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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跪在地上,脸上却挂笑容。

面对着明显生气的老妈,他可不像自家老爹那样诚惶诚恐,反而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开玩笑,他可是亲生的,他就不信老妈还能因为一些小事把他打死?

“罚你跪着还不老实!”

宁婉婷坐在书桌后面,看这小子一副无所谓地模样,顿时也是瞪了他一眼。

“看您这话说的,儿子我不是老老实实在这儿跪着呢吗?”

秦川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的宁婉婷一阵无语。

这小子,都是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

“少贫嘴,我问你,影狱那件事,是你告诉然然的?”

宁婉婷直接开始切入主题。

“是!”

秦川没有扯东扯西,干脆利索地承认了。

“这种事你跟她说什么,她怀着孩子,这是多关键的时候,你怎么能把这种消息告诉她呢?

孕妇的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她要是被这些事影响到了,你能安心吗?

都是快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毛躁?”

宁婉婷没想到秦川承认的如此干脆,一时间,准备好的很多话都没法说了,只能面色严厉地呵斥了一句。

“是,您教训的是,儿子知道错了,以后会注意的!”

秦川还是没有解释,仍然是恭恭敬敬地认错。

“以后做事能不能考虑一下后果,你不是小孩子了,以后这个家是要靠你撑起来的!”

宁婉婷拍了拍桌子,声音不大,虽然看上去还是很严厉,但是语气已经平和了许多。

“儿子知道了,儿子以后肯定三思后行!”

“怎么?你觉得委屈了?”

宁婉婷见秦川如此安分,也是有些不好继续呵斥,于是转换了话题。

“没有啊,您教训的是,儿子这是诚心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正在反思呢!”

秦川收起了脸上贱兮兮的笑容,认认真真地说,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对母亲训斥的认同。

母子连心,虽然秦川装的像那么回事,可是宁婉婷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小子在想什么?

这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是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娃儿,她怎么可能不了解秦川?

“行了,你小子嘴里哪有一句实诚话,起来吧!”

宁婉婷无奈的摇了摇头。

“儿子是犯了错的人,不敢起来!”

“你还等着我去扶你呢?”

宁婉婷气的想过去揍他。

“你小子干这么出格的事儿,你还有理了你!”

看着秦川讪讪一笑,起来坐在一边,宁婉婷又继续问道。

“关于影狱的事,都是真的吗?”

虽然那个老人的身份足够高,不可能拿着这种事过来胡说八道,可是对于宁婉婷这种唯物主义者来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她当初可是妥妥的理科学霸,对于文科那些浪漫主义,天马行空的幻想并不感冒,所以哪怕此时这件事真的摆在了面前,她也仍旧不愿意相信。

太魔幻了。

“是真的!”

秦川点了点头。

既然这件事老爹老妈已经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好瞒着的,而且这件事本身也瞒不住。

“所以,你这阵子经常一身是伤,都是因为这件事?”

宁婉婷又问。

“这阵子?”

秦川愣了一下。

“您指的是哪次?”

“上一次你回家和你爸在书房聊的什么,需要我跟你复述一遍吗?”

“不是吧,我爸把我卖了?”

秦川一脸茫然地说。

自家老爹也太不靠谱了吧?

“你觉得,他敢跟我耍心眼吗?”

宁婉婷一本正经地说。

“那次不是,最起码,影狱不是直接原因!”

秦川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这次呢?”

“什么这次?”

秦川大概知道老妈说的是什么,但是他打算赌一把,赌老妈没有证据。

“你躺床上昏迷不醒那事,你以为能瞒的过我?雪姑娘抱着你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被监控拍到了,你不知道吗?”

“净扯,她会不会被监控拍到,我能不……”

秦川刚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以雪月心的本事,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但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靠,老妈这是在套话呢!

“不是吧,您怎么还套我话啊!”

秦川有点无奈了。

“套你话?就算是不套你的话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了?”

宁婉婷瞪了他一眼,而后说出了一句让秦川瞠目结舌的话。

“你驾驶晨曦号去海上干嘛去了?”

“您怎么知道的?!”

秦川瞬间懵了。

“你以为,你找你大舅帮忙,偷摸让晨曦号下水,这种事他会瞒着我?”

宁婉婷瞥了秦川一眼,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秦川无语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宁婉婷出身的宁家和秦家不同,宁家是政治家族,从当年立国之时就是绝对的高层,而今历经百年,早已经是树大根深,在这个国家有绝对的话语权。

秦川的三个嫡亲舅舅都是军中高层,或许从位阶上比外面那个老头差点,但也都是镇守边疆的一方统帅。

晨曦研究院的船能那么容易就下水,这都是有门路的。

可是他也没想到老舅这么不讲义气,说把他卖了就卖了,这会儿秦大公子已经琢磨着,要不要趁还是正月,出去剃个头了。

“老舅真不靠谱啊!”

秦川沉默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

随后,秦川就简简单单把他知道的影狱情况,略作删减地和老妈做了汇报,期间宁婉婷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有些黯然。

秦川看得出来,当他说到他端了神启的一个老巢,摆平了一只魔鬼的时候,老妈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心疼。

等到秦川说完这些,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母子俩都不说话,书房里一片寂静。

“您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

半晌后,秦川先问了一句。

“不,你现在长大了,有你自己的想法,有你自己的打算,这没错。

有些事,你也委实没必要和妈说,妈已经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管着你,毕竟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马上也要有自己的孩子,妈再处处管着你,就不合适了……”

宁婉婷起身,走到秦川旁边,隔着一张小茶桌坐下。

母子俩,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坐这么近聊天,一时间,秦川都有点恍然。

上一次他们这么聊,好像还是他上小学的时候。

“妈知道,我家儿子是个孝顺孩子,你不愿意说,是怕我和你爸,还有你爷爷担心。

妈也知道,你做这些事,都有你不得不去做的理由。

妈知道在这件事上帮不了你什么,毕竟世界末日什么的,这种话题对你妈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来说,确实有点遥远了。

但是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说实话,妈不希望你当什么救世主,因为妈知道那责任太重了,哪怕你真的有那个能力去承担,我也不希望你去吃那个苦。

做母亲的都自私,谁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去受那个罪呢,如果可以,妈愿意去替你……”

宁婉婷伸手揉了揉秦川的头发,声音很轻,带着疲惫的感觉。

此时,秦川莫名的觉得心酸。

恍惚间,他似乎想到了小时候他在医院打吊针的时候,那会儿他怕疼,看着明晃晃的针头刺进血管时,他都哭的厉害。

那会儿,宁婉婷也是这么哄他。

要是能替你,妈就替你受这个罪!

“妈……”

“你小子现在有本事了,这一点妈很骄傲,可是妈希望你还是当初那个,只会躲在妈身边撒娇的孩子。”

宁婉婷叹了口气,眼眶微红。

“都说长大了还围着父母转的孩子没出息,有出息的孩子都该出去闯一闯……

可是我从来不盼着我儿子多有出息,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你小时候怕疼,输液扎针的时候都吓得直哭,可是你现在……”

说着说着,宁婉婷的声音就哽咽了起来。

“你爸说……说你一身是伤住进那个疗养院的时候,我……

我觉得天都塌了!

我辛辛苦苦把你带大,生怕你出了半点意外,你小时候摔一跤妈都心疼的不行,现在你让我怎么能看着你去冒险……

儿啊!

妈是真希望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有没有出息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你要平安啊……

你要是出了事,妈可怎么活……

然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啊……”

宁婉婷轻声啜泣着,手掌扯了扯秦川的耳朵,脸上的泪水不断地滑落。

秦川红着眼抬头去看,此时他才发现,老妈的鬓角不知何时已经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