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到头皮发麻!
就好像被人扯着硬生生从下身撕成两半。
耳边全是女人的惊呼声,她们剪开刘楚楹的衣服,湿漉漉的裙子浸满了液体。
她腹中的孩子受了冲撞,急着从母体里出来,很快接生阿奶就被人接来了,不仅有大营里几个资深的,还有莲耶阿奶。
她接生的孩子无数,哪怕现在老了,不再出手,却也能凭着丰富的经验指挥起那些人。
“快!要快!不然等羊水流干了就完了!”
奈日急的流泪,她的手被刘楚楹紧紧的握着,已经泛白,可见刘楚楹此时正受着怎样的痛苦。
可无论怎样她都没有喊出口,只一张脸无比苍白狰狞,直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声悲嚎。
她的身子紧绷着的宛如一张拉满的弓,突然就断开了,无力的瘫倒在了枕头上。
“唔......”她咬牙,泪水不断涌出,很快就打湿了鬓角的发,因为身体加心里的痛,她甚至无法做到哭出声。
她的阿兰,就这样没了,她才十五岁,就在几天前,她还搂着她温暖鲜活的身体,一起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没了,她没了。
再也没有人会挽着她的手唤她姐姐。
“大王妃,您要振作啊......”奈日拿来帕子擦干净她脸上的泪。
“大王妃,使劲!趁着羊水还没流干!”接生阿奶和医女们杂乱的喊道。
刘楚楹睁开满是血丝眼睛,脑海只剩下嗡嗡声,一阵剧痛袭来,她仰头痛呼,可下一秒,她就抓着奈日的手将她拉了过来。
那红唇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苍白如纸的脸上全是冷汗,可即便如此狼狈不堪,那双眼睛却是如盛满寒冰一般,令人胆寒。
“告诉我!宗格......究竟去了哪里?”
奈日心头一跳,就连嘴唇都在打哆嗦,都到这种时候了,她哪里还敢瞒下去。
“大王他......他们去了北襄江州。”
果然是这样。
刘楚楹松开她,也松开了咬着的唇,扯开一抹凄冷的笑。
又一阵剧痛传来,她仰头痛呼,声音比之前大,甚至还夹杂着疯魔的笑。
“大王妃,孩子胎位有些不正,我莲耶接生小儿无数,什么没见识过,您一定要忍着点,很快就会好的!”
莲耶阿奶满头大汗,说完就摁住了刘楚楹的小腹,这是宗格第一个孩子,她说什么也要让他平安降世。
刘楚楹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痛彻心扉,她抓着褥子,长长的指甲硬生生折断,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为了防止她咬伤自己,奈日接过别人递过来的一叠软布塞到了刘楚楹口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看着莲耶阿奶动作,胎位没正过来之前,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幸好老天是眷顾她的。
刘楚楹感觉到她的孩子在她腹中滑动,她落下泪,这次不是为任何人,是为她自己。
她都想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打一开始,宗格那样的人会对她频频侧目。
他从不是什么好人,却在那个小王手里救下了她,还给她嫁妆和小德子的尸体......
因为她是北襄的公主。
她没有低看他的野心。
他不仅要让她的孩子成为厉族的王,他还要让他成为北襄的皇帝。
昔日那狂傲入骨的话还历历在目,他说,让她为他生个孩子。
他说他会爱若珍宝,他说为了能成为她最强大的后盾,却偏偏没有提及,他要借她的刘氏血脉,将北襄收入囊中。
或许他是害怕,是不敢。
她也信他对她并非全然都是利用。
也正是他的爱太过炽烈,让她从未往这想过。
怪不得弟弟就算是拼死也要把她带走。
若换做别的公主前来和亲,又或是说她没有得到宗格的爱,她的下场只会是去母留子。
那么他的野心巫师是不是也知道?
这在场的每一个人,在刘楚楹眼里似乎都变成了魔鬼,如果她面临难产,她不知道他们是否会为了保住这个孩子而放弃她的命,这个孩子是他们一心想要的。
可偏偏那个最爱她的人不在这里。
她不想死,她的孩子也不能死,她要为都兰报仇,要把那个害她们的人碎尸万段!
小腹的疼痛褪去,刘楚楹在奈日的帮扶下,半支起身子,她颤抖着抓住了莲耶阿奶的手,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可以生了吗?”
莲耶阿奶累得不轻,眼中闪着泪光,“大王妃受苦了。”
而后,在接生阿奶和医女的叮嘱下,刘楚楹开始熬过一次又一次的阵痛,为了保存体力,连叫都不敢叫出声,只能死死的咬着软布。
她不要死,她要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
北襄欠她们的,宗格欠她们的,她都要讨回来!
“啊......啊!”
整整一个时辰,屋内终于传出了那昭示着希望的婴孩啼哭声。
巫师手中的法器停止摇晃,铃铛响声戛然而止,紧紧围在四周的厉人纷纷放下了祈祷的手,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扇掩着的门。
“恭喜大王妃,是个王女!”
奈日将擦干血渍的女婴放在了刘楚楹身边。
因为刚出生,又不足月,自然好看不到哪去,可在刘楚楹眼中,却是最好看的。
她脸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全身都被汗水打湿,还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用手背碰了碰她的皱巴巴又黑红黑红的脸。
“真好......”是个女孩。
是个女孩,就不能继承皇位,北襄那些卑鄙的懦夫就不会再对她下手。
似乎是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好不容易才被医女们哄着不哭的女婴又哇哇的哭了起来,那哭声并没有因为不是足月生产而虚弱无力,反而响亮异常。
那些本来还在惋惜这胎不是个王子的人纷纷又看了过来。
不是足月,又经历磨难,还这般康健,可见也是个不同凡响的。
刘楚楹太虚弱了,没过一会就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宗格不在这里,奈日就将孩子抱出去给巫师看。
在得知是个王女时,外面的男人们神色各异,先前宗格就说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会继承他的一切。
那时就有人在想,若是个女儿那不是闹笑话了?
可真到这种时候,谁人敢笑话,这个孩子能活着生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巫师是唯一一个面带笑意的人,他持着法器在女婴面前晃了晃,刚刚还啼哭不止的孩子立马就熄了声音,更是掀开了眼皮。
先是右眼,那漆黑的眸让巫师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下,可下一秒,另一只眼睛睁开。
肿肿的眼睛先前还看不出像谁,可这一刻却是像极了宗格。
“异瞳?”
巫师一改从前的镇定庄肃,不可思议的叫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