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锟,是山海宗卓长老的嫡系门人。
在卓长老门下,栾锟脑袋瓜不灵,天赋也堪称平庸,到了三十七八岁,才修行到铭文主祭的境界。
但他有一项优点,让卓长老格外器重他。
那就是他听话,执行力超强。
这次卓长老命栾锟来执掌寒鳞城,正是看重了栾锟执行力强的优点。
卓长老有两个要求:
一,要瓦解马长老在寒鳞城乃至整个北境的根基。
二,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寻访方平寿的踪迹。
瓦解马长老根基,将任静一系的人马边缘化,如今进行得还不错。
方平寿是山海宗的叛徒,若能抓住方平寿,卓长老在宗派内部的地位将更进一步。
这一次栾锟和姚基携手,推动背刺苏崇山的谋划已经失败。
若能在方平寿的事上有所进展,栾锟回宗门就有交待了。
四人在陈府客堂坐定,管家阿福奉上茶来。
栾锟淡淡看了一眼阿福,说道:“把府上说得上话的,都叫出来吧。”
阿福道:“家主在外未归。不知阁下有何事?”
一名虎卫斥道:“让你叫人你就叫人,如何这般多话?
你可知道,坐你面前的这位是谁?
堂堂虎挚营左使,栾大人,太守见到也要恭敬有加。
你一个老东西,如何敢这般无礼?”
阿福浑身一颤,不安道:“大人请稍待,我这就去叫人。”
栾锟看了一眼身旁的那名虎卫:“阿金,注意你的言辞。”
“抄家还讲究这些?抄就得了,跟他客气什么?”阿金辩驳道。
栾锟道:“这你就不懂了。言辞客气些,等人来齐了,一剑斩了,不是更好吗?一家人齐齐整整,现场也优雅些。否则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是强盗呢?”
“大人,高明。”阿金竖起了拇指。
不一会儿,管家阿福领着三个人走进了客堂。
一个十岁左右的儿童,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正是陈棘,灵犀,和奶奶。
栾锟看了一眼,问道:“家里没有别人了?”
“没了,”陈棘回答道,“不知栾大人来陈府有何事?我哥在外为国奋战,有什么好事可以跟我说。”
栾锟眼睛眯了眯。
这小家伙,帽子倒是扣的好。
为国奋战!
此话一出,我还怎么拔剑杀人?
毕竟,山海宗向来讲究道义,讲究师出有名。
哪怕是杀人,也得让人心服口服。
栾锟想了想,开口道:“听闻陈府人人武道不凡,我这番来,是来看看是否属实。不知陈府可有人,愿与我手下兄弟比试比试?”
老太太道:“我们平常人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大人见笑了。”
“不必过谦,若是表现得好,可有直接报送山海宗修行的机会哦。”
栾锟抛出了诱饵。
寻常人家,若有机会进入山海宗,那可得整个家族大开宴席庆祝的好事。
栾锟看向三人,希望看到三人脸上激动的神色。
但陈家三人似乎反应平平,不以为意。
栾锟暗哼一声,莫名有些失落。
“阿金,难得有机会见到陈家真传,你便上去比试比试。”
阿金会意,上前两步道:“虎卫阿金,领教陈家真传的高招。”
阿金虎背熊腰,重瞳境已修行至通明合一的大成境界。
栾锟让阿金出手,以比试武艺之名动手。
阿金实力强悍,一剑足以将眼前三人斩了。
刀剑不长眼,比试时若是伤了死了,虽有出手太重的责难,但也能解释过去。
如果方平寿真的隐藏在陈府,那么一会杀了这三人之时,方平寿肯定会出手。
埋伏在陈府外的两名长老,就会出现,当场擒杀方平寿。
阿金声如洪钟,也不管陈府之人答不答应,自说自话地抱拳道:“不知哪位能赐教?”
陈家三人无人应战。
阿金尴尬站在原地,举着的双拳都没有放下。
栾锟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随手指一个了。这位小姑娘,你来吧!”
栾锟看向灵犀。
眼前的陈家三人中,除开一老一小,也就灵犀合适了。
灵犀起身,弱弱道:“我在陈府,修为最弱。请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
阿金躬身行了一礼,头抬起来的时候,刚才满含笑意的眼中已是冷厉之色。
“来了!”
阿金喝吼一声,身形如疾风掠过,一步跃至灵犀身前,手中长剑抡出半个弧形,朝着灵犀腰肢斩落。
这一剑中,浓缩了阿金毕生武学的精华。
剑锋如刀,冷厉如月。
半月斩!
这一剑犀利狠辣,霸道至极。
若灵犀避开,这半月斩可就直接斩到旁边的一老一少身上了。
而灵犀若是硬着,阿金相信,她那柔柔弱弱的样子绝对接不行来。
叮!
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响声。
阿金看到,灵犀身形未动,没有避开逃走,反而是屈指朝剑刃弹来。
哼,不自量力!
阿金轻蔑一笑。
“小姑娘,这可不是游戏哦。”
阿金曾经一剑将同境界的壮汉劈飞。
这样的小姑娘,还想用手指来接,那简直是在找死。
接住了,人被劈飞。
没接住,人被一剑斩断。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只听得一声脆响,自己手中长剑脱手而出,虎口间传来一阵剧痛。
阿金低头一看。
卧槽,自己的大拇指已被撕裂,耷拉着垂在一边。
而那被弹飞的长剑,如电闪一样,直接朝着栾锟的眼睛射去。
剑在离眼睛两寸的时候,被栾锟手指夹住。
“好俊的弹指功夫。”栾锟抛下剑,笑着拍了拍手。
阿金脸色羞得通红,不甘地拱手说一声:“领教了。”
然后,狼狈退下。
栾锟有些意外地看了灵犀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陈家人果然有些门道,不能小觑了。
“王沉,你去请教一下。”
栾锟话音一落,他身后一名虎卫立马走上前来。
这人头戴黑色斗笠,脸庞遮掩在斗笠的阴影中。
此人走路的时候,脚步静悄悄的,完全听不到声音。
他站立在栾锟身后时,也低调无声,让人下意识就会忽略他的存在。
“在下王沉,请教姑娘高招。”
陈棘却站了起来。
“既然是挑战,那便一对一。小弟斗胆,请王兄指教。”
王沉眼睛眯了眯。
他能看出陈棘身上有他熟悉的气息。
只是欺负一个儿童,真的好吗?
赢了,自己脸上没光彩。
输了?
那估计以后再抬不起头。
连一个孩子都输,凭什么在虎挚营混饭?
王沉心中不禁犹豫了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