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瑶心中很是沉重,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感叹道:
“原来是海外进贡的呀,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知道海外这么个地方,居然能做出这般巧夺天工的镜子,真想了解一下。”
司权看她感兴趣的样子,突然也来了聊天的兴趣,便为她讲解道。
“据史料记载,海外原先是一片蛮夷之地,后来与我们大凉文化交流频繁,才渐渐发展起来。”
“不过,从寡人祖父辈开始,突然就禁止海外贸易,朝廷全面禁海。直至寡人登基,才废除了这条禁令,重新开海。”
“禁止海外贸易,朝廷的税收少了,却肥了闽浙一带豪商大吏的腰包,寡人至今都不知道祖父是怎么想的,先帝又愚孝,竟还将这条禁令延续了下来。”
“不过就区区这么几十年的发展,海外的变化日新月异。”
想到海外一些先进的器械工具,司权眸色就是一深。
若非寡人重启造船坊,大力发展海外贸易,花费大量银钱与三年时间才将将与外面的世界追平,这个国家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狗样子。
他可以自己把这个国家玩死,但绝对不允许被外来者入侵分毫。
这些话,司权咽在了心里,没有告诉她。
却不知,仅仅是从他告诉她的这些信息,就已经足够余心瑶震惊了。
为什么她那个时代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居然也有发生,可是却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毕竟她那个时代,在禁令刚开始不过两代,可没有出现一位君王拥有如此魄力与远见能够废除禁令、重新开海。
他对形势把握的如此之准,甚至能够意识到海外贸易的重要性,就连他的父亲都是选择追从,可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尤其是他说的肥了闽浙一带豪商大吏的腰包。
废除禁令,肯定遭到了许多人的拼死反对,毕竟整个国家的海运,是多么大一块蛋糕。
此举已经动了他们几十年经营下来的巨大利益与稳定财路,肯定会遭到疯狂反扑。
可他偏偏顶住压力这么做了。
他的暴君名声,是否有一部分来自于此事?
余心瑶心中再次对他暴君认知产生动摇,可又想到,他也真的杀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啊……
脾气也是真的暴虐。
他们混堂司之前洗一次脚死一个人,甚至宫里三天两头的砍一啪啦人。
这些是她确定发生的事实。
为什么他对这些大事的把握上明明很有明君之相,可是他又为什么对人命如此轻视?
这个人怎么能如此矛盾?
不由的又想到了上一回,他对于丞相与奸臣之间的点评,同样也让她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余心瑶脑子都快搅成一团浆糊了。
脑门却突然被人弹了一下,“回神了,寡人就这么好看吗?让你瞧的目不转睛脸红心跳。”
余心瑶吃痛,哎哟一声,“你什么毛病啊?这么喜欢弹人脑袋,不痛的吗?”
“寡人……自然是不痛的。”
余心瑶脸都黑了,犹豫半晌,实在是没有忍住,“去你的!”
司权笑得更开心了,那模样真是欠揍的很。
没想到却将她惹毛了,眼见她真生气了,又去哄道:“别气了,小气包,寡人送你一样礼物,消消气好不好?”
你才小气包呢!
在心里愤愤的回了一句,面上却是踩着台阶就下了,装作脸色稍霁的样子,“什么礼物啊?”
司权便抚了两下掌,德公公听到动静则是冒出来了。
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放下,又恭敬的退了出去。
“打开看看。”
余心瑶看他一眼,打开了盒子。
发现里面躺着的竟然是一把宝石匕首。
那剑鞘上花里胡哨的铺满了宝石,在灯火映照下,熠熠生辉,险些闪瞎她的眼。
好看是好看,华丽是华丽,但这真的能用吗?握着它的时候不会觉得硌手吗?
这纯纯就是一个华而不实的装饰品吧。
余心瑶疑惑的看向司权,司权道:“寡人见你那把匕首通体乌黑,寒酸不已,特意赠你一把宝石匕首。”
满脸都写着,怎么样,感动吧,快夸我!
余心瑶:“……”
直接整无语住了。
我真是谢谢您嘞,但究竟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错觉,觉得我会喜欢一把匕首啊?
虽然有些无语,但突然发现现在是个好时候,倒是可以给他解释一番匕首的事。
“谢谢陛下的宝石匕首,它很漂亮,我很喜欢,还有就是,我原先那把匕首,其实并不是我的,而是我缴获的战利品。”
说到这,余心瑶还有些小得意,清秀的眉都扬了起来,一副得瑟的小模样。
“战利品?”司权倒是起兴趣了,“此话怎讲?”
“这匕首是我被冤枉盗窃关小黑屋时,尚美玉拿着它想刺杀我来着,没想到却被我给反打了,她人嘛,当时逃了,就留下了这么一把匕首。”
“后来我不是变成您的贴身侍女了吗?觉得留下这把匕首,对后一个住我房间的人不太好,索性才一起带走的。”
司权却只注意到了她被冤枉盗窃以及尚美玉拿着匕首要刺杀她。
“尚美玉何人?”
陛下显然是不记得了。
余心瑶便给他解释前因后果,没想到他听完后更气了,“五马分尸还是便宜她了,就算凌迟处死、削成人彘,都难解寡人心头之恨!”
司权恨恨道。
这,你怎么还恨上了?
瞧瞧,说的什么可怕的词语,算了,这是个暴君、暴君。
余心瑶连忙安抚了一番,忽然想起一个曾经困扰她许久的问题,问:
“对了,为什么你那时会忽然想要将她五马分尸呢?明明你之前都不知道这么个人。”
司权的记忆蓦地被带回到事发当天,自然也想起了自己当时的心境。
但这种丢脸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跟她说?
“寡人不是暴君吗?暴君想处死一个人?还得挑个借口?”
余心瑶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无耻嘴脸给梗住了。
敢情你当暴君,还当出了骄傲,当出了自豪是吧?
“……”行。
事情就这么算了了。
眼见着菜都凉了,余心瑶便准备起身离开这儿,还将司权给拉走了。
两人一离开,自然有宫女进来收拾。
余心瑶准备将他拉着散步消消食,顺便还去隔壁接了一下被人伺候着吃饱喝足的大咪。
今晚月色挺好,皎洁的月光洒下来,像是给周围蒙上了一层轻纱。
司权本来想牵她的,但是她怀里不是抱着元宝吗?
头一次觉得元宝的存在这么碍眼。
但无所谓,牵不着手,这不还有个小腰可以搂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