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刘楚楹生产的日子,整个楚宫都陷入了一种极度紧张的氛围。
接生婆和医女,宗格都早安排好了,每一个人都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敢让她们接触刘楚楹。
宗格更是又推掉了所有事务,整日整日的跟在刘楚楹身边,但这也导致总是擦枪走火,刘楚楹烦他烦的不行。
宗格不以为然,岱战出生时,他没有陪着她们母女,总是觉得亏欠,所以这一胎,他必须守着。
这孩子倒是会挑日子,外面是密集蓬勃的鼓点以及女人豪迈曼妙的身姿,楚宫内则是一片祈祷声。
刘楚楹发动之时,巫师就带领着巫徒在门外开始念起祷语。
医女和接生婆有条不紊的准备各种事宜,哪怕那么多人进进出出,都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上次刘楚楹生产,莲耶阿奶立下大功,所以这次宗格也把她老人家请来了。
她见刘楚楹这一胎怀相好,因为控制饮食,孩子的个头也不算大,肯定能稳稳当当的生下来,就安心在一旁坐镇。
见宗格在这,刘楚楹还没怎么,他就先满头大汗了,怕他影响大王妃生产,就出言请他先出去。
宗格充耳不闻,紧紧握着刘楚楹的手,“......是不是很疼?”
现在宫口还没有开,只是隐隐有些阵痛,刘楚楹还忍受得了,就是脸色有些苍白。
“你出去吧......”
她倒不是觉得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丑,而是宗格在这,那些医女和接生婆总是无法忽略他的存在,做起事情来就有些碍手碍脚。
“不出去,我要在这陪你,生完这个咱们就不生了......”宗格见她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刘楚楹失笑,也就不管他,到了后面也没精力管他。
阵痛一次比一次剧烈,刘楚楹惨白着脸,因为要攒力气也不能叫出声,只能死死的咬着软布,换做她抓紧宗格的手。
宗格的脸色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浑身都氤氲着一股煞气,他双唇紧紧抿着,恨不得受这样苦楚的人是他。
“快把他接生出来,我保你们全家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宗格丧失理智道。
接生婆和医女们面面相觑,这哪是她们能说了算的。
又是一阵剧痛,刘楚楹眼前发白,但还是忍着吐开了口中的软布,“......你少说两句,你们......你们安心接生,等孩子生下来,都有重赏,啊......”
刘楚楹整个人都瘫在了宗格的怀里,哪怕指甲陷进了宗格手背,她都没有发觉分毫。
医女和接生婆不敢怠慢,一边喊着使劲,一边慢慢推着刘楚楹的肚子,辅助孩子快些出来。
宗格不再说话,安静的跟一尊冰雕一样,除了时不时会用帕子擦干净刘楚楹脸上的汗水,只不过,他的手是抖的。
楚宫一片动荡,宛若战场,外面也如此。
半年来岱战长高了不少,也壮实了,虽前段时间晒黑了很多,如今也养回来了,又恢复成了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
可即便如此她身上的英气丝毫未减,反而越发逼人。
无他,因为那双越发坚毅的眼睛。
每个被她看过的人,都无一例外的会想到她那有厉族第一勇士之称的父王。
虎父无犬子,不外如是。
岱战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驹,即便是小马,在她的驾驭下,也跑得飞快,没一会就把巴特尔和弗西甩在身后。
更要命的是,她咬着箭矢,在松开缰绳,小马即将失控的一刹那,迅速搭箭弯弓,准确的命中靶子,再重握缰绳,马蹄扬起一片尘土。
哪怕并没有射中靶心,几个靶子也离得不远,也足够所有人震惊了。
乌尼尔和绍布都看呆了,更别说苏德尔那些夫子。
“......不愧是宗格的女儿,我那几个儿子都没她这胆量和身手。”乌尼尔感慨道。
小小年纪就敢松开缰绳御马,还是极为没有经验的幼马,就凭这份胆量,这些孩子里也无一人超过她。
毫无疑问,今年的比试岱战完胜,她早早的拿下了锦旗在终点等待,见弗西他们生疏的在马上弯弓,也没有了看下去的欲望。
她四处找寻着阿布的身影,阿娘怀着身孕无法来看她也就罢了,怎么阿布也不来了。
岱战有些生气,可很快就有人来禀报。
“大王妃要生了!”
此时祈神舞刚好结束,全场就只剩下来人的声音。
岱战立马拉动缰绳往楚宫跑去。
“小主子可真会挑日子,在祈神节降临,可见又是天神赐予我们厉族的福星。”绍布感慨道。
至于岱战,他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扬起骄傲的笑。
一如她的名字,那可是他们厉族未来的战神。
等岱战一股脑跑到刘楚楹生产的屋子时,里面也刚好传来一阵婴孩的哭声。
哭声中气十足,可见也是个康健的孩子。
岱战本不喜欢小孩子哭,只觉得他们又吵又闹,可如今听着弟弟或是妹妹的哭声,她心里只有欢喜,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了。
过了一会,产房内的血腥味散去,被褥也换成新的,侍女点起熏香,就连一丝异味也没有了。
宗格亲自拧干帕子给刘楚楹擦脸,短短一个时辰,他眼睛里就遍布血丝,脸上也憔悴的不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经历了一遭生产。
刘楚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靠在宗格怀里,强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想看一眼孩子。
“恭喜大王,恭喜大王妃,是个康健的小王子!”
阿亚斯已经被清洗干净,包成一团送到夫妻二人的面前。
跟岱战刚生下来时一样,皱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也看不出来是像谁。
刘楚楹伸手碰了碰他的脸,心中无比满足与愉悦,她如今也是儿女双全了。
“真丑,没有岱战半点好看。”宗格也伸手碰了一下,但很快就收回。
他也不想想,他见到岱战时,她都出生七天了,早就褪去了红变得白嫩。
只不过他还在记恨着阿亚斯折腾了刘楚楹六个月,又亲眼见她受生产之苦,才会这般别捏。
刘楚楹不管他,也没力气管,反正刚认识他的时候,这男人就惯会口是心非。
那是他们共同的血脉,不怕他会不疼爱。
刘楚楹沉沉睡去,宗格这才将她放回被褥,细心掖好被子。
“......把他给我。”
别扭了一会,宗格还是抱起了孩子,虽脸上还是一贯的冷酷,可触碰婴儿娇嫩的眼皮时,手止不住的放柔,就连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