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子航恍惚想起了刚从国外回来的程轻，她依旧如同他记忆里那样，小小的一个。
柔弱的，脆弱的，像个精美的琉璃瓷器，稍微用力，她就会碎成一块一块。
她也是这样对着他笑，扑闪着那双灵透的眼睛，喊他子航哥。
可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呢？
连奚子航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程轻对他的称呼变了。
今天她称呼的什么来着？呃，对了，是奚先生，礼貌疏离，就像是从来不曾认识。
“我……我不进去了，我只是想问问你好吗？”
“哦？”程轻突然低垂下脑袋，语气黯然，“子航哥觉得呢？你希望我好吗？”
“我当然希望你好！”
这个问题奚子航根本都不用考虑，在他心里他们几个所做的，不就是一直希望她好吗！
“是吗？”程轻忽然抬头，朝着奚子航嘲讽的勾勾唇，“我以为子航哥希望我从不存在呢！”
“我怎么可能……”奚子航连忙解释，想说这绝对是误会，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希望她不存在啊！
可是看着那双仿佛能看透他内心的眼睛，他忽然什么解释也说不出来了。
不可否认，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他的确是有些怪程轻，明明离开了，为什么又要突然跑回来。
因为她的回来，孟钰的地位变得尴尬，一个是程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一个却是说出来都尴尬的私生女。
虽然得了父亲的宠爱，可门第之见他们这些家族里面永远都存在。
私生女就是上不得台面，再怎么优秀，依旧是外头生的，是所有正头夫人和婚生子女所厌恶的对象。
程轻不在的时候，大家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给程父一个脸面，为给他们几个脸面，任由孟钰上蹿下跳。
但程轻一出现，正正经经的程家大小姐来了，谁还会给孟钰脸面。
为这个孟钰生了好久的气，他们几个哄了好久都无济于事，束手无策之下，心里不自觉就开始埋怨起程轻了。
却忘了程轻离开的这些年，他们日日夜夜的盼着，盼了她那么久。
也忘了当初之所以会让孟钰靠近他们，是因为孟钰长的和程轻有几分像。
他们一开始只是想要有个替代品，以解思念之苦而已。
哪里想到如今替代品已然取代了正品的地位呢！
“子航哥，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要休息了，你也知道，我身体不是太好，今天很累，不好意思。”
程轻没功夫再在这儿和奚子航僵持，等他回忆过去。
说完再次关上了门。
这一次，奚子航终于是没好意思再敲门了。
他猛然想起来程轻那病弱的身体，往日里多跑几步就不行的身体，今天做了那么多事，这会子该是早就撑不住了。
自己今天只想着帮孟钰，竟然没有想起来帮帮她，现在还来打扰她，实在是不该。
奚子航从来没有这般各种情绪充斥心头的时候，他低垂着头，满腹心事的往回走。
连半路上遇到出门的孟钰，跟他打招呼也没注意到。
这几年来，第一次被奚子航这样的忽略，这感觉并不好。
孟钰盯着奚子航过来的方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指甲在手心里几乎掐出了血。
又是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