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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方已经开始扣辩题字眼了吗?”秦之柔语气不急不躁,侃侃而谈,“如果非要扣也不是不行,但我只能说,你问的问题才与辩题无关。”

她知道薛绵的目的,想让他们全去解释什么是不过时的生育观,花的时间越多越好。

这样,她最后轻飘飘一句,你们这些不过时的生育观就能证明辩题的生育观过时了吗?

表述恰当的话,甚至能达成绝杀效果。

秦之柔面上微笑越发温柔,薛绵经验还是太浅了,完全是在给她递刀子啊。

这套逻辑不仅仅适用薛绵,她秦之柔也照样可以利用,谁先谁后而已。

“大家可以看黑板上写着的辩题,该辩题显然是需要我方证明生养子女以防老是过时的生育观,即便证明出不过时的生育观是什么,也是偏题,因为其他生育观过时与否,并不等于本次辩题探讨的生育观过时与否。”

“对方辩友连辩题都没有理解透彻,就张口发问,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们今天的逻辑……”后面的话,她故作为难没有说出口。

果然,反方一辩马上用怨怼的眼神扫射薛绵,谴责薛绵在乱发言什么,又被鄙视了。

太搞笑了。

看见这一幕的秦之柔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如果说她高薛绵不知多少个层次,那薛绵的队友,也不知低她多少个层次。

这场初赛简直是被对面送进下一轮。

她估摸着反方时间至少比她们少一分钟,继续开口:“当然也不是不能回答,毕竟我们正方时间还蛮多的。”

之前一直是秦之柔她们花几秒钟提问,薛绵他们要花上更多时间解释或者回答。

这种赤裸裸的对比和调侃,又引来一阵笑声。

看到没?这就是强者的余裕,不愧是秦学姐。

“不管是我们一直强调的尊重与关爱,还是我们一辩个人丁克的想法,都是不过时的生育观。”队友之间的发言,要互相支持,这是奠定胜利的基础。

“还是说,你们认为不过时的生育观有且只能有一种?难道正是生养子女以防老吗?”

说完秦之柔缓缓坐下,她把难题又推了回去。

薛绵完全没想到,她的想法又一次被抢了先,她看向自己的队友,没有一个有起身回应的意思。

薛绵咬咬牙,自己站起来顶着。

“当然不是只能有一种,只是对方辩友之前一直在强调生养子女以防老有多么的不对,但不对和过时显然是两个意思,并不算同义词,也希望对方辩友,能正确理解辩题。”

正方一辩小姐姐不由得对薛绵多看一眼,这学妹真挺有韧性呀,队友都废成这样,明显赢不了,还要努力跳起来咬他们一口。

她再次站起来:“那么请问反方三辩,由于之前没有听到你方释义,请问你方是如何理解过时一词的呢?”

她不介意让优秀的人多几次发言机会,被大家看到。

接下来自由辩论环节里,完全成了薛绵个人一挑四。

她轮番被对方各种指名回答问题,即便没有指名,其他队友也像是不存在一般,只是呆呆看着薛绵站了又坐,坐了又站。

台下窃窃私语。

“有没有觉得反方三辩好可怜呀?她队友都不帮忙。”

“对啊,不过她一个大一的,能撑满这几分钟,不至于他们那边没人发言,也算厉害吧?”

“屁哦,你没听见她自我介绍叫薛绵吗?就是论坛上的那个,还同情,活该没队友愿意帮,可见人品多一般。”

……

台上主席宣布自由辩论结束。

原本正方稳稳多剩一分钟的发言时间,被薛绵在最后四分钟里力挽狂澜,变成反方时间结束时,正方只多了十秒发言时间,场面不至于太难看。

主席开口:“接下来有请,反方四辩总结陈词。”

于茉撑着桌面站起来,脸上毫无血色,甚至有些哆哆嗦嗦。

她不是不想帮薛绵说话。

只是薛绵说那些话的目的,她根本不知道用意是什么,但是看对面那么花时间精力的去回答薛绵的问题,她也知道薛绵应该是做对了。

所以她想,会不会不开口,不给对面送话柄,才是最好的?

然而,如果说前面只是她思维上的跟不上,后面她就连听力都跟不上了。

双方的语速都不自觉地随着情绪高昂而加快,一个接一个发言,没有一秒的喘息,她仅仅是听,都有些费劲。

等到最后计时人员提示反方还剩三十秒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像听天书似的,脑子里没留下一点东西。

但薛绵不仅听了,理解了,还立刻去反驳了。

现在于茉手里总结陈词的稿子,还是老一套,只有文化与平等,她的脑内空空如也。

明明之前讨论的时候,都还有隐隐以她于茉为首的趋势,现在自己却连帮着薛绵敲敲边鼓的能力都没有。

但她此时不能不说话。

于茉毫无底气,捏着稿纸的手微微颤抖,像是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念着稿子,声音小且唯唯诺诺。

她听见台下传来一声极其明显且长的哈欠声,这是听她念,过于无聊导致精神不济了吗?

被这一声搅乱了心绪,于茉声音卡了壳,嘴嗫嚅了几下,始终没能继续念下去。

她也知道必输无疑。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来参加英文辩论赛呢?就是为了这一刻,站着自取其辱吗?

突然好想逃。

下一瞬,她放在桌面的手被温热感贴住。

于茉微微移动视线,顺着手背看过去,是薛绵。

薛绵没有抬头去看她现在窘迫的表情,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而坚定。

一股奇妙的温暖感,涌上心头。

队友是这种存在吗?她好像没有那么胆战心惊了,就算输了,也有人和她一起面对。

呼出一口气,于茉总算把稿子磕磕绊绊念完。

薛绵收回了手,她能懂这种想逃,但又不能逃,必须面对的感受。

就像那天的项目启动仪式一样,她站在台下等何有枝宣判。

只是那时,没有人愿意握住她的手。

主席看于茉坐好了,再次推进赛程:“感谢反方四辩的发言,最后我们有请正方四辩作出他们的总结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