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大亮,刘楚楹缓缓睁开眼睛。
就见那高大魁梧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团小婴儿,放在肩上慢慢的踱步,还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虽然动作看着笨重又滑稽,但总归是没有出错的。
刘楚楹也养了几天,知道岱战这是刚喝完奶。
她虽受了冲撞,尚未足月就从娘胎里出来,但身体健壮,胃口也很好,喝起奶来跟头小狼崽子一样有力。
只可惜刘楚楹身体虚弱,奶水也不充足,都还没有亲自喂过她。
还好大营里有几个女人也刚生下孩子不久,才饿不着她。
她吃得多,若是没有人像这样把奶嗝拍出来,很容易就会吐奶。
往常都是奈日在做,宗格才回来第二天就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足以见他的用心。
宗格脸上满是细腻的柔情,似是如有所感,他抬眼看来,与刘楚楹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因为担心小岱战会哭闹惊扰了刘楚楹的安眠,他离得有些远,所以一时看不清她眼中的色彩。
他对她温柔一笑,桀骜的双眼半眯着朝她走来。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是有多么的忐忑。
刘楚楹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转到女儿白白嫩嫩的小脸上。
因为吃的多,脸上的肉比刚生下来的时候多得不止一两点,粉扑扑的看着就很康健。
小岱战本来被她阿布哄的昏昏欲睡,连打了好几个可爱的哈欠。
这会子到了刘楚楹身边,瞬间就来了劲,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就不会动了,盯着她不放,还从襁褓中挣扎着探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真是贪吃的小崽子。”
宗格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她这小眼神分明就是盯住了刘楚楹高耸的胸口。
被阿布捏脸,小岱战发出一阵跟小猪一样奶声奶气的哼哧声,扭着脸躲开了宗格的手。
可宗格像是对那棉花般软乎的手感上瘾了。
从前他只觉得在襁褓中的小儿又吵又烦,如今他却是怎么看他的小姑娘都觉得可爱得不行。
哪怕是哭闹的时候也只觉得她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是个健康的孩子。
“啊!”小岱战被烦得眉毛竖起,喉间发出一声沉稳的叫声。
那瞪着眼睛不服气的小模样,可见也随了她阿布,是个桀骜霸道的性子。
刘楚楹脸上泛起了点点笑意,伸手拂开了宗格在小岱战肉乎乎脸蛋上作乱的手,又将她抱进怀里。
宗格则顺势揽着她的腰将她扶起,又小心翼翼的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上。
见她虽表情淡然,但却没有一丝抗拒的模样,宗格眼眶发烫,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又得寸进尺的轻轻蹭了蹭她的侧脸。
他虽一直在逗弄孩子,但从未有一瞬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好在,她没有推开他。
刘楚楹接过岱战,碰了碰她被宗格捏红的脸蛋,秀眉微微皱起。
宗格脸上浮起一抹窘色,他都没使力气,虽然也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小岱战不知父母之间的机锋,本来都快要被阿布撩哭了,如今到了母亲的怀里,立马张着小嘴,发出咯咯的声音,小身子一拱一拱,往那奶香四溢的地方钻去。
刘楚楹有些心软,想她这么久了都没喂过女儿,反正岱战刚才已经吃过了,再吃一点点没关系的。
正想把宗格叫出去,宗格就翻脸不认女儿,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岱战的小脑袋。
“贪吃鬼,刚刚吃了那么多还不够呢,也不怕涨着难受,吃饱了就快睡,不许折腾你母亲。”
生孩子本就是件凶险的事情,更何况还发生了那样的事,宗格心疼还来不及。
况且他们都说母亲的奶是由精血化成,他哪里舍得刘楚楹再消耗自己。
岱战听不懂宗格的话,但却是明白额头上那个东西阻止她吃奶,任她牟足了劲都无法前进分毫,着急得眉毛都红了,嘴巴一瘪就要哭。
还是刘楚楹将手指放在她的嘴巴里,她才跟吃上奶一般,嘬着小嘴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若不是她的小肚子圆圆鼓鼓,刘楚楹都要以为她饿了好些日子。
真是个小贪吃鬼。
她倒不是不愿意喂了,就像宗格说的,吃太多撑着了,难受得还是岱战自个。
粉嫩嫩的小嘴巴一动一动,宗格此时又化身成女儿奴,满脸笑容的盯着,感觉心都要化了。
怕刘楚楹抱着孩子累,就伸手接过,将她们母女二人都抱在了怀里。
“......真好,我们的岱战长得像你。”许久,宗格才略有些生硬的开口。
刘楚楹并没有应声,目光也全部都集中在岱战的身上。
除去那双眼睛,岱战的其他地方都和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刘楚楹心里涌起一阵担忧,伸手拂过岱战闭着的双眼。
“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们的女儿生了一双异瞳,一只黑瞳,一只蓝瞳。
刚出生那会刘楚楹还没发现,还是第二天醒时才被巫师告知,刘楚楹第一反应就是让巫师检查岱战的眼睛,生怕会有什么问题。
好在岱战是看得见的,可刘楚楹心中的担忧一丝不减,在中原,异瞳是不祥的象征,甚至传说他们可以看见鬼怪。
刘楚楹当然不信那些,却也忧心女儿被外人视作不详。
宗格昨日也没发现,也是巫师告诉他的。
出了那样的大乱子,巫师自是万分慎重,生怕传扬出去会让岱战陷入危险之中,所以就只将那番话告诉了宗格一人。
宗格脸上倏尔变得严肃,“百年前,巫师之间曾流传着一个预言,说,百年之后,会有一个异瞳之人降世,他将带领厉族一统中原。”
刘楚楹浑身一震,心差点就要跳出来。
宗格在听到巫师此言时,受惊程度不比刘楚楹少。
人人都期盼自己的子女能够成为人中龙凤,但哪有人生来就是呢?还不是经过后天的努力和磨练。
宗格是那样过来的,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那样一条由鲜血拼杀出来的路是怎样的艰辛。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和楚楚的女儿能够自在肆意一生,而不是被套上那样沉重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