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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晴萱平素不是太喜欢唱歌的,但是此时却想唱上一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这旋律对简钰而言是有些陌生的,只是那歌词中的意思他却是听得明白的,和岁月一起慢慢变老,原本就是一件极幸福的事情。

简钰原本心里是觉得有些憋屈的,但是在听到兰晴萱的歌之后,所有的憋屈一扫而光,她是他的,他是她的,这件事情永生永世都不会改变。

简义坐在刑部的死牢里,他此时的样子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和狂妄。

此时的他,一脸的狼狈,一脸的落魄,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憔悴。

一身灰色的囚服,衬得他整个人有若死灰,看不到一点点属于他的光华。

而就在半个月前,他还无比骄傲的觉得,他会是人生的赢家。

逼宫之事,若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那就会是最大的输家,这一点,他心里是清楚的,只是当他面对森冷的牢房时,他心里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简义到现在已经想明白,他为什么会输了,逼宫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但是如果让他再来选一回,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他觉得他这一生一直都在忍,忍受着各种的苦的痛,而那样的生活,对他而言,他觉得他已经过够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还是会奋起拼上一回。

简义的手微微有些抖,这死牢里的湿寒,让他觉得无比的寒冷,这未知的岁月等待他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在十天前,曲绾心曾来找过他一回。

他当时看到曲绾心的时候是那么的吃惊,那日逼宫失败之后,他以为曲绾心不是已经逃走就是已经死死了,所以当曲绾心来找他的时候他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曲绾心当时是大摇大摆的进的天牢。

简义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曲绾心当时到天牢里来看他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以至于他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曲绾心那句话的意思:“有的人以为自己是个天才,其实是不折不扣的蠢货,有的人以为他坐拥天下,其实到头来他一无所有。王爷,你一直在追求着不属于你的东西,却抛弃了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你这一生,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简义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看到曲绾心时的发狂,他当时伸长了手要去抓曲绾心,而曲绾心隔着牢门,任凭他用尽全力也没有办法抓到她。

他到现在还记得曲绾心脸上的鄙夷,她看着他道:“其实在这个世上,最珍贵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名与利是身外之物,只会让人不开心。王爷你自认为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可是在我看来,你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蛋。”

简义当时就明白了几分,问出了他这一生也不愿意问第二遍有话:“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谋划?”

曲绾心答道:“不是我的谋划,是你的心魔,你若心里没有那些心思,又岂会有这后续的事情,所以你如今的结局,是你自己为自己选的,怨不得任何人。”

简义到现在还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当时的愤怒和绝望,他竟被曲绾心这么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

他自认为他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却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

这件事情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偏偏就算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还依旧会做出曲绾心引导他做出的那个选择,还不曾为那个选择后悔!

这件事情才是真正简义痛苦的根源!

简义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曲绾心的那番话,而在想到曲绾心的那番话时,他又总是会想起从城墙上跳下去的双双。

简义对于感情,他自己也觉得是凉薄的,在他看来,双双于他只有利用的价值,除些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用处。

可是当他处于这种境况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在这个世上,只有双双能让他觉得还有一丝温暖。

他好想她,想起刚娶双双时,她那双含羞带怯的眼睛。

她就算是再生气,那双眼睛里也会透着极为浓郁的温柔。

简义又总会想到那天城门下的那摊鲜血,当时的双双,只怕心里比他现在还要绝望得多。

这些天来,简义的日子其实是过得有些迷蒙的,对于死亡,他此时已经不怕,而死牢里的寒气却又总是那样不自觉地窜进他的心里,那是极度的寒,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夹杂着他对人生的绝望,那样的屯感觉,又有些像是一场梦。

梦里的一切很真,又很假,透着几分迷梦的气息。

似乎逼宫只是一场幻梦,双双的死也是一场幻梦,曲绾心来见他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也是一场幻梦。

似乎他一觉睡醒所有的一切就发生了变化,他将不再呆在这死牢之中,他再睁开眼睛,这一切也就变了样,他还是以前那个人人夸赞的贤王。

这日子过得了迷蒙又有些狂乱,疯狂又有些无奈。

他听到阴冷的风从死牢的角落里吹起,透着阴暗和潮冷的气息,直直地透过他的灵魂,让他的心底也跟着生出了寒意。

简义的手轻抚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漫上了心头,那种痛,不是身体所感受到的痛,而是来处自灵魂的痛。

他近乎自言自语地道:“双双,双双……”

在这一刻,似乎只有喊这个名字能让他感觉舒服一些。

一旁厚重的牢门被打开,扬起巨大的灰尘,他有些迷蒙,微一扭头,便看到了明黄的衣裾。

简义原本有些混乱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就清醒了过来,他微微抬头,然后便看到了皇帝那张冷然的脸,染着淡怒的眼。

简义看到皇帝的时候,心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就好像等了许久的事情终于到来了,那漫长的等待是痛苦的,等到真的面对的时候,反倒彻底平静下来。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朝皇帝一笑道:“父皇,你终于来了。”

皇帝来见简义之人是准备了一大堆骂他的话,可是此刻看到他的时候,却发现一句话也骂不出来了,皇帝铁青着一张脸看着简义。

皇帝欲从简义的脸上看到一些后悔之类的情绪,可是他在简义的身上看了好半晌,看到了伤痛,看到了绝望,也看到了无助,却独独没有后悔。

皇帝冷笑一声道:“你真让朕失望。”

“我就猜父皇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会是这句话。”简义轻轻一笑道:“因为这句话我从小听到大,如今再听到,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皇帝听到这句话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里透着几分不快。

简义又道:“这句话是父皇最喜欢对我说的,我小的时候,听到这句话总觉得有些难过,觉得我让我最尊敬的父亲失望了。可是当我听得多了之后,我才知道不管我做得有多,对你而言,都只是失望。”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冷声道:“那是因为你的确不够优秀。”

其实在皇帝看来,简义若是放在寻常百姓的家里,其能力也不算是差的,他有着极为出色的外表,还有着看似宽厚的性情,然后其文采虽然没有简钰那样的惊才绝艳,但是也绝对不弱,那样的才华,就算考不中状元,考个进士问题是不大的。

且简义自小就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其字画已经自成一家,比起前朝的画圣书仙也是一点都不差。

他还极懂得察颜观色,有着极为灵敏的触觉。

可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放在皇族里,有了一众优秀的衬托就显得不是那么优秀了,最最重要的是,他的那些能力和简钰一比,那么就会相差太多。

在同一个家族里,有一个太过优秀的人,很多时候不但不是其他人的福音,反倒是一场灾祸。

这件事情放在简义的身上,是那么真切的体现。

简义轻笑一声道:“是的,我不够优秀,和简钰比起来,我似乎真的不够优秀,从小到大,不管是什么事情,他总能轻易做到最好,而我不管付出多少努力,和他比起来总会差上一点。”

皇帝冷笑道:“你知道就好。”

“我不但知道,还有很深的体会。”简义一字一句地道:“自从我一出生,我身边的人就一直在夸着简钰,说他是如何如何优秀,又是如何如何能干,文能稳国,武能定国!”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后道:“我还记得我小时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做出一个灯笼,当时是想着送给父皇的,可是我还没有拿出来,简钰就将他做的灯笼拿了出来,他的那一个,比我做的那个要好看得多,更不要说里面还有精巧的设计了。”

对于这件事情,皇帝其实已经一点印象也没有,当下轻皱了一下眉头。

简义看着皇帝道:“自那一日之后,我就知道就算我倾尽一生之力,可能都没有办法超越简钰,他于我,是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说到这里眼睛微微一合后道:“所以以自那之后,不管父皇对我如何失望,我都觉得很正常,因为我的能力的确远不如简钰。”

皇帝冷冷地道:“朕今日来这里,并不是来听你说简钰的事情,你自己做下了错事,难道都要想往别个身上推不成?”

“我没有想过要往简钰的身上推。”简义咬着牙道:“对我而言,那件事情实在是太过痛苦,因为简钰的存在,所以让我痛苦不堪,我甚至会想,如果没有简钰,我会不会开心得多?”

皇帝的眉头皱成了一团道:“你自己做下这样的事情来,难不成都还想往简钰的身上推?”

简义看着皇帝道:“我没有想过要往他的身上推,但是我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他!”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简义瞪大眼睛看着皇帝道:“你身为大秦的一国之君,可是在你的身上,我看不到一点一国之君该有的样子,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皇帝大怒道:“放肆!”

“放肆?”简义哈哈大笑道:“别看朝中的大臣们在你的面前一直都歌功颂德,背地里他们只怕都骂死你了,你真以为你自己建立了什么不世的功业吗?你怎么不回头看看,自从你登上帝位之后,你都为大秦做了什么?”

皇帝大怒道:“你给朕闭嘴!”

“闭嘴?”简义笑道:“你以为堵了我的嘴,那么事情就不存在了吗?我告诉你,父皇,就算我不说,那些事情也依旧真切存在的,你所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都蠢不可言!”

皇帝的眼睛顿时瞪得极大,简义此时已经无所畏惧,他不紧不慢地道:“在我看来,你所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一件是能拿得出手的,这些年来,若没有简钰为你守着边关,大秦怕是早就亡了,若不是他替你疏理朝中的事情,天下的百姓早就已经大乱!”

皇帝咬着牙道:“你这个逆子!”

“我虽然觉得我和简钰比起来是有些无能,但是至少不会像你这样糊涂,你这样的性子,才真的是让人讨厌至极!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皇帝,若是再让我选一回,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来!”简义大声道。

皇帝直直地看着简义的眼睛,见他的眼睛瞪得极大,那双眼睛有些发红,里面有些偏执,有些疯狂,还有无穷无尽的痛苦。

上次简义逼宫的时候,其实已经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当时那些话在皇帝看来,是为了激怒了他,可是此时,皇帝看到的事情就不止于此了。

皇帝看得出来,简义在恨他,简义是发自内心的恨着他!

皇帝脸上的肌肉抖了抖,身体微微晃了晃,他身后的太监忙伸手将他一把扶住,事已至此,皇帝知道在他的面前,其实没有太多的选择,可是在这样的时候,简义还这样对他说话。

他突然就觉得他这一生很是失败,做为一个帝王,被自己的孩子这样控诉,这原本就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

皇帝一直觉得,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虽然不求有大功,但是于江山于社稷,终究不会有太大的错处,可是到了此时,他才知道,原来他在自己的儿子眼里,竟是那么的不堪!

“你这个逆子!我要杀了你!”皇帝大怒道。

简义轻轻一笑,看着皇帝道:“你早就想杀我了吧!来吧!杀了我吧!”

他此时面上一片云淡风清,那眉眼竟是那么的从容淡定,那双眼睛里竟透着一分对死的渴望。

皇帝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世上会有人一心求死,而那个求死的人还是他的儿子!

这件事情是那么的残忍,却又是那么的真切。

皇帝只觉得心里一阵气闷,他的亲生儿子在他的面前求死!

皇帝大叫一声道:“把牢门给朕打开!朕要亲手杀了这个逆子!”

四周的侍从何曾见过皇帝这副样子,此时一看,心里大惊,众人看着皇帝,没敢有所动作。

皇帝大怒道:“你们都聋了吗?给朕把牢门打开!”

如此狂躁的皇帝把四周的一众侍从都吓得不轻,众人不敢了违逆他的意思,只得依言将牢门打开。

简义看到这样的皇帝,眼里竟现出了几分狂热,他笑得无比的欢快。

他这副样子,看在皇帝的眼里,等同于疯魔了一般。

四周的侍从看到皇帝和简义的样子,一个个胆战心惊,知道今日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出大的事情。

掌事太监对身边的小太监道:“快去请洛王!”

小太监也是个机敏的,一看到这种情况吓得半死,当下忙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那扇厚重地牢门已经打开,简义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微微歪着头含笑看着皇帝,一双眼睛里透着无尽的嘲弄。

皇帝看到他这副样子,大怒道:“朕要杀了你!”

皇帝说得无比凶狠,当即伸手就朝简义的脸上扇去,简义由得皇帝打,并不还手,反而哈哈大笑,皇帝打完他一边脸之后,他将另一边脸还凑到皇帝的面前道:“来来来,父皇,还有这边!”

皇帝看到他这副样子,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虽然之前并不是太喜欢简义,但是对于这个儿子,皇帝还算是极为器重的,他一直觉得简义也算是有些能力的,以后能为朝堂做一些事情。

可是此时简义却成了这副样子,再加上之前简义逼宫的事情,在这一刻,皇帝的心里其实是有些绝望的,那种绝望的情绪如同一杯毒药直直地灌进了皇帝的心里。

皇帝实在是弄不明白,简义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皇帝今日来见简义,其实在他的心里也是有些私心的,他想听到简义向他说一声对不起,然后再听到简义说他之前逼宫的事情做错了,现在的心里是如何如何后悔的。

皇帝是绝对没有料到,到了这里见到简义后,他竟是这样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

现在的简义,不但不悔改,似乎还为他之前做的事情洋洋得意!

这样的简义,又如何能不让皇帝大怒,又如何能不让皇帝感到他的龙威受到了极大的的挑战!

皇帝怒气,扬起一掌又朝简义的脸上扇了过去。

在扇的这个过程中,皇帝其实还在想,只要简义真的向他认错,简义终究是他的亲儿子,他还是下不了狠心的,还是可以再给简义一条生路。

可是此时的简义,似乎完全体会不到皇帝的良苦用心,又或者对他说,他此时根本就是一心求死!

皇帝这一掌,几乎用尽了全力,他的心里其实是有些无助的,他不知道再这样打下去,他下一刻要怎样做,他终究上了年岁,上次简义逼宫的事情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此时再经过这么一番情绪波动,他的身体再难支撑得住,身体一晃,脚下一滑,又用尽了全力,当即一下子就跌倒在地。

简义看到皇帝的样子有些好笑,他用有些嘲弄的语气道:“父皇还真以为现在还是你年轻的时候吗?现在的你,就算是再霸着大秦的万里江山,你也再也没有指点江山的能力了。”

皇帝闻言怒极,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只是他气得太狠,手脚竟没有力气,此时想要站起来,一时间却还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皇帝大吼一声,伸手就朝简义抓了过来。

他身边的侍从看到这样子,一个个吓得半死,忙扶着他,轻声劝道:“皇上千万要保重龙体,不要和五皇子一般计较。”

也有人劝简义:“五皇子,你就不要再激怒皇上了,有什么事情父子两人好好坐下来说说。”

“说个屁!”简义冷笑道:“父皇一向专断独行,他听得进谁的话,又听得进谁的劝?”

皇帝此时怒极,手再次伸过来,一把就抓在了简义的脸上,他这一下抓得有些狠,简义的脸顿时就鲜血淋淋。

简义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道:“嗯,把这张脸抓烂了也好,这张脸原本就长得有几分像你,此时抓烂了,也刚好当做是我把这张脸还给你了。”

皇帝闻言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他此刻只觉得他这一生活得无比失败。

简义却依旧看着他笑道:“父皇平素自认为极为厉害,能主宰这天下所有的事情,可是现在在我看来,你根本什么都主宰不了。”

皇帝气得实在是无法再压抑他的怒火,他当即从内侍的腰间抽出一把刀来,当下做势就要往简义的身上砍去,他一边砍一边骂道:“你这个逆子,今日里朕要杀了你!”

他此时实在是怒极,平素他身为帝王之尊,虽然不屑于骂人,但是至还有一些骂人的词语的,可是在这一刻,他除了这些重复的词汇之外,他竟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词语来骂人。

简义看到皇帝手里的刀,眼里透出了几分笑意,他不但不躲,反而直接迎了上去。

那锋利的刀锋刹那间就将他的身体刺穿,鲜血顿时溅了皇帝一身。

暴怒的皇帝看到那溅出来的鲜血,他的眼睛顿时瞪得极大。

简义笑了笑道:“父皇,你的命我终于还给你了,若有来生,我绝对不要再做你的儿子!”

皇帝方才把刀子抽出来,其实吓简义的成份比较大,并没有真的想一刀将简义杀了。

他就算是再恨简义,可是简义都是他的亲生儿子。

皇帝呆呆地看着那把刀,整个人只觉得有些呆傻,今日的事情,对他的触动比上次简义逼宫的时候还要大得多,他的亲生儿子跟他说,下一辈子再也要做他的儿子!

这样的一件事情,对于任何一个父母而言都是一个极大地打击。

简义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一双眼睛含笑看着皇帝,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皇帝顿时老泪纵横,人言虎毒不食子,更不要说他是个人,更不要说他之前并没有真的想要简义的命。

这种感觉极度不好,让皇帝几近崩溃,他的手一松,手里的剑当即就掉在了地上。

皇帝看着简义的脸,此时简义的脸字被他抓破了,整个人看起来满是鲜血。

到这一刻,皇帝终是明白,简义今日里对他说那么多,不过是一心求死罢了。

而简义这样做,只怕在心里,也是真真切切地恨着皇帝的,否则的话,他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皇帝眼里的泪珠滚出,他咬着牙问简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连三个为什么,问尽了皇帝心里的心酸苦楚,也问尽了他做为父亲的无尽悲痛。

简义的脸上满是淡笑,虽然皇帝没有细说他问的是什么,但是简义的心里却有如明镜,知道皇帝此时问的是他为什么要谋反,为什么要逼皇帝杀了他。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看皇帝,只是轻声道:“我这一生从生下来许就是错了,既然明知道是错了,那么现在就不要再让这个错再错下去。我这些年来,一直都活得很痛苦,你平素看我好像对很多事情都不在乎,其实那都是装的,我在乎很多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看了皇帝一眼道:“其实我不想像我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贤达,我有很多事情想斤斤计较,小的时候想父皇多抱我一下,或者多看我一眼,长大的时候,当我让着其他皇子的时候,我还想父皇夸我一句,说我是个懂事的。”

他说到这里眼里有了泪光,幽幽地道:“但是我想要的那些,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我的母妃去得早,父皇让我跟在淑妃的身边长大,她是那样阴冷的性子,在我小的时候,她就告诉我,如果我想得父皇的青眼,那么就必须付出比其他皇子更多的努力。”

简义的手微微抬起来,轻声道:“她说,做为皇子,若没有问鼎那个位置的想法,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子,而她在那寂寂深宫里,我是她唯一的希望。”

皇帝还是第一次听简义说起这件事情,不由得愣了一下,骂道:“淑妃那个贱人!”

简义笑道:“父皇不必骂她,你并没有比她好多少,我们这么多的皇子和公主,你平素那么忙,根本就顾不到我们。其实在我的心里,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我固然是渴望的,但是在我的心里,却也渴望一些温暖。”

简义的眼睛微微一合道:“只是在我长很大之后,我才知道,在皇族之中,温暖这个东西是那么的奢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又是那么的珍贵。”

皇帝看着他不断冒出鲜血的伤口,一时间只觉得痛到极致。

这些年来,他所思所想的,只有他的江山和皇位,对于其他的一切,他的确是很少过问,也不是太过关心,总觉得那些皇子公主们,大部分都长大了,且都有专人教养,根本就不需要他再去操心。

可是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他错了,错得相当的离谱。

到如今,他的亲生儿子反了他,在他的面前一心求死。

他亲手杀了他的亲儿子,那种痛痛到了极致。

他之前以为儿子就是儿子罢了,平素也不算太亲厚,就算是有什么不是的地方,那也只是一些小事。

可是此时,他才发现,那种痛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他只觉得他的心都被煎干,他的血也被流干,他的人生在这一刻也似乎可以终结了。

他咬着牙道:“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朕说!你若不说,朕又岂会知道!”

简义笑道:“说?说了父皇会放在心上吗?在父皇的眼里,除了万里江山之外,没有什么东西是重要的,你想的只有你的帝王之术,而你的能力,却又不足以玩好帝王之术。”

皇帝此时还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他的眼睛顿时瞪得大了些,牙也咬得紧了些。

简义幽幽地道:“父皇对于很多事情,其实心里是清楚的,只是那种清楚不足以让你感觉到生命的意义,而我这一生,也没有体会到多少人间的温暖。”

他看着皇帝道:“如今我快要死了,父皇可否抱我一下?”

皇帝的眼睛一片通红,他伸手将简义抱了起来,简义的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道:“真是没有想到啊,我竟会在死的时候才感觉到父爱的温暖。”

皇帝此时完全弄不清楚他此时心中所想,只觉得生活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而他的人在这一刻完全成了笑话。

皇帝抱着简义的身体痛哭出声,他有多恨简义之前的行事,此时心里就有多痛。

简义的手微微抬了起来,他看着皇帝道:“父皇,我快死了,到此时却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皇帝轻声道。

简义低低地道:“父皇这么多的儿子中,我最不喜欢的是简钰,但是最佩服的也是简钰,他是我这一生痛苦的源泉,但是我同样也无比的佩服他。他的能力不用怀疑,他的心胸也不用怀疑,若是父皇真的要将皇位传给这些皇子中的一个的话,那么我求父皇将皇位传给简钰。”

皇帝没有料到在这一刻,简义竟会替简钰说话,他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是最适合的,如今也只有他能救得了大秦。”简义轻声道。

皇帝的眸光微动,那双含泪的眼里满是复杂。

皇帝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轻声道:“朕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些天来简钰是不是来找过你,是不是他让你这么跟朕说的?”

简义听到皇帝的这句话当即就笑了起来,轻声道:“若父皇要这样想的话,那我就无言以对,父皇你这样猜疑着其他的人,其他人又当会如何想你?父皇,就当我方才的话没有说。”

皇帝看到简义那张满是鲜血的脸,皇帝的头微微低了下来,眼里满是痛苦,一字一句地道:“朕那么多的皇子,朕谁都可以传位,独独只有简钰却是万万不能的。”

“为什么?”简义的眼里满是不解。

皇帝的唇微微一动,却并没有再说这件事情,他轻声道:“没有为什么,这是朕的决定。”

简义的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他轻声道:“若父皇非要这样做的话,我无能为力。”

他说到这里,眼里已经没有了神采,一张脸上满是死气,他幽幽地道:“若如此的话,大秦离亡国不远了,父皇你自己珍重,儿臣先走一步。”

他的话说到这里,眼睛失去焦距,鼻息断绝。

皇帝听到简义的这句话只差没有大怒,他咬着牙道:“怎么可能?大秦就算是没有简钰也不会亡!”

他的话说完之后见简义没有了动静,他愣了一下,伸手探了一下简义的呼吸,简义已经气绝。

皇帝顿时呆在那里,他大声道:“不!”

简义的尸体缓缓地开始变凉,皇帝这般抱着只觉得心痛到极致。

“皇上,洛王来了。”掌事太监轻声道。

皇帝扭头,见简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牢门外,此时正看定定地看着他。

简钰此时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冷淡,皇帝看着他道:“简义死了。”

简钰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我知道,父皇也不要太难过。”

“朕亲手杀了他,朕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皇帝大声道,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几乎是用吼出来的,那模样几乎崩溃,他太阳穴上的青筋也高高突了起来。

简钰定定地看着皇帝没有说话,皇帝却又看着简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很可笑?”

简钰的面色清冷,淡声道:“父皇是一国之君,不用在乎别人如何看你,再则这条路是五弟自己选择的,在他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想到了后果。”

皇帝听到他如此平静冷然的语调,眼里透出了几分无奈,他定定地看着简钰道:“朕知道,在你的心里,必定是在笑话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