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峥正欲张嘴吃下这块鱼肉,一听夏槿初这冷嘲暗讽的话,脸色骤变,拍桌愤起。
“夏槿初,你这话什么意思?”
整张桌子上的碗筷碟子都跟着相互碰撞了下,发出清脆的摩擦声,酒水都溢出打湿了绸缎桌布。
李梓绮立刻起身,小鸟依人的贴在他的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表哥,别动怒,当心气坏了身子。”
太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重重地搁置下手中的银筷子。
“云峥,你立刻马上向槿初赔礼道歉。”
【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一根筋的儿子,纵使对夏槿初再不满,也要隐忍下去。总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得罪了她,回头又要闹着休夫回娘家,到时候还不是得你自己去哄?】
宋云峥早就看夏槿初不顺眼了,这些祸端一环套一环,简直令他应接不暇,备受各种打击。
他才不会相信夏槿初和这些事端毫无牵连,又怎甘心让夏槿初独善其身,奈何眼下证据不足,否则定会一纸状告燕王府,接着霸气休妻,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中。
【夏槿初,你别总是摆着一副死人脸,搞得咱们宋家像是欠你似的。当初要不是我的父亲在战场上舍身相救下燕王,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趾高气扬的在将军府翻云覆雨?当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
“我没有错,何谈道歉一说?”
夏槿初见他一直都这样犟驴脾气,同他生气根本不值当,反正他也猖狂不了几日了。
“婆母,我想起园林需要新进一批种子,先行告退了。”
夏槿初面对宋云峥的大呼小叫,依旧淡定从容,将他视若无睹。
宋云峥突然有种无力感,就像是一拳硬生生地打在棉花上,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仿佛他在夏槿初的面前,活得就是个笑话般,从未得到正眼对待,根本不值一提。
太夫人见好端端的一顿午膳,最后又闹到不欢而散,连忙起身进行挽回。
“槿初,园林之事不必着急,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哪有力气操持将军府那么大的家业。”
夏槿初深知她特意设下这场午膳的真正用意,无非就是想让将军府消停一段时日,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以及缓和僵硬的关系。
毕竟,将军府偌大的家业,若是现在离开了她的打理,定会散成一盘沙。
就算他们想全权交由李梓绮掌管内务之事,以她初出茅庐的青涩新手,并无能力担当得起这摊子重任。
“婆母,看来有人比我更不想吃这顿午膳,以免彼此都消化不良,我就此告退。”
她转身正欲离开,不想让这对狗男女玷污了眼睛,就连呼吸到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恶心。
太夫人见她要走,踉踉跄跄地前去想要拉住她,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脚下就像是踩在棉花垛上软绵绵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下去。
“母亲!”
“姨母!”
宋云峥和李梓绮见状大惊失色,立刻冲上前去想要接住她。
夏槿初见她是直挺挺朝自己的面前倒下,担心她会碰瓷,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下一刻,她却被一只大手粗鲁的给推开,太夫人顺势又倒在了宋云峥的怀中。
“走开!你别碰我的母亲!”
宋云峥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再也经受不住母亲有半点闪失,犹如惊弓之鸟,一触就炸。
夏槿初细眉微蹙,懒得同他废话,目光无意间落在太夫人的脸上,才察觉出不对劲。
只见她的印堂有点发青,眼窝子发黑,唇色也有点发紫,显然是中毒的现象。
宋云峥尚未发觉太夫人中毒的情况,不断地试图唤醒她,却无济于事。
“来人呀!快去请大夫!”
接着,将满腹怒意全都撒在夏槿初的身上,几乎大声咆哮道:
“夏槿初,是你把我的母亲气昏过去了!为什么但凡和你沾上边的,总没好事?”
【这笔账,我迟早要和你慢慢算,你欠我的,欠宋家的统统都要偿还!】
夏槿初见他就像是一只疯狗,逮到谁都乱咬一通,冷漠地说:
“宋云峥,你睁大自己的狗眼仔细的看清楚,你母亲并不是被我气昏过去的,而是中毒了。”
宋云峥听闻“中毒”二字,犹如晴天霹雳般怔住了,戒备森严的将军府,谁会有熊心豹子胆敢给太夫人下毒,这不是茅坑里点灯——找屎。
“夏槿初,是不是你干的?”
他突然醒悟过来,刚才母亲还好端端的,怎么再去拉她的时候,突然间就中毒了,肯定是她动了手脚。
夏槿初见他还真是会栽赃陷害,完全不长脑子,不禁白了他一眼,打算躲避开这只疯狗。
“宋云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般污蔑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宋云峥气急败坏地伸手猛地扼住夏槿初的手腕,那钳子般的大手捏得她的骨头咔咔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捏碎似的,痛得她额头青筋凸起。
“夏槿初,你的血是疗伤圣药,快取血给我母亲解毒,快啊!”
夏槿初见他彻底撕下伪装的面具,整个人犹如地狱中的魔鬼,不断地向她索命。
这一幕,令她瞬间梦回前世濒死之际的场面。
宋云峥就是这样惨无人寰的想要放干她的血,无论她如何哀求哭泣,他都无动于衷。
一时间旧事重演,夏槿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慨,扬起另只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宋云峥的半张脸瞬间浮现出血红的五指印,只见他正用舌头抵着脸颊,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抬手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李梓绮被他俩之间的拉扯冲突属实震惊到了,虽说早有耳闻两人面和心不和,但还是头回当场失去理智动起手来。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无疑是给了她最好的契机,能够在宋云峥这只野兽最受伤最失意的时候,全心全意的照顾他,体贴他,温暖他,定会成功的虏获他的身心,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表哥,哎呀,你都流血了。”
说着,立刻冲上前去,从袖中取出绢帕,满脸心疼的擦拭着宋云峥嘴角的血迹。
夏槿初看得出李梓绮的蓬勃野心,从她这嘚瑟的神色,便知这一切正中她的下怀。
只可惜,她爱上了一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只会重蹈安苡澄和千惠的覆辙。
双方就这样僵持对峙着,直到大夫赶来,众人这才手忙脚乱地把太夫人抬回了紫玉苑中。
大夫经过一番诊断后,从屏风后神色凝重地走了出来,捻须不住地在屋中来回踱步。
“奇怪,真是奇怪,老夫从未遇见过这种奇怪的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