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灯‘唰’地一下打在陆白脸庞。
将他面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全都映射到天空。
所有人紧紧盯住，期待他的回应。
舞台右侧的空地上，丘坷国教坊司的那名乐姬惊讶地望着上方的画面。
旋即，她藏在记忆中的某张英俊面孔，慢慢跟光影映射出来的巨大脸庞重合到一起。
“他是盟主夫君？”
乐姬此前一直都在后面的屋棚中候场，所以直到此刻才看到陆白。
虽然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但她对于陆白的印象却极其深刻。毕竟，出手就是几千块灵石的豪爽恩客，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几个。
乐姬此刻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不由有些脸红。
她竟然在盟主夫君面前滔滔不绝地给他讲述盟主的种种，他难道不比自己了解千百倍？
不过很快，乐姬心中不好意思的情绪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骄傲和自豪。
试问天下乐师，哪个有机会单独表演给盟主夫君看？
她就有。
而且获得了盟主夫君的高度认可。
不然，他也不可能打赏那么多。
记得当时，自己满怀激动，想用身体答谢他的恩情。
可惜却被拒绝了。
由此可见，盟主夫君的人品，有多么硬。
“盟主夫君。”
“盟主夫君。”
人群还在呼喊。
甚至天空中的修士，也加入到呼喊的队伍。
只是他们喊的是：“陆神子。”
“陆神子。”
陆白目光环视一圈，然后伸手往下一压，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他开口说道：“感谢大家的热情，但我并不是一名乐师。”
“今晚的《凡音节》很成功，我怕自己拙劣的表演毁掉这场盛宴，所以还是不献丑了吧。”
来到这个世界后，陆白基本没有唱过歌。
印象中，只有师玉真昏迷的时候，为了开导她，给她唱过《追梦赤子心》。
“夫君过谦了。”
陆白说完之后，人群还没来及做出什么反应，舞台上的曲醉仙却先开口了。
“大家有所不知，我夫君其实是一名极境天通者。”
“我之所以能够开创凡乐先河，他也有不小功劳，在背后给了我很多指点，甚至说是我的半个师父也不为过。”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惊讶地张大嘴巴。
这么说，盟主夫君比盟主还要厉害喽？
那就更得展示一下了。
“盟主夫君。”
“盟主夫君。”
人群继续呼喊，比刚才还要热烈。
但修士们，尤其是乐师，却全都沉默不语。
不管是传统乐师，还是凡乐师，他们都很明白‘极境天通者’这五个字的含义。
真是没想到，陆家神子竟然是极境天通者。
难怪曲家神女曲鸾冰那种级别的妖孽，都会倾心于他。
而作为极境天通者，陆白竟然没有走【乐师】这条路，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过众人转念一想，人家是剑峡陆家的神子，走剑修之路，同样能够登顶巅峰。
“陆神子。”
“陆神子。”
沉寂片刻后，修士们也重新呼喊起来。
如果说之前，他们纯粹是为了看热闹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就是真心想要见识一下陆白在【乐之道】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陆白颇为无奈地瞥一眼曲醉仙。
连她都跟着起哄。
如此，他要是再拒绝的话，是不是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略一沉吟，陆白点头道：“那好吧，我就豁出去了，给大家助助兴。”
说完，他身形一闪，飘然落在舞台上。
人群看到陆白终于同意，兴奋极了，还没等他站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盟主夫君准备表演什么曲目？”
说实话，这个问题，陆白还真没想好。
众人见他犹豫不决，便哈哈大笑道：“如果盟主夫君实在拿不定主意的话，那就表演盟主的代表作《月满西楼》吧。”
陆白俊脸一黑。
他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表演那种婉约柔媚的曲子？
不敢想象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画风。
陆白摇摇头：“不，我要跟仙儿一样，表演一首从未面世的作品。至于是什么，让我好好想一想。”
他捏着下巴开始思考起来。
众人静静等待，没有一个人出声打扰。
许久。
陆白忽然打个响指说道：“有了。”
众人赶紧问：“是什么？”
“乐曲的名字叫做《凡人歌》，正好契合这次《凡音节》的主题，你们也可以认为，这是专门为你们量身打造的曲子。”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听盟主夫君话中的意思，这是他即兴创作的乐曲？
那个什么【极境天通者】的天赋，竟然如此恐怖？
陆白继续开口说道：“我需要几个伴奏，仙儿算一个，然后……”
“你们愿意帮我吗？”
他转向舞台右侧的空地。
所有表演完的凡乐师，全都聚集在那里。
此刻，他们听到陆白的询问之后，先是一愣，旋即脸上便露出激动之色。
岂有不愿意之理，这是他们的荣幸好吧？
于是，凡乐师们纷纷举手表态：“我愿意。”
“盟主夫君选我。”
“选我选我选我。”
这可能是他们一辈子最风光的时刻了，所以必须拼尽全力争取这次机会。原本挺融洽的一群人，此刻恨不得像恶狗抢食一样打起来。
陆白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庞扫描过去，然后脑中回想他们的表演风格。
最终经过一番甄选之后，挑中了六个人。
三男三女。
其中包括前两个上台表演的蓬蓬头金丹男修和民谣小姑娘，以及教坊司的那名乐姬。
选择这些人，陆白主要看中两点。
乐器和嗓音。
他不光需要伴奏，还需要一些和声。
当然了，陆白并不是专业的音乐人士，他只能通过感觉，尝试打造自己想要的效果。
六人很激动，噌噌噌地跳上舞台。
而那些遗憾没有中选的，则脸上写满失望。
“陆，陆神子，我们又见面了，您还记得我吗？”
教坊司乐姬上台之后，激动而又忐忑地冲着陆白说道。
陆白温和地一笑：“当然记得了。”
“你能离开那种地方，走上如今这条道路，我为你感到高兴。好好努力，你必定可以取得一番不俗的成就。”
“我会的。”
乐姬小胸脯一挺，备受鼓舞。
曲醉仙好奇地看着两人：“你们认识？”
陆白刚想回答，乐姬就抢先一步，连连摆手道：“盟主别误会，我们并不算认识，只是在教坊司中见过一面而已。”
“教坊司？”
曲醉仙眼睛一眯。
陆白竟然会去那种地方？
陆白咳嗽一声：“仙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要说是路过，你相信吗？”
曲醉仙微微一笑。
她没有深入探究的打算，而是转移话题道：“人员已经齐备，你想怎样表演，做一下安排吧。”
“好的。”
随后，陆白将七人聚到一起，小声地给他们演唱了一遍《凡人歌》，让他们心中有个梗概。
至此，异世界第一首demo便诞生了。
七人听完之后，眼中亮起光芒。
这首歌的旋律，虽然不算太复杂，但却极其流畅，也很好听。
而且，如果仔细品味唱词的话，就会发现，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洒脱和逍遥的人生态度。
雕琢一番，绝对是一首传世佳作。
只可惜，现在没有太多时间精心打磨，只能稍微熟悉一下，便要开始表演了。
陆白唱完之后，对着曲醉仙说道：“仙儿，你比我专业，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你编排一下各个乐器之间的配合，然后尽量让和声跟我的主声相呼应，不需要追求尽善尽美，大差不差即可。”
曲醉仙点头应道：“好。”
七人开始紧锣密鼓地干活儿，陆白倒是闲下来了。
七名凡乐师都是修士，拥有神魂之力，因此不管是记谱、还是试弹试唱，都比现代专业音乐人士要强。
陆白只粗略地清唱了一遍，他们就把所有细节都记住了，并且在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里，将这首《凡人歌》搞得像模像样。
人群看到舞台上忙碌的样子，愈发相信这首曲子是盟主夫君即兴创作的。
他们倒要看看，盟主夫君的水平到底如何。
又过了一刻钟。
曲醉仙给陆白一个【妥了】的眼神。
陆白微一点头，然后看向主持人，示意她报幕。
主持人心领神会，当即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串讲词叽里呱啦地说出来。
在她声情并茂的腔调渲染下，观众的热情愈发高涨。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欣赏，盟主夫君、盟主，还有六位优秀的乐师，共同为我们呈现的这首《凡人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