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蓝,几朵薄薄的白云,随风缓缓浮游着。
夏槿初刚在床榻上躺下,既然说是身体不适,那就得把戏份做足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生休息。
突然,门外传来海棠的阻拦声。
“将军,我家姑娘当真睡下了,您还是请回吧。”
与此同时,房门“呯”地一声被推开,扬起了细微的木屑。
宋云峥冷着脸硬是闯了进来,双手端着托盘,上面整整齐齐摆着一套用蚕丝布料做的华贵新装,还有几朵头花,用来点缀妆容。
当他看见夏槿初大白日的居然还在赖床,简直把规矩礼数抛之于脑后,现在的她愈发自由散漫,就连府内之事也打理得越来越马虎,再这样下去,只怕整个内院都要天下大乱了。
【真不知母亲还要我忍受这个毒妇多久,休书我都备好了,不过我会先让燕王府付出惨痛的代价,然后再慢慢地折磨你,直到彻底屈服于我,再把你给休了,让你们燕王府这辈子永无翻身之地。】
夏槿初闭目养神中,对于宋云峥的到来尽在意料之中,当读取到他的心声时,心中暗讽。
宋云峥,前世我既然上当受骗过,今生就不会同一个坑跳两次。
鹿死谁手,静待分晓。
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夏槿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装病,想博取我的关心罢了。”
宋云峥见多了这种雕虫小技,无非就是想博取自己的怜悯之心,只可惜自己就不惯她这个毛病。
【你们燕王府这般瞧不起我,还想让我待你好,别以为仗着是皇亲国戚就可以只手遮天。我在燕王面前所遭受到的屈辱,都会从你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我是不可能会对你心软的。】
夏槿初毫不理会他自说自话,依旧沉沉地睡着,藏于锦被中的双手紧抠着,长长的指甲在掌心中留下片片月牙状。
在她心中,燕王府是最后的底线和软肋,不容许任何人随意践踏。
宋云峥已经三番两次的触碰到她的底线,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迟早会亲自送他到身败名裂的那一日。
突然,夏槿初感到一阵凉意钻入锦被中,整个身子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外。
“夏槿初,你给我起来,别给我装死。”
宋云峥冷若冰霜的一把揭开锦被,见她依旧纹丝不动地躺在那,粗鲁地伸手开始连拖带拽也要将她从床榻上捞起来。
“宋云峥,你给我放手。”
夏槿初不胜其烦,倏地坐起,用力地掰开他的手,顺势狠狠地甩了他响亮的一记耳光。
“啪!”
宋云峥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整个人都懵了,不可置信地捂着半边脸,以一种看待陌生人的目光审视着她。
【她竟敢打我?这还是她第一次敢违背我的话,她怎么敢的?说是出嫁从夫,她居然把妇德全抛之于脑后了,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是装出来的温柔贤淑,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把这样的野蛮泼妇娶回了府。】
夏槿初面无表情地下了床,整理着微乱的领口,眼角余光瞄见了桌上的那套蚕丝新装。
看来,太夫人果真是派他前来,让自己跟着前去盂兰盆盛会。
“宋云峥,脸面是自己争取得来的,而不是用来丢的,还请你自重。”
宋云峥见她全程背对着自己,从进门起就不曾正眼瞧过自己,自尊心遭受到重创,想到母亲交办的任务,不得不压着满腹怒意,绷着脸上前。
“夏槿初,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今日是盂兰盆盛会,母亲让我把这套新装给你送来,你最好识相点换上,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而耽误了吉时。”
说着,便将托盘端起来,不情不愿的递至她的面前。
“我偶染风寒,委实不易受凉。你把这个拿走吧,至于太夫人那,我自会派遣前去告假。”
夏槿初目视前方,将这套新装视若无睹,就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还不稀罕让你陪同前往盂兰盆盛会。”
宋云峥彻底没了耐心,正欲将托盘狠狠地摔下,手忽地停在半空中,话锋一转道。
“正好我也不想看见你这张臭脸,你不去,自然会有人上杆子要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你这般闹别扭耍性子,之前是因为安苡澄受宠,现在不就是看在我对千惠格外上心,所以你又开始作妖了。作就作吧,看你能撑到何时,有朝一日你自会主动前来求我。】
他狠狠地剜了夏槿初一眼,横眉怒目的端着托盘,大步流星而去。
“姑娘,估摸着将军去找姨娘了。再这样下去,姨娘会越来越受宠,只怕会对你不利。”
海棠十分担忧她以后的处境,在这深宅内院中,每个女人都是倚靠着夫君而活,一旦失宠,就会活得猪狗不如,就连下人们也会狗眼看人低的欺负人,正是应了那句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无妨,好戏正要上演了。”
夏槿初见计划正按部就班的进行中,推算出偏苑那边的安苡澄应该会等着太夫人一行人外出后,开始行动,到那时再派人前去给宋云峥通风报信,将这对奸夫淫妇抓个当场现形。
对宋云峥来说,绿了他,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狠。
偏苑中,安苡澄特意乔装打扮成婢女的样子,待茜儿带来太夫人等一行人全部出门的消息后,立马按照计划开始施行逃亡。
她先是让茜儿前去支开了奶娘,然后趁着间隙偷出了泽哥儿和沅姐儿,将孩子们放在木桶中合上盖子,推着辆放着泔水桶的手推车,借故出门倒泔水为由,顺理成章的溜出了府中。
在府外的一棵大树下,有辆齐铭逸提前安排好的马车,为了掩人耳目,专门雇了个马夫驾车,将安苡澄以及儿女顺利的带往寺庙附近的小树林相会。
“澄儿。”
齐铭逸背着包袱早已等候多时,见马车到来,立刻迎上来。
他几乎带上了全部的家当,规划着顺着这条小树林抄近路通往城门外,从此和她不问红尘俗世,双宿双飞,更会将她的子女视如己出。
“铭逸。”
安苡澄虚情假意的和他紧紧相拥,马车内传来孩子们的哭闹声,像是预感到要和父亲分别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澄儿,你当真不后悔从此以后跟着我逃到天涯海角去吗?”
齐铭逸总有种幸福来得好不真切的感觉,想要再三确认她是否真心实意的从了自己,舍弃将军妾室的身份,就连成为嫡子嫡女头衔的孩子们也要放弃身份,回归平头老百姓的日子。
“铭逸,带我走好吗?我现在一无所有了,将军府中的人各个都想要我死。孩子们就是我的命,我就算死都不会把孩子们留在那个吃人窑中。”
安苡澄见他有些动摇了,生怕计划有变,到时候她孤注一掷,最后落得个全盘皆输,就彻底毫无翻身的余地了。
“可是澄儿......”
齐铭逸生怕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回归平凡生活,心中难免落差甚大。
安苡澄不等他把话说完,踮起脚尖,鲜红的朱唇堵住了他的嘴,以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坚定地决心。
齐铭逸又惊又喜地瞪大瞳孔,被这个久违的吻,吻得浑身酥酥麻麻的,一时间头脑发热,下意识地抬手紧紧地揽住她纤细的腰姿,热烈地回应着她的激情,两人吻得难分难舍。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为了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安苡澄半眯着眼睛,见他闭眼陶醉在这个吻中,心中暗想。
【看我不把你迷得死死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用来报复宋云峥,甚至拿捏整个将军府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