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间,桓王跪在地上,皇后娘娘也跪在地上帮着桓王求情。
“咳咳。”太后娘娘轻咳了两声,对着刘贵妃问道,“听贵妃所言,此事贵妃早已知晓,只是既然贵妃早就知晓了此事,怎么到了今日在这大殿之上才说了出来?”
刘贵妃恭敬地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虽然早就知道了此事,可奈何臣妾人微言轻,出身卑微,更何况,邹家大娘子又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臣妾不敢胡乱多言,只是今日听闻陛下要册立桓王为太子,臣妾方才听韩大相公与余老太师所言,太子是国之根本,是未来的储君,自然是人品贵重的,臣妾才斗胆把此事给说了出来。”
太后娘娘轻笑一声,看着官家说道,“陛下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官家此时还是想着桓王觊觎太子之位一事,他才登基不过一年多,自己的儿子便盼着自己死。
官家上前扶起刘贵妃,对着刘贵妃说道,“你先起来。”
而后便对着桓王说道,“此事,你有何话说?”
沈国舅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外甥被斥责、被冤枉。
于是,沈国舅站了出来,跪在地上,对着官家说道,“陛下,一人做事一人当,邹家之事皆因我放纵包庇而起,桓王殿下什么都不知情,至于邹文俊打伤宁远侯府三姑娘一事,臣已经打杀了邹文俊给宁远侯府一个交代,望陛下看在已逝邹大娘子的份上饶过邹家其他人。”
沈国舅的头一个一个的磕在地上。
官家冷笑着说道,“好啊,好啊,你们可真是好啊,欠邹家情的是你们沈家,所要事事都讲究情分,那被邹家害死的那些人便是活该吗?京兆府尹何在?”
京兆府尹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官家的面前,跪在地上说道,“臣,臣在。”
官家对着京兆府尹问道,“朕方才听刘贵妃所言,除去打伤宁远侯府三姑娘一事,邹家还惹下了不少的祸事?”
京兆府尹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陛下的话,是是是,邹家在汴京城里明目张胆的放印子钱,利息之高,害了不少人,邹家为了追还欠款,不惜逼的人卖儿卖儿,还有的人因还不上利息而上吊抹了脖子,上,上月,邹家哥儿看上了一块地,可那是人家的祖产,那人不卖,便,便被邹家哥儿给活活打死了,受害人状告到了京兆府,下官也按律差人去捉拿了邹家哥儿,可,可国舅爷出面求情,下官,下官——”
官家拿起酒杯便扔在了京兆府尹的头上,对着京兆府尹说道,“便是有你们这些官官相护的人,我朝才会内忧外患!”
“臣死罪!”
韩大相公对着官家说道,“方才依国舅爷所言,那邹文俊如今已经被打杀,且宁远侯府也没有再追究,老臣觉得,此事便到此为止,小惩大诫也就罢了。”
“哦?那依韩大相公所言,邹文俊在外面大放厥词,什么「太子是我表哥」之类的言论,韩大相公也觉得小惩大诫也就罢了?”
并非是韩大相公向着桓王说话,韩大相公是个公正人。
韩大相公对着官家说道,“陛下,近日来册立太子一事闹的纷纷扬扬,陛下您膝下只有两位皇子,稚子稚嫩,如何担得起太子之名,更何况桓王殿下又是陛下的嫡长子,又怎样放出这些狂悖之言来损伤自己的名声,惹的陛下不快,老臣觉得,这等狂悖之言与桓王殿下并无关系。”
可如今官家哪里听得进去,上位者最痛恨的便是有人觊觎自己的皇位,便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行。
官家叹了一口气,对着众臣说道,“桓王德行有亏,不宜立为太子。”
说罢,官家便拂袖离去。
“陛下——”
皇后娘娘跌坐在地上,她不明白好好的一场宫宴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刘贵妃上前去扶起皇后,对着皇后说道,“娘娘息怒,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若是娘娘再说些什么惹的陛下生气,只怕连带着娘娘也会被陛下所厌弃。”
当着众臣的面,皇后也不能失了体面,内里紧紧的抓着刘贵妃的手说道,“你个贱人,凭你也配宵想太子之位。”
“娘娘还是好好想想今日之事吧。”
说罢,刘贵妃便追着官家走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本来好好的宫宴竟然闹成了这样。
看着沈国舅还跪在地上,邹小娘急忙上前,把沈国舅从地上扶了起来。
“官人,如今可怎么办?”
邹小娘也没想到方才还同她姐妹相称的刘贵妃会来这么一出,若是让皇后与桓王知道此事是她说与刘贵妃听的——想到这里,邹小娘竟打了一个冷颤。
沈国舅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邹小娘手中拿着的帕子。
宴会散去,沈府的马车上。
沈国舅目光幽深的看着邹小娘,邹小娘有些心虚的望着沈国舅,强撑着笑着对着沈国舅说道,“官人这般看着我做甚?”
沈国舅对着邹小娘问道,“今日,你可曾见过刘贵妃?”
若说邹小娘蠢,她又懂得看人眼色,若说邹小娘聪明,可她却又被刘贵妃给套了话,如今犯下了大错。
邹小娘故作轻松的说道,“没,没有,刘贵妃与皇后娘娘势如水火,我又怎会和她说些什么呢。”
见邹小娘还不说实话,沈国舅的心仿佛是被什么给刺痛了一般,一想到死去的邹大娘子,又看着眼前的邹小娘,二人虽然容貌上有些相似,可性格却是截然不同,邹大娘子沉稳,事事都办的妥帖,屋里屋外的事情都不用他来操心,反观邹小娘,虽然天真烂漫,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可说到底却是有些小家子气。
沈国舅靠近邹小娘,盯着邹小娘的眼睛,对着邹小娘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今日你可曾见过刘贵妃,同她说过什么?”
邹小娘被沈国舅直愣愣的看着,她的眼神闪烁着一丝的心虚,面上虽然强撑着笑意,可却透着一丝的不安与恐惧。
“妾,妾今日在皇后娘娘宫里哭花了妆,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刘贵妃,她见我脸上的妆花了,便让我去她宫里补一补,我怕在席上丢了脸面,所以便随刘贵妃去了她的永和宫,可我什么都没有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