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给皇长女下毒一事,证据确凿,连丽嫔身边的宫女皆供认不讳,芷萝宫上下已被圈禁,皇长女则被顾允礼下令,暂时交由锦嫔抚养。
在宫女的供词中提及,丽嫔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安定侯屡次递信进宫,让她务必获得陛下恩宠,尽快怀上龙嗣,而陛下又不去芷萝宫,丽嫔才铤而走险,给自己的女儿下了让其咳嗽发烧的毒。
既然与安定侯有关联,那么安定侯就不得不处罚,但怎么处罚就要好好斟酌了。
就在顾允礼与定王思索如何处罚安定侯时,一旁地顾允熙起身说道:“皇兄,臣弟有一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顾允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皇兄不如传信至西北,让安定侯世子对父亲及长姐所做之事作出决断,一来是让安定侯世子了解真相,也给了这位西北守将尊重,西北必定不会乱,二来赵家理亏,为了表忠心,赵世子给出的惩处建议不会轻,若是交由皇兄处理,日后安定侯府也不会再有借口生事,就是这一来一回,时间久了些!”
顾允礼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允熙,让赵世子决定自己父亲和姐姐的命运,他这弟弟看着病弱,倒是有些城府,若不是身子太弱,绝对可以委以重任。
顾允礼看向定王,定王朝他点了点头,于是安定侯府被禁卫军暂时围了起来。
快马加鞭不过半月,赵世子的信便被送回京都,信中先是请罪,然后便是感激陛下的信任和看重,最后果然不出顾允熙所料,一切交由陛下定夺。
于是,赵平升被夺了侯爵,其长子也不再是世子,只是西北的一名普通将领,至于丽嫔,皇长女也不需要一个视她生命如草芥的娘亲,一根白绫结束了她的性命!
诏令一出,安定侯府倒台了,这让林芷瑶心中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可这事竟然如此顺利,是她没有想过的。
既然没有了爵位,赵平升一家便不能再住朝廷恩赐的府邸,将下人发卖的发卖,遣散的遣散,只留十几个跟着他们的老人,一家子搬到了大万氏陪嫁的庄子里。
是夜,赵平升终于见到了顾允熙,从丽嫔事发到今日,一共过去三十二天了,福王才终于露面,赵平升的心里不可能没怨气。
“怎么?心里是在怪罪本王?”
瞧见赵平升不悦地脸色,顾允熙直接哼了一声,坐在了他这比侯府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院子的正堂主位的椅子上。
赵平升没有说话,如今他只是一介草民,在顾允熙这位王爷的面前,身份是何等的低微,本就没有与其同坐一处的资格,此时更是只能站在一旁。
“谋害皇嗣多大的罪,本王保住了你们整个赵家的性命,保住你儿子的军权,怎么?你还不满意?”
赵平升对这个说法显然不满意:“王爷知道的,我从来没有,也不会怂恿丽嫔给自己的女儿下毒,只要陛下愿意一查到底,就一定可以还我一个清白!”
顾允熙直接哼笑出了声:“人证物证皆有,你敢说你没有给丽嫔从宫外送过东西?你敢说你没有教丽嫔为了讨陛下欢心,必要时可用些手段?”
赵平升看着顾允熙陷入了沉默,因为这些他确实做过也说过,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很正常,他无法反驳。
“你以为,你为了丽嫔腹中的孩子可以得一个祥瑞之身,给丽嫔用了催产药,陛下不知道吗?就是因为陛下知道,在他看来,下毒争宠的事丽嫔不一定做得到,可你,赵平升绝对做得来,谁让丽嫔事事都听你这个做父亲的呢?”
赵平升的脸色变了,这是陛下抓住了把柄,想把他们赵氏一族拉下马,赵平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还请王爷看在往日里草民为王爷尽心尽力的份上拉草民一把,日后我赵氏一族必将唯王爷马首是瞻!”
说完便俯首在顾允熙的脚边,顾允熙则是轻笑出了声。
“谋害皇嗣多大的罪过,你能站在这与本王说话,已是陛下的恩赐,若不是念着你往日的战功,还有你那个在西北的儿子,你以为只要丽嫔一条性命就结束了?”
赵平升抬起头望着顾允熙恳求的说道:“王爷,丽嫔已死,我再也没有扶持外孙的心思,只想可以保得住赵氏一门的荣耀,待我起复之后,必定一心一意追随王爷,更好地做王爷手中的刀。”
顾允熙弯下身来,与赵平升对视:“我只是一个闲散的富贵王爷,从不需要用刀!”
“怎么会不需要呢?”赵平升急了:“王爷让我建议换掉肖伟,不就是为了在北境对定世子动手不被起疑吗?我可以帮王爷啊!”
顾允熙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直起身来,抬起脚就踹向了赵平升的肩膀,因为动作太急,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赵平升,不要故作聪明揣摩本王的想法,本王让你换了肖伟,是为了北境,为了大齐,本王最后警告你一次,只要你儿子还是西北的守将,你们就还有活路,不要逼本王对你儿子下手!”
顾允熙说完便拂袖离去,赵平升明白了福王的意思,这是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烂在肚子里,一旦泄露出去,不仅他儿子有危险,就连他们赵氏一族都逃不过。
赵平升转过头来看着福王的背影,四年多前,陛下刚登基,从福王主动帮他把女儿送进宫时,他就知道这个福王不简单,如今更是亲眼看见了他的城府和阴狠!
他若不狠,又怎么会在陛下刚登基时便开始了自己的谋算,连自己的叔父和堂兄都要算计,而他,虽长福王二十余岁,不也是被他当做棋子在手心里玩弄吗?
安定侯府倒台,朝堂之上可谓是一团和气,没有赵平升的呛声、搅局,原先跟随他的那些人也都夹起尾巴做人,众人只觉得上朝的心情,可谓极好。
北境战火燃起的消息终于在年关之际传来,西戎打着帮助乌达复国的旗帜,大军已经占领北戎三分之二的国土,北戎王急需帮助,镇北侯已经出兵。
顾允礼反复看着北境的战报,镇北侯的作战能力他是不担心的,但顾允诚他放心不下,镇北侯送来的私信中,提起顾允诚打仗十分勇敢,总是冲在前头,就是这样他才更放心不下。
已经腊月中旬了,看来这个年是过不好了,顾允诚临走时托他们照顾自己的妻子,可他若是关心太过,又怕林芷瑶会多心,顾允礼叹着气,摇了摇头。
镇北侯的大军驻扎在大齐与北戎的交界,遵循着先礼后兵的原则,镇北侯派使者劝西戎退兵,让北戎自行解决自己的内部问题。
但西戎不愿,他们本就是同一民族,所以在西戎看来,这就是他们的内部问题,而且他们是作为北戎王子乌达的盟友才出兵的。
既然不听劝,那就打,镇北侯第一回合,派了五千精骑兵,便逼退了西戎联军,西戎联军还未反攻,草原便下起了暴风雪,北戎有了短暂的安宁。
可北戎与西戎的人是游牧民族,他们见惯了这样的天气,越是大雪越要提防他们偷袭。
果然,夜深时,雪还未停,西戎的兵就来偷袭了,目标是他们大齐军营的粮草,因为粮草一旦被烧,加上上大雪封路补给不及时,就算西戎联军不出手,这十万大军只有饿死的份!挺过来了也会丧失作战能力,帮不了北戎王!