精神,马到成功!

哈哈哈哈~~~会不会有人察觉到什么呢?我是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