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归差点一头栽进盆子里。
陈炀扶住他，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仙师，这水可能用？”
“能用能用，完全能用。”
“能用就好，布阵的事就交给仙师了，我先走了。”
“好的，好的。”
目送陈炀离开，无归才深深呼出一口体内憋了许久的浊气。
这一瞬间，无归已不敢再嘀咕陈炀的能量。
这家伙究竟是何方妖孽？
莫非是哪位神使的伪装？
但看这家伙的样子，又不像是伪装啊？
莫非真是哪位天神的私生子？
那该去做皇帝，当天子啊，干嘛隐藏在寒鳞这样的小城中？
莫非是来红尘历练，体验生活了？
无归脑海中思绪翻腾。
他看向老方，低声道：“老方，你怎么看陈炀？”
老方慌忙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无归一愣。
因为他看出老方并非在开玩笑，或者推脱。
他在老方的脸上看到了敬畏和一丝丝的狂热。
他在怕，也在崇拜着陈炀？
我靠！
无归的头发都差点炸起来。
他虽曾经已到承天境，但如今正在恢复期，尚是第三境界的铭文主祭。
他此时离巅峰期尚远，根本没有能力窥探到命运的来龙与去脉。
他尚不能看到命运之河中个人的波动。
但老方此时，至少是第五境界洞天真人级的强者，是可以偶尔窥探到命运的波动的。
难道老方已经看到了陈炀的不凡？
是什么东西让他敬畏陈炀如此？
想到这里，无归不由反思起来。
自己这些天住在陈府，有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
有没有什么地方过于拿大？
陈炀既然如此神通广大，为何还装做什么都不懂，向我请教呢？
一瞬间，无归冷汗都流下来了。
大佬啊，就是大佬。
他留我在陈府，也是有深意的吗？
无归的脸，越发纠结起来。
他住在陈府，其实没什么多考虑。
一来是陈炀对他有恩，唤醒了他的记忆。
二来是陈炀人确实不错，没有对他有什么利益企图。
额，现在仔细想起来，陈炀从来没有觊觎过他什么东西。
甚至连功法都很少来找他进行讨论。
想到这里，无归觉得一切合理起来。
也是啊，如果他有一个天神的老爹，要什么没什么啊？
如果他就是神使，那他对我这种废人，根本就不屑一顾，又哪来觊觎或企图呢？
卧槽，是我高攀了！
亏自己以前还想防着陈炀，害怕他在背后藏着什么图谋。
老方这厮不够意思啊，他必然知道了什么，但没告诉我。
他是不想告诉我呢，还是不敢告诉我？
毕竟关于神灵的事情，是不可以随便谈论的。
谈论即是亵渎，直视即是有罪。
于是，无归试探道：
“老方啊，你知道祂最近想要干什么吗？”
老方眉头一跳，心中惊讶不已：
无归竟然称呼陈炀为“祂”？
这是对神灵的专用指代啊。
陈炀是剑神前辈无疑了。
也对，剑神本来就是神灵级别的强者，用“祂”这个称呼完全没有问题。
无归一直住在陈府，想必早已知道陈炀的真正身份。
他都已用“祂”来称呼陈炀，那就必然是坐实了陈炀神使以上级别的身份。
“无归这是在暗暗提醒我要尊重陈炀啊。”老方内心感慨。
此时他的心中，对陈府，对陈家，对陈炀都越发敬畏起来。
老方想到陈炀想杀卓长老的事，遂道：“大概是想屠灭山海宗吧。”
“额......”
无归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方，他竟然丝毫不觉得称呼陈炀为“祂”有什么问题？
无归心道：我原本只是想试试他的口风。
但老方极其自然地接住了这个话题，仿佛认为一切本该如此。
这意味着，老方他早就知道了陈炀身份的非凡。
最关键的是，老方竟然说，陈炀想屠灭山海宗。
看老方的表情，大概是认为这一切都极其自然。
山海宗的这个强大宗派，似乎是挥挥手就可以屠灭的。
陈炀到底是哪一位神使，或者是哪一位神灵呢？
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普通，却又如此地自信，想要屠灭山海宗？
谁给了他这么大的信心？
这些问题，看起来如此荒诞，但又如此的合理。
无归叹了一口气：“之前，是我托大了。”
无归说完，就朝外面走去。
“哎，无归，你去哪里呀？”
“我去布置大阵了。”
“不急吧，明天慢慢弄，我来帮你。”
“别让祂久等。”无归的声音远远传来。
老方一愣，连忙叫道：“等等我，我来了。”
神之前，做什么都是无法隐瞒的。
神注视着一切。
在这样的大佬前，还是得表现一下，做出点成绩来吧？
老方向来崇拜着剑神强者。
按说，以老方如此的心境和年岁，早已过了追星、崇拜强者的年纪。
但老方素来崇拜剑神前辈，今天在陈炀身上感受到剑神气息的时候，他似乎找回了自己年少时候的锐利心气。
这么些年来，他厌倦了宗门的内斗，也久历红尘，心境都有些暮气沉沉。
如今这种青春悸动的气息，重新在身上泛起，他将之视为是剑神的恩赐。
对于它们这种动辄活上几百年的人来说，如果能重新找回青春的悸动，他们愿意用寿元来换取。
看到无归如此有干劲，连夜加班布置大阵，那自己也不能落下啊！
老方朝着无归冲去。
“无归，你这阵法的布置确定是对的？”老方一番审视后问道。
无归站在枯荣木的高枝上，摸着下颌的胡须道：“对，必然是对的，只是有些不确定。”
“啥？不确定你都敢布置？”
无归也一脸慎重：“老方，说实话，你在山海宗这么久，你见过山海宗布置成功过九转蕴灵阵这样的大阵吗？”
老方想了想：“没有。咦，似乎这个大阵，就没有哪个宗派布置成功过。这是为何？”
无归道：“灵宝难得。是啊，其实哪怕是我，也没有布置过九转蕴灵阵。”
老方道：“你都没有布置过，那你不怕浪费了材料？”
“这倒不怕。九转蕴灵阵的阵基，前五种灵宝阵基，与九九归一阵相同。如果九转蕴灵阵布置不成，就可以转为九九归一阵。这九九归一阵，我是布置过的，属于低配廉价版的九转蕴灵阵。长生宗就布置的是这种。”
老方道：“如今九转蕴灵阵的灵宝已齐备七种，绝不可能再去布置什么九九归一。只是这九转蕴灵阵，咱们谁都没完全布过，害怕出错啊。”
无归道：“要不，我们去找祂问问？”
“也好，也好。”
“只是在祂面前，我们还是得称呼祂为陈炀。毕竟，祂不想自己的身份泄露。”
“那是应该的。”
两人来到书房，敲响陈炀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