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
自白氏与明兰走后,秦大娘子便去了英国公夫人的院子。
此时英国公夫人正在院中的小佛堂里替远在边关的英国公与如今正在床上躺着生死未卜的张昀庭夫妇祈福。
秦大娘子来到小佛堂,对着正上方供着的那尊观音双手合十拜了拜,英国公夫人睁开双眼,对着秦大娘子问道,“可是昀哥儿出了什么事?”
秦大娘子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英国公夫人说道,“母亲,媳妇有要事需同母亲商议。”
英国公夫人急忙从蒲团上起来,拉着秦大娘子的手问道,“可是昀哥儿他——”
秦大娘子摇摇头,对着英国公夫人说道,“不,不是,亏了明兰这孩子请了她娘家妹夫来,贺大夫说明日昀哥儿便能醒了。”
英国公夫人这才缓了一口气,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秦大娘子扶着英国公夫人出了小佛堂,落座后,秦大娘子突然跪在了英国公夫人的跟前,对着英国公夫人说道,“媳妇有罪,母亲把这个家交给媳妇,可媳妇连个人都看不住,对不起张家的列祖列宗,丢了张家的脸面。”
英国公夫人被秦大娘子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的,起身把秦大娘子给扶了起来,对着秦大娘子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大娘子把今日所发生的事都同英国公夫人事无巨细的说了一番,气的英国公夫人把桌上的茶盏都给扔了出去,大声吼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张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贱妇!当初昀哥儿娶她的时候我便是不同意的,可拧不过我的乖孙喜欢,还是把她给迎进了门,泥瓦匠出身的女儿果真是上不得台面。”
秦大娘子轻轻拍着英国公夫人的后背,安抚道,“母亲,这样的媳妇咱们张家是万万不能再要了,可明兰这孩子说的对,那孩子已经没了,算是死无对证,可荣飞燕替昀哥儿挡箭是实打实的,这消息传回了宫里,那荣太妃定然已经知晓,依着她的性子定是要让大家都知道的,此时若时休妻,只怕会惹得外人议论。”
“什么议论不议论我可不管,这样的女子休想做我张家的宗妇。”
秦大娘子对着英国公夫人说道,“母亲,不如还是先把荣家的二老给请来吧,与之说明此事的原委,让他们把自己的女儿给接回去,等过一段日子让他们和离也就是了。”
英国公夫人又恨又气,从喉咙里淡淡的说了一个「嗯」字。
不到半个时辰,那荣家二老便从荣家赶了过来,才进门,荣夫人对着秦大娘子便哭天抹泪的说道,“我苦命的女儿啊,亲家呀,我女儿如今如何了?”
秦大娘子冷着眼推开荣夫人拉着她衣袖的手,对着荣夫人说道,“夫人大可放心,今日已经请了郎中来看,郎中说只要按时服药,过几日便会醒的。”
荣夫人此时还没有察觉出秦大娘子的冷漠,还在对着秦大娘子说道,“请的什么郎中啊,那宫里的太医怎么不来?若是张家请不来太医,我让太妃娘娘派两个过来也就是了,这民间的郎中怎能医治得好呢?”荣老爷轻轻拉了拉荣夫人的衣袖,对着荣夫人说道,“说什么胡话呢,这张家是公府,怎么会连个太医都请不来。”
说罢,便笑着对秦大娘子说道,“亲家,燕儿母亲也是太过担心燕儿了,您可别往心里去,还是让她母亲去看一看她吧。”
毕竟是母女,秦大娘子也不好拦着荣夫人去看荣飞燕,便对着向妈妈说道,“吉安,你带着荣夫人过去一趟。”
“是,大娘子。”
说罢,秦大娘子便对着荣老爷说道,“有些事还需同亲家公商议,母亲在里头等着,还请亲家公随我来。”
荣老爷一听是英国公夫人在里头,便随着秦大娘子进了屋。
一进屋,荣老爷便对着英国公夫人拱手行礼说道,“夫人慈安。”
“请坐。”
荣老爷落座后,英国公夫人整理了心中的怒气,不冷不淡的对着荣老爷说道,“今日把亲家公叫来,是有件事想要同亲家公商议。”
荣老爷急忙从椅子上起身,对着英国公夫人说道,“夫人有什么事派人来吩咐一声也就是了,说什么商议不商议的。”
英国公夫人低沉得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看向荣老爷的眼神冷若冰霜,对着荣老爷说道,“亲家公是个实诚人,我也不同亲家公绕弯子了,今日把亲家请来便是想让亲家把女儿给接回去。”
荣老爷眯着眼睛,仿佛是在揣摩英国公夫人的心思,良久,才对着英国公夫人说道,“夫人这是何意?小女既然已经嫁给了张家,便是张家的媳妇,如今虽然重病在床,可到底也是为了救姑爷才如此的,更别说,她腹中本还怀了张家的骨肉,也是为了救姑爷才没了的。”
英国公夫人冷哼一声,对着荣老爷说道,“亲家公好灵通的消息啊。”
荣老爷仿佛没有看出英国公夫人与秦大娘子难看的脸色,还颇有一些得意的对着英国公夫人说道,“太妃娘娘知晓了此事,正欲向陛下请旨,给小女请个四品淑人的诰命。”
听到这话,秦大娘子再也忍不住了,对着荣老爷说道,“既然亲家公说到孩子,那咱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郎中说,你家女儿腹中的孩子已经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算算日子,正是她离京往边关去的时候,我家昀哥儿离京五个月,她是两个多月前去的边关,这孩子难道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成?亲家公今日还是把女儿给接回去,等过段日子两家人和离就是,也算是全了张家与荣家的情意。”
听到这话,荣老爷的神情有些复杂,右手紧紧的抓着一旁的桌角,指节有些发白,可以看出用了多大的力。
不等荣老爷说话,荣夫人便从屋外冲了进来,一进屋便指着秦大娘子骂道,“我呸,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呐,定是你心了心肠,眼瞧着我女儿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没了用处,便想着把我女儿给送回去。”
说罢,荣夫人又叉着腰对着秦大娘子「呸」了一声,对着秦大娘子继续骂道,“还是高门的贵妇,英国公府的主母,竟是这般的烂心肠,我家女儿若不是为了救姑爷,又怎会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如今竟然还说这样的话,把这脏水往我女儿身上泼,你当我们荣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有了荣夫人的这番斥骂,荣老爷也不似方才一般,对着英国公夫人说道,“夫人,燕儿她娘说话虽有不妥,可我家燕儿是万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更别说,我们大家都知道,燕儿自从嫁入张家,便每日晨昏定省的在婆母身边伺候着,日日不得离身,我们也只道是张家的规矩多一些,所以才不曾说什么。如今你们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说罢,荣老爷便一甩袖子坐在了太师椅上,荣夫人也是双手叉腰喘着粗气仰着头恶狠狠的盯着秦大娘子看着。
遇上了这样蛮横无理的人家,秦大娘子也不甘示弱,对着荣夫人说道,“你们若是不信,只管请了郎中来诊脉便是,她身边的贴身女使也已经招了,让你们把人给带回去也是给你们荣家体面。”
听着秦大娘子这话,荣夫人嗤之以鼻,一边嘴角微微向上提起,对着秦大娘子说道,“什么体面,你们张家不就是仗着自己家是公府便想欺负我们荣家,谁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私下里滥用私刑,把我女儿身边的女使给屈打成招,明日我定要进宫将此事告知太妃娘娘,请太妃娘娘给燕儿作主。”
说罢,荣夫人便转身对着荣老爷哭了起来,对着荣老爷说道,“你是没看着燕儿的模样,惨白着个脸躺在床上,我在旁边唤她她也听不见,肚子上还有好大一个血窟窿,这都是为了救他家儿子咋们的女儿才会变成这副模样,明日我定要亲自进宫,请太妃娘娘做主。”
荣老爷轻拍着荣夫人的肩膀,安慰着荣夫人说道,“是啊,太妃娘娘自小便疼爱燕儿。”
说罢,又提高了声量,对着荣夫人说道,“总要让有些人家知道,咱们荣家也不是任人可以随便欺负的。”
正在这时,向妈妈走到秦大娘子的身边,附在秦大娘子的耳边低声说道,“大娘子,宁远侯府来人了,说有东西要亲自交给您。”
秦大娘子看了一眼英国公夫人,英国公夫人轻轻点头,秦大娘子便出去了。
来到院中,小厮见了秦大娘子便拱手行礼道,“小的是宁远侯府二公子身边的,二奶奶让小的把这个东西亲自交到您的手中,对了,还有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