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的看过了这个修罗场,穆荩九越是往下走越是心惊,这个地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谁也追究不出个时期,或许是从某个古老时期,这块地盘就已经存在了。
夏媱等人不放心的跟在她的身后,谁也没去打扰她的前行,修罗场,一望无际,残骸断壁数不胜数,埋葬在这里的战士不计其数,这些人,都是为了国而战,为国而死。
穆荩九一直走,这块地方一直都处于阴沉黑暗中,若不是有时间,单看天色根本就无法断定是什么时间。
他们从背后看到的,只是穆荩九平静的背影,却是谁也不知,在穆荩九眼中不断的闪过那些片段,被唤醒的记忆越多,穆荩九觉得自己就无法再像穆荩九。
“小九……”眼看着穆荩九越走越是往前,夏媱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穆荩九站定了脚步,仰头看着阴沉的天空。
“我们回去吧,”穆荩九转身要离开,忽地又转了回去,快步的往前数步,盯着那凸起的小高台看,心跳不断的加速,穆硒谟等人也被她的动作震得一愣,快步紧跟上去。
见穆荩九盯着那高台看,穆硒谟便在身后说,“这高台柱直通地下数千米,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了,无论这里经过多少的战争,都无法将其催毁,材质我们拿过回实验室研究,但无法得知它的来历,”因为太过悠久了,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东西。
穆荩九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而是站在了两米高的高台上,成正方形,宽大足有二十几平方米宽大。
看着穆荩九的动作,他们皆是不解。
手中簇满了白色的气体,将高台扫干净,露出了它的原貌,看着这道八卦复杂封印式,穆荩九的眼睛眯得更深。
“数以千万年后,不求相遇,只求我的酒儿平安,天,我此刻便扭转你,能奈我何……”
那个人的声音如此清晰的传来,那一段对于他来说,黑暗的相恋如此的刻骨,却又如此的痛苦,不是不能相爱,他的爱受到了邪恶的诅咒。
穆荩九俯身抚上那八卦图阵,手掌一张,天空突然劈下一道惊雷,穆荩九大惊,将手掌的力量一收,反身跳离了高台。
“小九!”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他们竟然这个高台还有这样的一个作用,不过是轻轻的触碰,就引来了天雷,实在是匪夷所思。
穆荩九眯起眼,仰望着那块天空,磁场的影响,更容易引发它的变动。
咬了咬牙,再度跳上了高台,手中集力,掌心运转力量,几道颜色的气体在她手上酝酿待发,明知这是在拿鸡蛋碰石头,还是忍不住要试试,打通那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缝隙。
“住手,你要干什么。”一道身影蓦地出现在穆荩九的身后,将她的手腕扣住,将她扯了起身,眼神阴郁地看着穆荩九。
穆荩九抬头看到安陵隐眼中的愤怒,蹙了眉,甩开他的手,“安陵总裁,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穆家的人一见他,也纷纷掏出了武器对准了他,如临大敌的紧张感绕着他们。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干什么,”安陵隐阴沉着脸,低喝着。
“安陵隐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我能看得见的范围,否则,你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冰冷透骨的声音从少女的唇齿吐出,安陵隐有些微讶看向她。
如此冰冷绝情的眼神,犹如森然的语气,除了酒儿,还会有谁?
“你明知这样做会要了你的命,还要去做,你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的命当成是一回事。”安陵隐怒火上窜,冷冷地扳过了她的身体,正面面对自己。
穆荩九冷漠道,“你算什么?”
“什么?”安陵隐眯眼。
“拿开,”穆荩九微微一扬肩头,甩开了他的钳制,转身回去研究着地上的八卦图阵,这是那个人设下的阵法,可引导磁场扭曲,利用力来达到他的目的。
只来得及看到他消失,却不知道他在背后到底做了些什么。
穆荩九将鬼饰扯了出来,反身将身后的安陵隐打出了高台,安陵隐被狠狠的一击,倒飞了出去,再回头时,就见穆荩九将鬼饰放在阵眼中心,悬浮在半空中。
“小九,住手,你要干什么!”
安陵隐惊恐地看着穆荩九的动作,吓得心脏都跳了出来,仿佛再次眼睁睁的看着卿酒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直到他寻找她数以千年,她化作穆荩九。
相似之人何其的多,真正是她转世的又有几人?
而这边,赫天哲也实在是不放心,让司机转了车往修罗场去,他们自然是受到了阻隔,黑色家族的人有权将任何外人阻止在外。
惊天雷,风云变,E国,M国,所罗门,梵蒂冈皆惊惧而来,刚刚退开的一战,又要重新上演,穆荩九这一举动,已经惊动了那些人,让修罗场变成了真正的修罗场,惊天地,泣鬼神,谁也无法阻止她。
风雨欲来,穆荩九承受着催毁任何事物的力量,各方齐聚,惊恐观望天空异变。
穆荩九承下了滚滚天雷的劈打,娇小的身体已经接近了极限,仿佛只要再一下就无法再重新站起身,阵形大动,阵眼中心将鬼饰活吞了下,没入高台中心,直打入了中心柱底下,引发大地震荡。
预言提前来,梵蒂冈教皇再派人前来已经迟了一步,不管是什么原因使这个预言提前,他们都必须阻止穆荩九。
异人蠢蠢欲动,魔法师不过瞬间就已经站成群,这是前所未有的景观和可怕的队伍,穆荩九成功的将他们引了出来,但看着这惊天红柱与天相连,看着穆荩九承受天雷劈斩,谁也没敢动。
黑色家族第一次拉开了黑色警报,不论是谁,都有义务出现在修罗场,鬼刹,长老会,修行者。
安陵隐被那红天雷形成的柱体打出了一次又一次,可是他却不曾放弃想要暂断鬼饰与天相接的天柱体,只有斩断了,小九就不必要受那天雷的波斩。
穆荩九被压在阵眼上,无法动弹,奄奄一息的睁着眼,甚至是听不到外边的叫喊声。
夏媱大声的叫着她,甚至是连眼泪都流了出来,穆荩九想要开口却没有办法,她并不知,启动这个需要承受这么多。
“小九,小九……将它收回去,收回去,”夏媱指着那正被阵压在柱心下的鬼饰。
穆荩九根本就无法动弹,勉强能撑住自己的身体,天雷之声在耳边咆啸着,几次试着站起来,却无法做到。
失去意识时,穆荩九觉得自己有种死掉的感觉,进入了混沌之中。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穆荩九再次恢复知觉时,她身边已经堆满了尸体,四周皆是一片重复的破坏,惨无人道,甚至是听到了血水的流动声。
不管死去多少人,异人的数量不断的增加,异变的人种,完全胜于正常的人数,面对这样的群体,黑色家族再多的修行者,鬼刹,仍然是损失惨重。
穆荩九满身是血的站起,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场平静又悠久的梦。
穆荩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看自己这一身,就知道发生一场非常激烈的打斗,可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确定自己就一直在高台上,可是身边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周身全是血红的液体。
八卦图阵被血洗去,穆荩九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全是血,低头一看,一柄长剑正横在她的脚下,是她丢入寒潭底的剑。
穆荩九后退了一步,猛地转身看着前面,那里正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背对着背,看不清他的面貌的,但是一眼,穆荩九就认出了眼前的人。
“你赢了,小九,咳……”安陵隐失笑苦笑时,吐出了一口血桨。
穆荩九看着他,愣是回不过神来。
“可是纵然是这样,他还是回不来,因为谁也不能逆天而行,是要付出代价的,小九,”安陵隐抹去血迹,满身残破,却丝毫不损他的高雅俊逸,转身背对着穆荩九,离开的背影如此的挺直。
难道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九,你没事吧,”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不过短瞬间就逼近了上来。
穆荩九回头望着狼狈的穆家战士,而那些敌人,早已不知何时被逼走,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总觉得有人控制了她的身体,是卿酒吗?
所有人望着她时的目光皆是复杂的,那样的小九前所未见的残忍,冷酷,嗜杀。
“我没事,”她不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低头看到这把剑,她就能猜测得到,藏在她身体内的那个卿酒活了过来,而在这段时间里,自己是处于一种混沌之中,什么都不知道。
“你,你真的没事?”夏媱一拐一拐的爬上了高台,紧张地看着她,好似是在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穆荩九。
穆荩九笑着摇头,“我们该走了,”视线和自己的父亲对撞,由衷的说:“真的很抱歉,又让穆家受了一次重创。”
穆硒谟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少女,眼前的这个才是自己的女儿,那个冷血嗜杀的女子根本就是第二个小九,就好像一个人拥有了双重人格。
穆荩九见他只沉沉盯着自己,唯有一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话还是少说为好,但是看到他们看向自己时的那种惊恐目光,穆荩九忍不住想像着自己变成卿酒时的样子。
其他人听到穆荩九这句话,脸色皆是怪异无比,先前那个女孩就像被血洗过一般,就是连心都是冷血的,杀人的手段更是让人心惊胆寒,异人那样的变异种更是无法近得她的身,连魔法的攻击都被她轻轻的一挡就能借助了天雷将对方全部劈了回去。
她借助了天空的力量,对抗一群魔法师的攻击,这样诡异的一幕,如今还在他们的心中徘徊不去,甚至是无法和穆荩九的眼神对视。
“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夏媱等确认她没事后,才狠狠的抱住了她。
穆荩九一愣,经得她这么一抱,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有伤势。
“你突然倒下去,真是担心死我了。”
所谓的忽然倒下去,也不过是穆荩九突然间醒过来罢了。
这一次穆家与他们一战,损失也并不大,也多愧了穆荩九这天雷之引,将对方最厉害的魔法师给挡在了前头,她那把血剑挥洒间,简直就跟地狱使者的收命镰刀般,所过之处,异人们根本就无法阻挡她,再加上天雷助她,别人哪里能靠近她,除去少数的几人外。
穆荩九直到坐在基地内,身体仍然有些麻麻的,想起那天雷打在自己身上时的感觉,穆荩九还是忍不住打了一颤。
因为事发突然,穆荩九只能在这里守上几天再行离开,祸是自己闯下来的,总得是要收实一下,穆家这边也没有意见,这一次的黑色葬礼,穆硒谟交给了别人去做,自己留下来陪小女儿,她的状况也实在是令人担忧。
穆荩九有独立的休息室,夏媱被她打发离开了,让她办些事。
而赫天哲在知道她平安后,就被穆家的人打发走了,对于他的问题,穆荩九现在完全不想去理会,怀疑了就是怀疑了,自己这个态度,想必他自己也明白,她已经怀疑了他,可是他却没有半句的解释,穆荩九完全可以认定为他和安陵隐之间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穆荩九不想见一个让自己怀疑的人,除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以赫天哲现在的身份地位,他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
基地这边皆是黑色家族内部人员在把守,穆荩九也知道自己的父亲留下来的原因,而此时,自己的父亲正坐在自己的身边,背对着她陷入了沉思。
两父女坐在庭院前,对着一片广阔的废墟而坐,两人心思各异,身前身后是忙着进进出出的士兵,也就是那所谓的都统军,算是修罗场上最低级的战士,那是要冲锋到前面的兵种。
白冷薇在背后撞了撞穆决明的手臂,穆决明停下回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父女俩人静坐一起的场景,愣住在原地。
“你那表姐又给你介绍对像了?”穆决明突然没头没脑的放出一句。
白冷薇一愣,瞪着他,“我的对像不就是你?”
穆决明笑得极深,拥住她,与她远远的望着那对父女,两人坐在那里,很久很久了,却未曾说过一句话,甚至是连动也未动一下。
“那根本就不是我们不认识的小九,”白冷薇突然冒出句话,脑中回放着少女持刀杀人时的样子,往他怀里靠近了些。
穆决明抿着唇点头,眼神沉沉地放在穆荩九靠坐的背影后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沙沙作响,穆荩九抬头望着远方的高台方向,那把剑是如何出现在那里的,穆荩九不知道,但是她并没有带在身边,那是一把邪剑,她并不想碰。
风声一过,穆荩九忍不住心头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心跳也不由得加快,感受到风声越来越剧烈,穆荩九的身体动了动。
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是拂拭间,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心跳也恢复了平静。
“陪爸去走走吧,”似乎是看出了穆荩九心中的异动,穆硒谟立即先开了口。
穆荩九点头,心头的那一阵乱絮让她有些失平静,走走也好。
“他们这是要去哪?”白冷薇惊讶地看着那两父女同时起身离开,他们刚起身离开就有士兵过来收实椅子回屋。
“穆将军也许是有话想和小九说说,我们也该去做我们该做的事,”穆决明松开了白冷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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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个父亲,我该是有权过问你的私事,你跟我说说,海凡那件事是怎么回事?”穆硒谟实则是想直接问她和那个突然消失的赫流尊到底怎么回事,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样。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穆荩九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
穆硒谟皱眉,“既然是这样,之前你就不该这么对海凡,现在又闹这一出,海凡就算没有什么,可石冷亦那边你妈不好解释。”而且这件事极有可能会影响到石海凡的事业,这话,穆硒谟没有说出口。
“这是他的意思,”穆荩九跟着穆硒谟的脚步并行走。
“他的意思?”穆硒谟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里,似乎并不适合谈这个,穆将军有什么问就直接问吧,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穆硒谟沉默半晌,“赫天哲身为红旗家族的红梅长老,现在他主持着红旗家族的族长一职,你和她走得太近,只怕他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什么,前任莫名出现的家主将红旗家族收在囊下,可后来这段日子突然失踪,红旗家族的权力全部落在了赫天哲的手上。”
而赫流尊完全是在为他人做了嫁衣,这一点,小九想必心里十分清楚。
穆荩九听到这里,沉思了下来,赫天哲这件事,总归是她心里突然生起的一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