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陆白正在西域防护墙附近修行。
忽然，他感受到青檀通过小翠发来呼唤。
陆白从修行中醒过神来，微微一愣。
青檀这么快就帮净莲天佛恢复真身了？
他还以为需要很久呢。
陆白收起思绪，马上开启【逆召唤】技能前往佛界。
光华流转之间，降临在两人经常一起修行和谈心的那块大石头上。
双脚一沾地，陆白就开口问道：“净莲前辈恢复真身了？”
青檀轻轻点头。
陆白一喜。
但旋即发现青檀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便疑惑问道：“净莲前辈恢复真身，你了却一桩大心事，但为何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难道，即将与我开启【问情】，其实你内心并不情愿？”
青檀立刻摇头：“你误会了，无关【问情】。”
陆白追问：“那是什么？”
“唉！”
青檀一声叹息：“还是因为院主师兄的事情。”
陆白不解道：“他不是已经恢复真身了吗？”
“没错，院主师兄确实已经恢复真身。我本以为，恢复真身就没什么事了，但谁知，并不是那样。”
“哦？还有什么问题？”
青檀沉默片刻，吐出一口气道：“你自己看吧。”
说完，她随手一挥，便在两人面前凝结出一幅画面。
只见画面中，有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家伙，正像孩童一般坐在地上哭闹，他两腿平放，脚掌相抵，宛如鸡爪般的手掌蜷握成拳，于眼窝处不停揉搓。
“我要吃鸡腿！我要吃鸡腿！”
老小孩儿一边哭泣一边叫唤，嘴巴委屈得嘟起老高，上面都能挂个油瓶。
两边，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滑落。与普通孩童哭泣时眼泪直接顺着白皙光滑的脸蛋儿掉落到下巴不同，老小孩儿的那一双老脸，充满褶皱和沟壑，眼泪根本就掉不下来，中途便被兜住了。
另外，让人感到违和的是，老小孩儿婆娑的瞳孔中，所散发出来的眼神，竟然透着一股纯真。
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陆白看得目瞪口呆。
“你千万别告诉我，这就是摩罗圣院的院主，佛界有数的大人物之一净莲天佛？”
青檀尴尬地张张嘴：“没错。”
陆白陷入沉默。
许久，他才缓过来，皱眉道：“净莲前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来话长啊。”
青檀娓娓道来：“院主师兄身化千幻之后，大部分的千幻佛身都被斩灭了，只剩下这一具。”
“虽然我们通过无上秘法帮他恢复了真身，但却只恢复了他的【血肉】和【神魂】而已，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东西无法恢复，那就是【灵】。”
“灵？”
陆白神色一动。
这是除了小花之外，他第二次听到有人提起【灵】。
青檀以为陆白不了解灵，便详细解释道：“一个生灵，必须同时具备血肉、神魂和灵这三样东西才行，否则就是不完整的。”
“你们人族修士在修行过程中更加在意血肉的打磨和神魂的淬炼，但我们佛修不一样，当我们的慧根一步步觉醒，灵的提升会比前两种更为关键。”
“凡是能够成为佛陀和菩萨的人，都具有极高水平的灵。”
“当血肉和神魂适应了这种水平的灵之后，一旦降下来，就会出现严重问题。”
“首先是修为大降，其次是心志倒退。”
“你刚才看到院主师兄那个样子，便是因为灵性缺失而导致的修为与心志大幅下滑的结果。”
陆白听完恍然，原来如此。
说到灵，他有一个【吞灵】的技能。
但那个技能只能将别人身上的灵吞噬为己用，而不能将自己身上的灵传给别人，所以，他对净莲天佛爱莫能助。
“我要吃鸡腿！我要吃鸡腿！”
这时，不远处的大殿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哭闹声。
陆白表情一阵怪异。
“净莲前辈还在叫唤吗？”
“嗯。”
青檀有些头疼。
陆白笑着说道：“你们也真是的，净莲前辈现在是一个孩子，想吃什么就给他吃呗，吃完就会变乖了。”
“不敢啊。”
青檀脸上有一些无奈。
陆白：“为何？”
青檀：“等院主师兄恢复之后，会打断我们的腿。”
陆白：“……”
青檀解释道：“院主师兄是一名皈依者，他已经素食近万年了。”
“不，应该说在这一万年中，他很少进食，只有碰到大型祭祀活动，才会象征性吃一点。”
“如果我们在他灵性缺失的时候，让他破戒，你可以想象，他恢复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好吧。”
陆白暗暗摇头。
吃喝玩乐，乃是人的本性。
杜绝这些东西，便是压制欲望。
在理智的时候，尚能坚持，一旦心理失守，那种反扑的凶猛程度将是无与伦比的。
还好，净莲天佛喊的是【我要吃鸡腿】，而不是【我要玩女人】，不然，得尴尬死。
如果真给他找个女人快活一下，等他恢复之后，可能就不是打断腿那么简单了，而是杀人的心都有。
陆白将思绪从净莲天佛的叫唤声中拉回来，转向青檀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佛修特别注重【灵】的提升，那不应该没有补救的方法啊。
青檀默不作声。
陆白见她这个样子，心中一动道：“你们有办法？但是，不太好弄？”
青檀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陆白问：“什么办法？”
青檀犹豫片刻，说道：“现在，有能力挽救院主师兄的，只有我。”
“但是，我救完他之后，自己便会陷入灵性缺失的状态。”
“不过，我的这种状态只是暂时的，随着休养可以慢慢恢复。”
“而院主师兄如果没人救他的话，他靠自己基本不可能恢复，只会越来越差。”
陆白道：“那你在纠结什么？你不愿意救他？”
据他了解，青檀并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且不说她可以恢复，就算不能，净莲天佛从小看着她长大，亦师亦父，她也愿意做出牺牲。
青檀回道：“我当然愿意了。”
“只是，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可能短时间内就无法兑现了。”
陆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事情？”
“【问情】啊。”
青檀道：“原本，我打算等院主师兄恢复之后，把摩罗佛国的大局交给他，我便可以开启【问情】了。”
“但现在，我救完他之后，灵性缺失，修为和心志都会出现不可预知的衰退，还怎么问？”
“我纠结的地方在于这里，因此把你叫过来商量一下。”
青檀美眸紧盯着陆白。
说是商量，其实就是让他主动说出：没关系，【问情】的事情不着急，你先救人吧。
这样，她便不算食言了。
陆白与她对视片刻，又将目光转向下方的大殿，悠悠说道：“你的灵性缺失之后，也会变成净莲前辈那个样子吗？”
青檀道：“我不知道，但想来应该没有那么严重。”
“不过心志出现倒退，那是必然的事情。”
“到时候，我将褪去成熟理智，变得青涩单纯，甚至还会有一些幼稚和情绪化，仿佛回到年轻不谙世事的岁月。”
陆白想了想，回道：“那样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