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余心瑶不理他,直接拿小身子背对他,还是面朝软榻靠背那种。
她这样简直跟元宝不高兴时一模一样。
“不就让你来御书房陪寡人吗?活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是谁说想寡人了,就来找寡人,这么久了可是一次都没兑现过,这回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还这么不高兴的样子,怎么,你原先对寡人说的话就只是为了哄寡人吗?”
听到司权这话,余心瑶浑身一僵,后知后觉得回想起自己当初哄他的这话。
“……”
发现没有气可生的余心瑶,只好当了一个老实的陪伴工具人,还殷勤的重操起了就业——
磨墨。
毕竟,咱可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骄傲脸.jpg
……
第二天的天气出奇的好,说是风和日丽都不为过,而且气温很是宜人。
午后的阳光一晒,小风一吹,更是吹得人懒洋洋的了。
“娘娘,今儿天气真好,要不我们出去走走?”黄裳提议道。
余心瑶有些心动,今儿天确实好,好的让她这么一条有空只想躺着的咸鱼,都忍不住动心了。
就是……
想到自己出去就能碰上点啥事儿的倒霉体质,尤其是御花园……
等等!
我现在可是贵妃了呀,整个后宫除了太后就我妃位最高。
就算找麻烦也是我找别人麻烦,现在可不像从前,是个人都得避着。
当即便同意了黄裳的提议。
还特意去御花园坐了坐,好好欣赏了一下御花园的美景,悠哉惬意地喂了会儿鱼,这才去别的地方逛了逛。
走着走着,黄裳突然道:
“娘娘您知道吗,瑜嫔的日子可不好过了,据说刚到冷宫的那一天,便被强制灌哑药毒哑了嗓子,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好像冷宫方面还苛待她来着,缺衣少食的,饭都是馊的,打水都要一两金子一小桶,好像还被毒蛇给咬了……”
余心瑶打断了黄裳的话,“算了,别说了。”
她人的苦难没什么好听的。
虽然不值得同情,但她也不想以此为乐。
黄裳还以为娘娘会爱听呢,毕竟瑜嫔当初还想诬陷她们娘娘来着,当即便讪讪地闭上了嘴。
余心瑶这时注意到周围环境似乎有点偏了,正想调头回去,没想到听到了一道隐隐约约的哭声。
一边哭一边似乎在絮叨着什么。
“絮絮……呜呜呜……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心里藏着那么多的事情,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呜呜呜……”
余心瑶本来是打算离开的,没想到却突然听到了一个非常敏感的字眼,“浴足名额”。
这是混堂司的人。
只有呆过混堂司的人,才知道浴足名额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这个敏感字眼前,还有两个字——“更换”。
记忆突然将她带到对她来说宛如噩梦开始的那一天。
虽然知道自己注定会死,但那时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死亡日期是在一个月后,还有充分的时间来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却突然被安排在了当天伺候陛下浴足。
她一直知道这件事情有鬼,但她人都要死了,就算知道有鬼也没有办法,她当时无权无势,根本反抗不了。
后面又发生了太多事情,多到她渐渐把这件事情给淡忘了。
可却没想到,她的心底依然是记得的,敏感到她一听到这样的字眼,就能立马回想起当时情景。
“更换浴足名额?更换谁的浴足名额?余心瑶的吗?”
正在哭泣烧着纸钱的雨棠浑身一僵,显然没想到有人会出现在这么偏的地方,更没想到,来人会突然提起这个禁忌的名字。
她有些僵硬的抬头一看,发现来人赫然是余心瑶本人。
雨棠骇得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想到已经贵为贵妃的她会出现在这么个地方?
看到她这么害怕的反应,余心瑶眼睛眯了眯,“说,是更换的我的浴足名额吗?”
红萼跟黄裳都被这样突然气势凌厉起来的娘娘吓了一跳,隐隐约约的,似乎都能看到陛下的影子。
雨棠更是被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当即便趴倒在地,“对……对不起。”
这回答,即意味着她承认了是更换的她的浴足名额。
余心瑶只觉得有点好笑,“抬起头来。”
她声音平静道。
雨棠有些害怕,但还是咬牙撑着抬起了头,对上了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几个月没见她变了好多,身上的气势也好吓人,看到这样的她,谁还能想到她当初是一个任由人搓圆捏扁、无权无势的洗脚婢呢?
余心瑶看到的却是全然陌生的一张脸,心中只觉得有些荒谬。
“咱俩没有见过吧?以前也没有结过仇吧?为什么会想要更换我的浴足名额?”
你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卑劣的事情吗?自己怕死就把别人推出去?
别人就不怕死了吗?
雨棠咬着唇瓣,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对不起,更换你名额的是我朋友,但主意是我出的……”
“所以,你因为不想你朋友死,就把我推出去替她死?就因为我无权无势好拿捏?”
雨棠泣不成声。
“真的很对不起,我后面也一直很后悔,这也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唯一做的一件亏心事,絮絮她也后悔了,真的,你可以看看她写的信,我们不求你的原谅,但,真的很对不起,我代替她向你说声对不起。”
雨棠一边哭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余心瑶。
余心瑶抿着唇瓣,终还是接过了这封信。
看到她接过这封信,雨棠心中更是悲痛,掩面而泣。
这封信,是藏在一个只有她跟柳絮两人才知道的一个秘密地方,非常隐蔽,寻常搜不出来。
她也是近期得知柳絮住的那间屋要住新的人进来,才想着进去帮她收拾一下遗物,这才发现了这封信。
她真傻,真的,以前轻信尚美玉的话,后来轻信尚姑姑的话,连吓唬她的话都信了。
可她为什么不听她的话?
她说不要跟尚美玉多接触,她为什么不听?
她真的只以为她心里担忧的是调换浴足名额的事,万万没想到后面还有栽赃陷害的事。
她怎么敢的呀?
人家尚美玉出事了,身后有尚姑姑兜底,她们有啥呀?
可是此刻,说什么都晚了,人都没了。
想到这个傻子为了保护她……雨棠再次泣不成声。
余心瑶看完信,心中很是复杂。
这一刻,她知道她的朋友是谁了。
是那个她一直不理解的兢兢业业履行炮灰职责的小炮灰。
没想到除了陷害她、跟着尚姑姑自食恶果,她居然还做了与她更换浴足名额的事,还是走的尚美玉的路子。
这一刻的心情就……很复杂。
再复杂也抵不过人都死了。
就算想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但人都死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她的朋友想保护她的命,她也想保护她朋友的命,作为朋友来说,她是合格的。
但是作为被无辜中伤,甚至差点死掉的她来说,她又何其无辜?
为了成全你俩的友情,她就活该提前去死吗?
但是罪魁祸首又死了,剩下的,顶多是个从犯,或者教唆犯?
真是烦死了。
所以……现在这个人,她要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