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郁淮的头偏到一旁,左半边脸上顿时出现了个巴掌印,他被打懵了。
梨栀打完后也懵了,回神后她整理整理衣服,杏眼里蓄满泪水,语气略微冲了些:“贱、贱奴!你干什么?!”
若是她刚刚没有醒来,会发生什么?
郁淮被打得一直回不过神来。
不得不说,小姐的手又软又白,打起人来也是真的狠。
“喂!你这贱奴!”梨栀擦去挂在羽睫上的泪水,穿好鞋子找出放置在抽匣子里面的长鞭。
那长鞭是梨文州为她准备的,为的就是教训像郁淮这种奴隶!
“你给我跪下!”
郁淮回神,本想着解释一番,可看小姐的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想他解释,黑沉沉的双眸写满了委屈。
小姐对他的称呼都变了。
不过,小姐的声音说什么都好听。
郁淮乖巧地跪下。
“啪——”
长长的皮鞭落在身上,小姐的力气相比于梨文州还是太轻了些。
郁淮不觉得疼,肌肉硬邦邦的,梨栀的力道根本不算什么,他只觉得浑身酥麻,还想要被小姐打。
“我要换掉你!”
梨栀气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胸口上下起伏。
郁淮听了竟有些诧异,眼底的阴暗快要漫出来,他更加委屈地说道:“小姐都不听奴解释,便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奴,还要换掉奴。”
“解释?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怎么解释?”
梨栀油盐不进,一开始因为三条鞭伤她对郁淮始终心怀愧疚,主要是因为爹爹打得太狠了,如今看来,是爹爹打太轻了!
就应该打重些!
小姐的声音凶凶的,却完全没有威慑力,若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在撒娇呢。
“我只是想帮小姐把衣服整理好。”
帮她整理衣服?骗鬼呢?
“小姐刚刚睡着了,奴不忍心叫醒小姐,恰好衣服滑落,奴只是想帮小姐把衣服整理好。”
真的是这样的?
梨栀渐渐冷静下来,拿着小皮鞭的手,指节泛白。
见梨栀不说话,郁淮匍匐在她的脚边,狭长的眼底愈发可怜,他本就生的一副好皮囊,此刻双唇苍白毫无血色,眼神空洞无光,只静静地等待梨栀接下来的话。
梨栀看他这样子,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不忍心再训斥他,用软乎乎的声音:“我、我可以不换掉你,但以后你要和我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
郁淮应了声,扯着唇角苍凉一笑,挺直的脊背在远处看起来是无比的孤单,破碎又寂寥。
“小姐还是不信奴。”
他未经过梨栀的允许,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离开了,离去的背影无端添了分无助感。
“不。”梨栀真想扇自己一巴掌,她可真该死啊,或许郁淮真是想帮她整理衣服呢?
她平白无故冤枉人家,还打了人家,她真该死!
“我没有不相信你。”梨栀追过去,贝齿轻咬唇瓣,似乎极其为难,“对不起。”
声音细小的根本听不见,郁淮背对着梨栀,眼见目的达成,小姐还给他道歉,他微微勾唇,黯淡的目光猛然一亮:“小姐原谅奴便好,奴告退。”
他走的极慢,时不时传来一阵叹息声,想必是牵扯到伤口了吧?
“你、你没事吧?”梨栀低头,不断用手指搅着皮鞭把手上的流苏,他看起来好像很疼的样子。
“无……无事。”郁淮没有停下脚步,扭头朝梨栀虚弱一笑,脸上的五个巴掌印还在,脸还渐渐地肿起来了。
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天知道当时她一醒就看到那一幕有多生气,那一巴掌她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拿鞭子打他的时候,她也有很用力的,该不会真的把他打坏了吧?
梨栀想到他一拳都能把打树砸的摇摇晃晃,霍凌卿都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心里一阵后怕,瞬间怂了:“你、你等一下!”
“小姐叫奴有什么事?”郁淮再一次顿住脚步,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眉头紧锁,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梨栀见状翻箱倒柜。
“这是上好的凝肌膏,你收着吧。”梨栀肉疼地把凝肌膏给郁淮,上次的金疮药他应该用完了吧?
“凝肌膏不仅有镇痛的效果,还能让伤口恢复如初,不留下疤痕。”
凝肌膏是宫廷御医特制的,药材极难买到,宫里的皇后和太后有一瓶,梨文州的一瓶给了梨栀。
梨栀一点儿都没舍得用,珍藏着。
“不、不好吧。”郁淮苍凉一笑,面露几分凄楚,“小姐,奴贱命一条,不配用这么好的药。”
梨栀心里一横,把凝肌膏塞在郁淮手里,假装生气:“给你你就拿着!别磨磨唧唧的!”
肉疼又不敢表现出来的小模样让本来装可怜的郁淮差点破功,他满脸感激道谢:“多谢小姐。”
梨栀眼巴巴地望着那离开的背影,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惆怅,偏偏又不能发泄出来。
郁淮拿到凝肌膏后摩挲瓶身,上面有小姐的香气。
至于鞭伤,他身上只有几道红痕,根本不能称之为伤。
“嘶——”
郁淮抚摸上脸,五个巴掌印清晰可见,疼得厉害,小姐是真的下狠手了。
当晚,伤痕累累的郁淮健步如飞,飞檐走壁。
若是梨栀看到定是要打死他的。
郁淮一身黑衣完美的融合在夜色中,他来到破旧的府邸,如同杀神降落。
院子里等候的是霍凌卿,月色下她亭亭玉立,眉眼间的英气怎样也遮不住。
郁淮听她说完霍家所发生的一切时,轻嗤一声,沉默不语。
霍凌卿也没多想,只是今晚的郁淮如此古怪,她怎么也忽略不掉郁淮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唉,你的脸——”
郁淮行走之前冷冷地看向她,双目漫上狠戾,冷冰冰地说出四个字:“管好你弟!”
随后只留下风中凌乱的霍凌卿。
与此同时,梨栀也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对了,凝肌膏!
郁淮是习武之人。
他可以一拳砸到树上,他的手根本就没有破皮,也没有骨折。
怎么她一打,他就疼得走不动道了呢?
她的力气远远没有他砸到树上的力气那么大吧?
所以——
那个郁淮是在故意骗她的凝肌膏!故意让她同情他的!
梨栀大半夜坐起来,实在想不开,她一巴掌打在自己的额头上,憋出来一句:“不是,他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